眼前突然一片刺目的白光,凌洛抬手,努力想要看清那唇到底说了些什么……
再次睁开眼来的凌洛,心口猛跳,深呼吸间,有一些不甘心的感觉充斥着他的身边。
突兀出现的是白色的窗帘布和医院白茫茫的天花板,消毒水的味道随着一阵微风扑面而来……
他一只手放在自己胸膛上,粗重的喘着气,感受着那颗心脏现在竟是慌乱的跳动着,闭上了眼,回想着梦中那个少年人翕动的嘴唇,可越是回忆,画面却越是模糊,太阳穴也隐隐开始作痛。
病房的门被人挪开了,一双黑色的尖头皮鞋被擦的锃亮,萧泽睿的声音传入凌洛的耳朵,
“刚醒?”
凌洛瞧见了是他,也不说什么,躺在床上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侧身看着他朝自己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萧泽睿拉了张靠背凳来,把手上领着的果篮往床头柜上一放,挑了个苹果,掂了掂份量,
“吃吗?”
凌洛点了点头,伸手要去抓萧泽睿手里的苹果,却被那人一手拍落,
“急什么?”
说完就拿了块湿巾把那苹果擦了擦,一手握着苹果,一手从兜里掏出一把瑞士军刀,叉开腿,弓着腰,低头,熟练的把苹果削成小兔子的模样,摆入白瓷盘中,拿叉子一插,递给瞅了他许久的凌洛嘴边,
“吃吧。”
凌洛看着那个小兔子模样的苹果,神情有些别扭,但还是张了嘴叼了过去,嘀咕了句,
“以后不用削成这样,我不是小孩子。”
萧泽睿笑了笑,拿过一张纸把刀擦了擦,就放在旁边的桌上,一条腿翘到另外一条腿上,目光渐渐变得不似以前一样玩世不恭,他背往身后的凳子上一靠,扯了扯领带,呼出一口气,
“汇报。”
凌洛就咬了一口苹果,嚼了嚼,吞了下去,虽然觉得此时腹中饿得已经有些生疼,但还是把那块苹果放到桌上的瓷盆里,
“那个墓有蹊跷。”
萧泽睿把玩着右手无名指上的银戒,眼神倒是紧盯着凌洛,挑了挑眉,
“说来听听。”
“墓中,有个棺材里面的死人活过来了。”
话音刚落,萧泽睿的目光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翘了翘脚尖,踢了踢凌洛的病床板,
“谁让你汇报这个了。”
“?”
凌洛不解的抬起头来,却被萧泽睿困在他身前,捏住下巴的瞬间,眉头一皱,
“那你想干嘛?”
“我是要听你怎么做到把自己饿晕后能几天不醒的,宝贝儿。”
萧泽睿的手在凌洛白得都有些病态的脸上拍了拍,调戏的意味在脸上写得明明白白。
被调戏了的凌洛脑子里闪过梦里的那些画面,心慌了一下,别过头去,挥开萧泽睿还粘在自己脸上的手,
“这次吃的早了些,外加那个墓里面有个粽子太凶,战斗中耗费的体力过多。”
萧泽睿瞧着他的抵抗,也没放在心上,拍了拍手,
“帮你叫了点外卖,一会记得吃,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便转身拿起放在椅子靠背上的风衣,准备走了。
凌洛对着他的背影挥了挥手,躺倒在白色的病床上,,闭眼思考着这几天遇到的事,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梦,到底有什么关联。
恍然间,一丝不熟悉的气息仿佛就与他近在咫尺,呼吸声很轻。
蓦地,凌洛睁开眼,对上一双琥铂色的眸子,就和梦里的那双一样灿烂,少了几分薄凉,多了些五味杂陈,那人还是那个梦中的打扮,长袍下伸出的手抚上他的脸颊,五指竟是冷得他一抖,他看着那人的嘴唇翕动,念出两个字来,
“洛黎……”
这两个字与梦中少年人的口型对上了,凌洛瞳孔骤缩,比寻常人还要黑一些的眼眸里泛起了一丝涟漪,但他还是皱着眉头,大声说道,
“不,我叫凌洛。”
察觉到脸上的手颤得厉害,凌洛看着眼前的人此时此刻的样子,觉得好笑又奇怪,本来想把他拽下来,抓住后好好盘问一番,可下一秒,他有些微微发愣。
那个人琥铂色的眸渐渐有些湿润,接着竟是落下泪来,滴在了白色的床单上,他颤颤巍巍的说道,
“陛下。”
下一刻,白色的窗帘又一次飞扬起来,身上的重量也消失了,冰冷的触感在凌洛的皮肤上停留着,证明着刚刚的一切并非是他眼花。
不等他静下来细想,脑部便传来一阵锐痛,他不禁痛苦的闷哼出声。
一双染了血的手出现在他的脑海,又突然一片漆黑。
迟珩站在病床边,看着已经昏过去的凌洛,俯下身在他的唇上如蜻蜓点水一般吻了一下,
“又见面了,我的陛下……”
凌洛醒来后的晚上,经历了上午那一遭后,想都没想,径直就去办了出院手续。
月光下的街道,静悄悄的,他一个人,朝着一个方向走去,脑子里都是那个在病床上对着他落泪的怪人,习惯性从裤兜里摸出钥匙,就把眼前的门打了开来。
下一秒,凌洛有点不淡定了,因为那个他在脑子里琢磨的人,此刻竟安安静静的坐在他家的,客厅的桌前,衣着打扮倒是换成了现代人的风格,长发束在脑后,双手交叉相握。
门瞬间被关上,凌洛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握住那个人的手,戒备的神色,听得那人说,
“放心,我不会跑,我就是为你而来的。”
“什么意思?”
凌洛发觉自己竟是动不了眼前这人半分,倒是被他一把握住,被迫听着,
“迟珩,你可以叫我迟珩。”
“我没兴趣知道你的名字,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的搭档。”
话音刚落,凌洛宛如着了魔一般的感觉,本来就似浓墨一般的眼眸,一时间神色黯淡,口中怔怔的重复道,
“我的搭档……”
自称为迟珩的男人,看着他现在的模样,满意的松开了手,揽过他的腰,头贴在上面,小声的说道,
“前世今生,心悦于你。”
“前世今生,心悦于你。”
凌洛还是呆呆的重复着,迟珩却笑了,苦涩中,他笑得开心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