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震动了一下，莫可正站起来准备去厨房把碗筷洗掉，是美璐发来的微信：“我们晚上看完演唱会差不多11点过去，带了一个老家来的朋友，他可能也会带一个妞过去，那边有小卖部什么的吗？买得到酒不？”
莫可想了想回过去：“有小卖部，但是很早就关门了。”
美璐：“那我们去的路上买吧。”
莫可：“行。”
她没有再发消息过来了，莫可点燃一支烟靠在沙发背上看着天花板，有一个蜘蛛网挺碍眼，但他不想动弹。到北京刚好整一个月，似乎是得好好庆祝一下，他想。
“刚才我是想干嘛来着？”灭烟的瞬间他感到胸口闷得难受，站起来在房间里走，像一只无处发泄的困兽，于是又点上了一支烟，抽一口后差点呕吐出来，夹烟的手指在微微发抖，但他还是把烟送到嘴边再狠狠抽上一口把恶心感强行压下去。
这个房子他住进来才半个月，之前的半个月一直在林飞宇的工作室住，他们是老乡，一直是亦师亦友的关系，林飞宇三年前辞职来北京当职业艺术家，一起住在工作室的还有助手夏燃，莫可的同学。
莫可住在工作室的时候，美璐已经单身匹马杀过去找过他们一次，她是莫可当家教时一个女学生的女朋友，刚从美国留学回来半年，目前在一家时尚杂志上班，一直和莫可都有联系，五年前就嚷着要给他介绍一个女朋友，这次说肯定要实现这个诺言，三天前特意打电话约好今天会带她男朋友以及一个妞到莫可的新住处喝酒，并让他叫上夏燃和林飞宇，不过莫可说没有叶子让她有点小失望。
莫可转告夏燃，夏燃嫌莫可的住处不够大，什么设备都没有，闹不起来，让他们直接去林飞宇的工作室，五百平，各种灯光，存酒也够，音乐又好，随便喝随便玩，还不用担心房东和邻居。
莫可准备出门去工作室那边呆着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是阿海，他已经在北京八年了，原本是夏燃从小到大的死党，因为一个姑娘的事闹翻了，虽然后来他们在朋友的撮合下算是把矛盾抛开了，见了面也有说有笑，但难免有一些隔阂在，这两年阿海反而跟莫可走得近了些，春节回老家都只找莫可玩，每次见面都拼命地游说莫可赶紧上北京，不然一辈子就没什么希望了，太好活的地方都容易死。
“我有点不好意思开口，不过你那边有闲钱的话能不能先借我两千，这几天要交房租还赶上了两场婚礼，一下就不行了。”阿海说着又补了一句：“这两场婚礼夏燃也得去。”
“怎么给你？转账吗？我这附近也没有银行，得进望京。”莫可说。
“我下班后过去找你吧，一起去取。”阿海说。
莫可想了想，“我还有两千一现金，要不你直接到我这拿吧，我搬过来你还没来过呢。”
六点的时候阿海到了公交站，莫可出去接他，往回走的路上要穿过一片小树林，这个时候天色很不错，新绿的树叶也在簌簌作响，走着走着阿海深呼吸了一口：“多舒服啊，这个季节真适合操啊，你一定要好好找个妞好好操啊，不要浪费了这种好时光。”
莫可也跟着吸了一口气，鼻子里立马塞满了柳絮和PM2.5，“操，我也想操啊，这不等你给我安排妞吗？”
阿海又吸了两下鼻子：“靠我肯定是没戏了，每次我一谈恋爱，就立马成了陌生女性绝缘体了。”说完他继续深呼吸，莫可看着他的大鼻子想到夏燃几天前跟他们说过阿海有一根巨屌，是他目前见过的最大的屌，软的时候比普通人硬的时候都大，不过他马上又说阿海阳痿，硬不起来。当时莫可还说他没试过怎么知道人家硬不起来，不过夏燃只是笑并不回答。
阿海进了莫可的住处又开始嚷：“这房子不错啊，够大，不用来吃妞太可惜了，赶紧找个啊。”
莫可开始烧水准备泡茶：“等我找到妞的时候估计都没钱交房租了。”
