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不要这样。”水云知平时也温声细语的，说起狠话倒是一点也不留情：“面对这些吧，前掌门的一道错令致使修真界动荡了多少年？我们对于妖兽的态度从来都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师兄不也是这样要求自己的吗……更何况梅掌门生前，并不希望看到师兄如此……”
“师妹。”丰云缺眉宇间的疏离淡去，此刻像极了一个失去庇护的孩子，可怜极了：“师尊没有死，待我有日足以进入冥漠之乡便去将他带回来。”
“我一定会把我师尊好好带回来。”
水云知走向他：“师兄，自古以来冥漠之乡是死魂禁地，千年来无人踏足，且在人神魂俱灭是否能够在冥漠之乡寻得足迹更是无从得知。”她继续说道：“我尊重你的一切决定，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把自己毁掉，我怕来日无颜面对逝去的仙尊。”
“师妹。”丰云缺眼睛看上去总是淡漠疏离，却鲜少有人能够窥探内里汹涌热流。
“师尊没有死，我能感受到他好好的活着。”
“你疯了。”
“我没有。”
水云知没有脾气了，烦躁地抓了抓额前碎发：“……有一个栩甘阳不够，师兄没有告诉我昀长也是如此，我究竟要坚守道义还是念及师兄颜面？一次也罢，两次？三次？次次？”她也是个很有性格的人，也只有丰云缺这个愣郎能将其逼到这般境地。
“……对不起。”
水云知沉沉叹了口气：“你本不用如此，你是受多少人敬仰的解玉长老，是万千修真人士的楷模，你这样毁自己，恕我不能理解。”水云知真的是恨死他这个师兄从小爱捡小猫小狗儿的习惯了。
冰冷的石窟无人说话，时间几乎要凝固，二人只觉得自己手脚冰凉，眼皮酸痛。
“师妹。”丰云缺抬头看向她：“最后一次，若他日东窗事发，我则一力承担。”
“遇妖魔邪佞皆应杀绝”，修真界这项最基本的准则，早就该被废弃。人作为自认为的主宰力量，不分缘由任意处决是件很光彩的事情吗？
世间万千诸如甘阳，昀长的“邪魔后代”，他没有一一顾全的义务，也没有这样的立场，但谁叫他碰上了呢？旁人或许可以面对一条渴望活下去的生命无动于衷，但丰云缺做不到。
都是命。
“好吧，”水云知终是妥协了：“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施魂针，不管你爱不爱听，我必须告诉你，魂魄不全，死后是再也无**回转世的。”
“生前哪管身后事？开始吧。”
与此同时，万叶山人人期待的“试金大会”就这样轰然开始了。再丰神俊朗的仙童仙子也会在这一天无比紧张，有一个好的家庭出身可不代表能有一个被试金石认可的异禀天赋。
“娘，我好怕啊……万一这块破石头说我是个废物怎么办？我岂不是连比试一场的资格也没有了吗？”
“瞎说，我们可是世代仙家，怎么可能出现这样的事情？快去嘞，去嘞！”
“可是万一试金石判错，我岂不是仙途无望啊……”
“倘若这样那小友你也是挨着了，因为――”
试金石代表着绝对的公平。
“都快开始了你这是干嘛去了？”
麻杆一溜烟的跑到栩甘阳身旁：“大师兄，我的妈太吓人了队伍都排到山脚下了！”
栩甘阳皱了皱眉，一旁的大壮当即不干了：“啥？那三天的时间测的完吗！我们岂不是一直得耗在这儿？”
“……别吧。”
栩甘阳拍了拍他：“不会，还是挺快的，你看那边――”
几人不约而同看向山的侧面楼梯，那进进出出络绎不绝，皆些是已经测试完的弟子，有的如获新生，几乎是蹦下楼梯的，而淹没在人群中极少的几人则抬不起头，眼泪鼻涕的不争气往外飘洒，脚也是软的，几乎是飘下去的，试金石在瞬息便决定一个人有无仙能，这是一场最为残忍而迅速的考试，那些稚气未脱的少年人在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便被判了“死刑”，他们甚至来不及回味，需得同伴提醒才知道自己该下山去了……
不论哪位长老的徒弟，哪个仙门世家的儿女，总有仙途无望，不得已放弃的人。
三个少年沉默了一阵，解玉长老的徒弟又能如何？这瞬息的决判之后，究竟几人还能留在这郁郁葱葱的万叶仙山上？谁都没有开口，气氛格外消沉，也许是丰云缺的缺席，让几个孩子心里瞬间没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