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您怎么了?您怎么哭了……”
丰云缺没有觉得尴尬,但也飞快的抹掉眼泪,一本正经道:“给我放开,这样像什么样子,你最近越来越没有规矩了,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可以随便碰我。”
“……是。”
“你随我来。”
“是!~”
两人行走在林间小道上。
万叶山的气候非常奇特,同属一片山,温度湿度却大相径庭,相差甚远,现在的寒山殿那边可能已经快入冬了,那边的弟子都换上了厚点的校服,好一些的地方已经有了不少积雪,而水云间却一年四季凉爽宜居,中间瀑布水帘崩涌不断,奇花异草繁多。
到了他这边的暖阁,除了湿润一些,四季分明,都还正常,但对于天生畏寒的丰云缺来说,除了夏天最热那几天,他基本一件衣服也不敢少。
而且即便是夏天最热那几天,晚上也冻的吓人好么!到底是山上,那个人敢光着膀子造次。
“师父,我们这是要去那儿啊~”
“闭嘴走路,哪那么多话。”
“……”
“哎,真拿你没办法,问你些事,张嘴。”
“啊,哦。师父要问什么啊?”
“我都好些天没看见怀葇了,他去了一趟水云间就不打算再回来了吗?”
“哎,师父,别提了……怀师弟自那日被水师叔拎走,就好像突然有了做不完的事情,我昨儿还去看了呢,结果水师叔的几个小女徒弟压根不放人,我看怀师弟简直像是入了盘丝洞一样,被绑架了!”
“胡说八道。”
“不好意思。”
丰云缺皱着眉头,两人来到一处院门前,边找钥匙边絮叨:“明儿我自己要去,这个水云知真是的,居然还使唤起我的徒弟来了。”
“对了,师父,早上姜玉桃,就那个红尘世的什么三皇子来找我了,说是……问问您他妹妹要拜入您门下的事情。”
“不收。”丰云缺说得斩钉截铁。
“额……那个太子还让我传话说是他父王意识到建立观测台的重要性了,已经着手派兵力,打算鼎力相助来着。”
丰云缺停了下来,只觉得不用墨云劫发话,他现在就想把这个兔崽子撵出去:“我说你到底一天天的在干嘛?到底是学习的还是来传话的?这种事以后要他当面来找我……当面也不要找我,红尘世的人,不见。”
“呃,好吧。”
“况且,云舒卷他随便去,但我解玉门下不收女弟子。”
“嗯嗯嗯。”
“过来吧,挑几把,都试试。”
栩甘阳才发现自己是被带来了万叶山传说中的剑阁,神色有些难以置信的激动:
“师父,您这是?”
丰云缺没有看他,继续在木隔断之间挑选宝剑:“给你挑剑,找到顺手的告诉我。”
栩甘阳几乎又要扑上来:“师父!!!”
“栩甘阳!”丰云缺猛地躲开:“你的耳朵里是塞驴毛了吗?我告诉过你不许碰我!”
“对不起……”
“挑剑!”
“是!”
剑阁里暗无天光,呆在里面感受不到时辰流淌,因此一天很快就过去。
栩甘阳觉得很委屈,特别委屈,难受,想哭。
为什么?
从白天到晚上,他挑的每一把剑都被丰云缺否认掉了,他自己其实也知道,如果遇上对味儿的剑,剑也遇上对味儿的主人,灵脉之间会有共鸣产生,也就预示着这将是他携带一生的战友。
但是直到现在,他都觉得半个剑阁都被他试过去了,除了丰云缺越来越阴沉的脸,便是越来越多的剑要他试。
“师父……”栩甘阳看着忙的焦头烂额的丰云缺,试探着叫了叫他。
“这把!”丰云缺呼地又递过来一把剑:“再试这把!”
栩甘阳忍不住了,抓住那把贴到他脸上的剑:“哎呀~师父!不试了,不试了。您看这里哪一把剑都不喜欢我……我没有信心了。”
丰云缺一脚踹中他的屁股:“给我起来!没信心也得试!你今天就是把剑阁的剑摸了个遍,也要给我找出一把合适的来!”
“是……”
栩甘阳摸向剑柄,试了一会儿,丰云缺关切地问道:“怎么样?”
栩甘阳感应了一会儿,最终放下摇了摇头。
师徒俩同时有些泄气,这是第三排的最后一把,还是有些不行。栩甘阳低着头,小声地问他:
“师父……”
“嗯?”
“是不是每个人选适合自己的剑都是这么困难啊?我看以前来这里的弟子很快都出去了,为什么,我就这么不受欢迎。”
“为什么,这些剑都不愿意,不想试试我呢?”
“师父,我会不会永远找不到适合自己的剑?”
他每问一句,丰云缺的心脏就抽痛一下,最终也是蹙了蹙眉,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冲他招手:
“阿阳,你来。”
丰云缺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阿阳,你记住,你的灵力非常强,你是很有天赋的学生……今天只是因为这些剑都是配给普通弟子的,我们以后一定会找到慧眼识珠的那一位,而不是从这里边的选。”
栩甘阳有些疑惑的看着他,显然不是那么相信,丰云缺不管他信不信,拉住他的手:
“师父能感觉到,你体内的灵脉非常汹涌,我们不能因为几把破剑,就怀疑自己,相信自己的实力,记住了吗?”
“记住了。”
丰云缺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喝道:“颂熙,来!”
一道剑气混合这凌厉之光,破云而来,它的身上万般流彩,金灿夺目,是这个世上最正气的颜色。
栩甘阳看着这把无比漂亮的剑,立刻想到闻名于江湖的那些大剑仙英姿飒爽的样子,心里由衷羡慕――
啊,我什么时候才能永远这样一把剑呢?
正这么想时,这把流光溢彩修美异常的剑,便端端躺在自己手里,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听丰云缺又一喝:
“连!”
霎时间光芒大盛,栩甘阳感觉到身体被什么东西撞破了一般,那股野蛮凶狠的力量在体内横冲直撞,所经过的地方充满能量和异样感受。
“师父,您这是?”
他感觉到了剑的呼吸,剑的走势,此时这把剑仿佛他身上的某一个部位,任他操控,任他感受。
“栩甘阳。”
“从今以后,颂熙就是你的了。”
“你俩互相保护好彼此。你既是它,它既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