阿海说：“有认识的妞就尽管往家里带啊，音乐一放，蜡烛一点，准搞定，对了，你有没有去操妹淫乐节啊？”
莫可：“没去，多老了，哪有那劲，一个人去多无聊，再说，我又不懂音乐。”
阿海：“没让你懂啊，你就往那一站，身边有一堆随便挑啊，谈什么音乐啊，一个眼神就都搞定了。”
莫可：“不行，我会说，操，怎么没有刘德华周杰伦。”
阿海：“你要这么说真没戏，不过你会说操已经有进步了。”
他们又扯了两个小时，夏燃给莫可打来了电话：“你赶紧来我家听音乐喝咖啡啊！”
“你家？”莫可问，夏燃在东直门那合租的房子还没退掉。
“我和老大的家啊，工作室。”夏燃说。
“我一会过去，阿海来我家玩。”莫可说。
“噢，那你完了就过来啊。”说着夏燃挂掉了电话。
“怎么，晚上有活动？”阿海问。
“没什么活动，有几个朋友要去老大工作室那边喝酒，你又不能喝。”莫可说。
阿海开始收拾他的东西：“行，那你就过去吧，我下个月再过来，把钱给你。”
“这个不着急，我还有两个月才交房租，这两个月都用不了什么钱。”莫可跟着起身，“我跟你一起出去，直接去工作室。”
去公交站途中再次穿过那片小树林，阿海又深呼吸了一口气：“这真是春天啊！”
下了公交车还得步行十分钟才能到工作室，莫可抽着烟突然想起了美璐，有一段时间他们经常见面，当时都是单身。
“有一次我一个好朋友失恋，特别难受，我问他要怎么安慰他，他说能不能跟他接吻，我就和他接吻了，我也只能这么帮他了，还是舌吻，不过他的技巧真烂，难怪女朋友会跟他分手。”
想到美璐在咖啡馆里给他说过的这么一段话莫可忍不住舔了舔嘴唇，突然间感觉到了自卑，觉得自己好像根本就不会接吻，他想不起接吻到底是什么滋味了，他只想到一个画面，就是用力，用力地咬想象中的那两片嘴唇，他一直觉得嘴唇可比舌头性感多了，当时在莫可面前不远的那两片嘴唇就挺性感的，可是莫可紧接着说出的话是，“你什么时候给我介绍一个妞啊。”
一声汽车的喇叭把他惊醒了过来，他又舔了舔嘴唇。
这个艺术区很大，不过在户外游荡的狗都比人多，林飞宇和夏燃一直嚷着说快被憋疯了。
进工作室的时候，林飞宇和夏燃正带着口罩在干活，下个月林飞宇在香港有个个展。
“阿海今天怎么去你那了。”夏燃扯下口罩点了支烟。
“我搬过去他还没来过呢，过来看一看，他还说接下来你们得连续参加两场婚礼。”莫可也点上一支，还分了一只给林飞宇。
“美璐几点到啊，几个人来？”夏燃问。
“五个人吧，她，她男朋友，他们的一个朋友……”
莫可还没说完夏燃直接说：“几个妞。”
“三个。”莫可说。
“再排练下？”夏燃说。
莫可耸了耸肩：“请问你们在做什么作品啊。”
夏燃：“丁度巴拉斯或者弗朗索瓦欧隆那样的作品。”
莫可：“你们今天吃什么啊？”
夏燃：“丁度巴拉斯或者弗朗索瓦欧隆电影里的那些食物。”
莫可：“你们喜欢听什么音乐？”
夏燃：“丁度巴拉斯或者弗朗索瓦欧隆电影里的音乐。”
莫可：“你们喜欢什么样的生活方式？”
夏燃：“丁度巴拉斯或者弗朗索瓦欧隆那样的生活方式。”
莫可：“你们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夏燃：“丁度巴拉斯或者弗朗索瓦欧隆电影里的女人。”
莫可：“你们是什么样的男人？”
夏燃：“丁度巴拉斯或者弗朗索瓦欧隆电影里的男人。”
莫可：“你们有什么优点？”
夏燃：“我只有一根像丁度巴拉斯或者弗朗索瓦欧隆那样的小软蛇。”
“哈哈，操，行了，夏燃你赶紧把那东西弄完，要表演等妞来了再表演，莫可你去帮我弄点干净的水来。”林飞宇说。
“我今晚绝对不表演，那俩妞是你们的，我只是预热一下，像那咖啡机一样。”夏燃说。
