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煞风景的咕噜噜的声音太不和谐了,扰乱了她刚刚燃起的好心情,她太饿了,浑身乏力,林乖乖祈祷着,自己的要求不多,就一碗白米粥就好了,让她有力气和病毒细菌做斗争,不过要求再低也只能是奢望,很早她就了解,她永远是不可能由着自己的性子做事的,更不可以放任自己经常性的希望、盼望,因为那之后,失望会是必然的结果,经历无数次失望,难免会绝望,她不能让自己那样活着,就只能强装着坚强。
阳光渐渐消失,屋子里又恢复了冷清,林乖乖的饥饿感也愈加的明显,充饥的饼干也只剩下空袋子,她要想些办法了,不然空腹是没有办法吃药的,在这样下去,她如何能康复。
林乖乖爬起身,披上棉袄,趿着鞋,撑着墙,向厨房走去。
夏听见声音,迅速的藏了起来,躲在暗处观察着,他看见那个笨女人一蹭一蹭的向厨房走来,蓬松凌乱的头发,暗黄的脸色,抑制不住的咳嗽,还有那粗重的喘息声,无一不在证明着她的憔悴,夏突然很紧张,不知道,当林乖乖察觉到厨房里的不寻常的时候,会作何感想。
也许是生病的缘故,林乖乖的感觉器官都变得迟钝,让她原本就不甚灵敏的嗅觉更是彻底的丧失掉了一样,她的世界混沌的寡淡无味,她环视四周,复苏的记忆告诉她,家里就只剩下大米了,她走过去拿锅子想熬点米粥,锅子微热的手柄,让林乖乖急促的收回了手,她有种奇怪的念头,不敢去确定,踌躇了几次,才伸长了手臂,再次确认那温热的触感。
掀开锅盖就能一目了然,林乖乖却犹豫再三,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她却没有心情笑着去接受。
这时,灶台旁的一张纸条吸引了她,准确的说,那上面只有三个字,“一起吃”,林乖乖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这是她见过的最简单的大言不惭的话,心中顿时百味参杂,甚至有些哭笑不得,这样荒唐的事情,居然就真切的发生在她的家里,林乖乖揭开锅,没有悬念的白粥,她用勺子搅动了一下,这米粥充其量还在米汤的阶段,明显熬煮的时间不够,一看就是生手所为。
林乖乖重新开火,复煮一会儿,又从最下面的橱柜了翻出一个小摊子,里面是她一个月以前腌制的泡菜,想来应该可以吃了,用来配粥刚刚好,她捞出一些,想了想还是装了两个小碟子, 林乖乖无奈的叹气,居然在自己的家里,吃自己的东西,还要和不速之客搞个礼尚往来,真是荒谬至极。
林乖乖端了东西进屋子去吃,本想着也留张字条说道说道,想了想还是算了,就算自己不留,不速之客也会自己去吃,就算自己写再多的劝告的话,也不能阻拦不速之客无耻的蹭食的行为,她又何必多此一举,反而惹得自己不快。
夏看林乖乖忙活了起来,无聊就出去溜达溜达,他可不担心林乖乖会独吞了他做的米粥,那个女人虽看起来笨笨的,却是个明白人,他即留了字条,其中求和的意图,她必然可以领会,她更不会傻的拖着病体和他置气。
说来也是奇怪,夏也对自己的行为感到不解,虽有太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解释他冲动的决定,可是他很清楚,有那么一瞬间,有些念头晃过他的脑海,理由不过是安慰和劝说自己的说辞罢了。
寒冷的气息,没有让夏更清醒,却越来越迷糊,他隐约的觉得自己正被什么影响着,看不见摸不着,却始终缠绕着他,让他有时心烦意乱的很,夏使劲的拍打自己的头,告诉自己,不要想太多,需要他关心的事情还多的很呢,为了一个笨女人,不值得又浪费时间。
夏瞎逛了好一阵子,自觉冷静了下来,才回转,这一次,他很小心,在门外就先对自己实施了隐身术,又设下了结界,以防隐身术突发状况不稳定。
夏偷偷看了林乖乖一眼,瘦小的身子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像是睡的很熟,床头柜上的空碗,恰好证明了她已经吃过东西了,夏似乎感到了些许类似放松的感觉。
夏回到厨房,桌子上一碟泡菜,正散发着咸鲜酸甜的微香,刺激着夏的味蕾,他尝上一块,香脆爽口,夏也不客气,自觉的拿了一只大海碗,满满的盛上一碗粥,大口吃起来。
边吃边想,那个笨女人,厨艺还真是蛮好的,以后要好好的讨好她,只要她高兴了,满足一下自己的口腹之欲,就简单的多了,夏光是想着就兴奋的很,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也许就是一种缘分吧,林乖乖的感冒症状从那天起就渐渐的好转了,很多年以后夏还坚持认为,这都是因为他的那锅半生不熟的米粥的功劳,每每到了这个时候,林乖乖都会默默的走开,只留下他一个人喋喋不休。
这一粥之缘,是他们最初的互动,并不完美,甚至滑稽荒唐,多年后,却依旧能感受到那温暖滑糯的感受,在舌尖,在心田,那一点点涟漪,似有似无,却好令人回味,只是当时,没有人用心去体会,更不会相信自己微笑的感受,他们满心的排斥充斥着他们的生活。