给林飞宇打了盆干净的水后，莫可自己去煮了杯咖啡坐到电脑前看片，快十一点的时候美璐打来了电话：“我们准备过去了，你们那有没有酒，要买一箱还是两箱？”
莫可抬头说：“她说要过来了，问说有没有存酒，他们要买多少酒过来。”
夏燃：“我们还有一箱麒麟，十几瓶威士忌，让他们买一箱就够了……”
林飞宇：“问他们要买什么酒过来？”
莫可：“他们问说你们要买什么酒过来。”
美璐：“就啤酒啊，燕京什么的。”
莫可：“他们说买燕京。”
夏燃：“操，别啊，让他们别带了。”
林飞宇：“问他们能不能买点别的，只有国产的就叫他们带两箱好了。”
莫可：“他们说不要买燕京啊，你们买点黑啤什么的好了。”
夏燃走过来，接过电话：“我说姐们，千万别买燕京啊，那是啤酒吗？你们也太俗气了。”
美璐：“这边就小超市啊，只有燕京和哈尔滨啊。”
夏燃：“那就哈尔滨吧，哈尔滨还好点。你们赶紧的啊。”
差不多十二点的时候美璐到了，莫可和夏燃正在电脑前看图片，林飞宇在楼上洗澡。他们总共就来了三个人，美璐，美璐的男朋友小易以及另一个戴眼镜的男胖子张果，抱着一箱哈尔滨和一支威士忌。
明显是精心打扮过，在几个男人中美璐那两片红艳艳的嘴唇让工作室里明亮的灯光都黯然失色了一下。
“妞呢！”莫可说。
“操，我不是妞吗？”美璐说。
“对我们来说你不是啊，你不是说还有两个妞吗？”夏燃说。
“我那朋友来大姨妈了，张果说有个妞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来了。”美璐说。
“她临时有事。”张果说。
“你是小易吧。”莫可和小易打招呼，“听美璐说过你好多次了，也经常在她微博上看到你。”
小易点头微笑，美璐早就说过他是一个低音炮。
“夏燃刚才还跟我说，美璐带你过来，他都不好意思调戏她了。”莫可说。
美璐把包往沙发上一扔，“还不知道谁调戏谁呢。”
林飞宇穿着一条内裤从卫生间走出来往楼下扫了一眼：“怎么没有妞。”
“就美璐一个。”莫可说。
“我靠，我看到了一条白内裤。”美璐抬头看了一眼低头从桌上拿起一支烟来抽，一会后林飞宇一边穿衣服一边下楼梯：“没有妞我就不陪你们玩了，我先去睡觉了。”说着他坐到沙发上了。
“下次补啊，我直接约一群出来跟你们一起玩，但是她们可经不起调侃，特别装，特别事儿逼，不过只要告诉她们你们是艺术家，一张画能卖几十上百万，她们会说，哇，你们好厉害哦！我好崇拜艺术家哦！我手上就一个觉得能介绍给莫可认识的，性格特好，甚至比我还能包容你们这些直接又饥渴的男人，我觉得莫可得多认识一些女孩子才行，但也只能认识一些性格好的女孩子比较合适。”美璐说。
“我只想知道我能追她不，会不会很难。”莫可说。
“这个我真没想过。”美璐说。
“我先泡茶。”莫可说。
夏燃已经把啤酒拿去冰了，厨房里也传出了锅碗瓢盆的声音，“老大，你们先聊，我弄点下酒菜。”
“那些海鲜别弄啊。”林飞宇喊。“那是给妞准备的。”
“放心，我就炒一半虾。”夏燃喊。
“夏燃你真蠢啊，老大的意思是，你别把还藏了一半的事说出来啊。”莫可笑着喊。
大家都笑了起来。
“你们有这么饥渴吗？”美璐说。
“当然有了。”林飞宇说。
“我能理解，刚才打车过来，司机都害怕了，他说要不是因为有一女的，他都不敢开过来了，我说要是就我一个女的还不敢打车进来，他说就一个女的打车没事，要是没女的，他肯定不敢进来，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整个园区就这里亮着灯，看到的时候我们都快哭了，多温暖啊。”美璐说。
“我们当然温暖了，有温暖的灵魂也有温暖的肉体。”林飞宇说。