林乖乖的病愈,却不是风平浪静的先兆,更加棘手的事情,正悄然酝酿着,他们的生活也只能再一次被迫改变,奇怪的是,夏和林乖乖每每劝说自己努力去适应新的生活,新的挑战就会毫无预警的发生,是福是祸,都躲不过。
林乖乖康复后,夏的伙食明显比之要好太多,一日三餐有规律,时不时的还能改善一下,虽然餐量很有限,他却暂时懂得了知足。
为了所谓的回报笨女人,不做吃白食的人,白天林乖乖离开以后,夏会自觉的帮着她收拾一下屋外的大平台,当然除了扔垃圾,他也做不了其他,而且事实证明林乖乖更希望他什么也不要做,因为通常他都只会帮倒忙。
比如开始的时候,林乖乖总是发现她厨房里的宝贝用品会莫名其妙的消失,像是调味盒里的小勺、油壶的盖子,再比如她用来炖肉的调味包,最离谱的一次是她发现连擀包子皮的擀面杖也离奇失踪,林乖乖可不相信这是什么偶然事件,太多次的教训告诉她,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就好像多年前,在大伯家里一样。那个时候,她就好像一个小保姆,照顾着好吃懒做的一家三口,那几年,她经常会因为弄坏了或者搞砸什么东西受到惩罚,挨饿是最常见的一种,而原因多数是她的好堂姐搞的鬼,比如趁她不注意打破碗筷,或者扔掉还没有吃完的东西,而每一次,大伯和大伯母都会不由分说的来惩罚林乖乖这个外人。
现如今,林乖乖有时还会做梦听到她堂姐得逞时候的笑声,以及那得意的丑恶嘴脸,在她好不容易挣脱了悲剧的生活很久之后,再一次发生类似的事件,难免她不会怀疑,甚至草木皆兵,不过很快她就锁定了目标。
在夏每天沾沾自喜自己的劳动成果的时候,其实林乖乖起初并没有察觉,这也足以说明,夏的劳动过程简易到何种程度,真正引起林乖乖注意的是她发觉家中的垃圾桶,连续三天都莫名其妙的换了地方。
这当然是夏所为,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就是希望那个垃圾桶换个地方,他总是觉得它很碍事,每一次那东西的时候都会被它绊到,他哪里知道,那个位置恰好是林乖乖烹饪时能够到的最佳位置,猛然换了地方,会让她不习惯,甚至很恼火,所以说厨房是女人的天下,真的不要在女人的天下胡作非为。
林乖乖收拾了心情,脑子里晃过了一个念头,她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淡定,也许她早该发现的,家里的不速之客,是不会那么安静的。
林乖乖也懒得再费脑筋想什么妥善的办法,索性就留了张字条,言简意赅的表达着自己的意思,“请不要动我厨房里的东西,谢谢!”
第二天,林乖乖就收到了夏的回应,同样是那张字条,“不用谢,我可以帮你收拾厨房。”
林乖乖看着那行字,无奈到了极点,她再次写到,“我不习惯有人动我的厨房,你的心意我领了,请不要再做那样的事情,特别是随意扔掉我的东西。”
夏看到这行话,也气的鼻子冒烟,他扔的只是垃圾,还不是这个笨女人乱放东西,才不是他的错,怎么可以冤枉他。
在夏的意识里,只有不再需要的、没有用途的东西才会被随意摆放,所以他才会认为自己扔掉的那些东西都是垃圾,对于林乖乖的指责,他感到很气恼,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他的少爷脾气也不允许自己被如此的对待,这直接导致夏非常生气。
夏就此耍起了少爷脾气,对于林乖乖准备的食物爱答不理,在吃的里面只挑走自己喜欢的,剩下一堆残羹冷炙,来发泄心中的不满,对此,林乖乖也是无可奈何,只能继续留言:“食物很珍贵,请不要浪费!”
这一次,夏却选择置之不理,依然故我的度日,林乖乖觉得自己都要被气爆了,哪里有这样不讲道理的人,本以为在她找到合适的新房子之前,她和不速之客可以和平共处一阵子的,如今看来是她想的太美好了,他不找麻烦就已经是很好的情况了。
林乖乖也再也不做那无用功,传字条这样的幼稚的行为,就到这里为止吧,不过,她并没有因此停止对不速之客食物的供应,她按部就班的给夏留下三餐,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再起激怒他,当然,她至今为止也并不清楚,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去触碰了不速之客的霉头。
夏的少爷脾气和小孩子的脾气差不太多,六月天小孩脸,说变就变了,当然坏脾气来的快,走的也快,过不了几天,夏就不觉得那么委屈了,还会继续留字条:“白菜不好吃,能换一种蔬菜吗?”
夏又开始挑剔他的餐食了,丝毫也不觉得自己赖在别人家了,吃着白食,是多么没有涵养的事情,他只感受到连续吃了一个月的白菜,他都要变成白菜了,他实在弄不懂,那个笨女人怎么就这么爱吃这种不起眼的蔬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