莫可怕这样说话会让美璐的男朋友感到不舒服，赶紧切入转移话题：“听美璐说你是专门做性保健品营销的？”
林飞宇拿起手机开始刷微博。
小易笑：“是啊。”他看了一眼林飞宇，“你们现在看的微博都是我们每天必须做的事。”
“所有微博的都要经过你们的手？”林飞宇质疑。
“我的意思是，看微博就是我们的工作，各种最新的信息我们必须第一时间看到，找到好的新闻或者段子什么的进行改编。”小易解释。
“性是所有东西最好的调味品啊！你们那还招人不，我能不能去你么那做做文字策划什么的？”莫可说。
“我们那随时都招人啊，特别是文案策划这块。”小易说。
“莫可本来就是搞文字的。”美璐说。“那边就是纯商业文案了，你要是只想赚点钱那是没问题的。”
“哦，我忘了，你就是她说的那个写小说的朋友。”小易对着莫可说。“你笔名叫什么？就是莫可吗？”
“又来了。”莫可说。
“嗯？”小易疑惑。
“又来了就是我现在的笔名，以前的笔名叫我来了。”莫可说着说着自己忍不住开始笑。
所有人都开始露出表示无语的表情，莫可笑得停不下来。
“你也太冷了，不管是这个笔名还是这个笑话。”林飞宇说。
“你今天没飞吧？”美璐吐出一口烟。
这个时候夏燃端菜出来了，“也不知道这些东西你们吃不吃。”
“只要不让美璐吃狗肉就行。”莫可说。
美璐直接用手抓起了一只虾：“你懂我。”
“我也不能吃狗肉，那是我们族的传统。”小易说，“狗是我们的图腾。”
“从来没吃过狗肉？”美璐边啃吓边说。
“从来没吃过。”小易说着看到放在桌子上的一台相机。“操。”说着他拿起了那台相机，“这谁的X100S。”
“我的。”胖子张果正满手油腻地吃虾。
“这不是我丢的那一台吗？你是来还我的吧。”夏燃说，张果不知道怎么应答，继续吃虾。
“你别吃，赶紧别吃。”夏燃说，“你今天已经干了两件让我不开心的事了，一件是没带妞来，一件是带了和我弄丢的一样的相机来，你还好意思吃我的虾？”
张果愣在那了，林飞宇接夏燃的话说：“我最近正在练习怎么样让我显得霸气一点。”
坐在对面的三个客人看着他，他深吸了一口气，不过莫可已经抢在他的前头说出来了：“你给我滚出去。”
张果一下傻了，不过美璐一下笑了起来，带出两滴虾汁落在夏燃的衣服上：“你别当真，他们逗你呢。”
莫可起身去拿啤酒杯和冰好的啤酒。
“你们真专业，啤酒杯都有。”美璐说。
“必须的。”林飞宇说。
他们开始喝酒，其他人都用啤酒杯喝的麒麟，就夏燃一人在那直接用易拉罐喝哈尔滨。莫可的酒量不行，喝了一杯就开始改喝可乐，他不喜欢情绪不能受自己控制的感觉，偶尔抽叶子也是一个人关在房间里慢慢飞。很快，四个人就干掉了十瓶麒麟，夏燃也一个人干掉了六听哈尔滨，第一个出现醉意的是那个说自己酒量不错的张果，他已经顶着大肚子打着酒嗝斜躺在沙发上用他的IPARD刷微博了。
夏燃一喝酒就忍不住开始表演，用七八种方言在说笑话骂脏话，逗得其他人狂笑不停，好几次都有人差点把酒喷出来，小易说他们公司最需要的就是夏燃这样有趣的人，可以改变整个公司的氛围和提供无限的笑点。
“你是想挖我墙角吗？你放心，肯定挖不走的。”林飞宇说。
“他很贵的，很贵，一个月要八百你们公司给得起吗？很贵啊，八百！”莫可说。
“你们公司有没有其他福利，比如一天安排一个妞什么的。”夏燃的眼神很认真地迷离着。
“要是你们公司一个月出十万，我也去你们那上班。”林飞宇说。
在他们机关枪似的语言扫荡中，小易马上退缩了。
“你不是说你最少能喝八瓶吗，说起码要喝到四点，现在才一点你就塌啦？赶紧继续。”美璐瞪张果。
张果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我是在用生命喝酒啊。”说着他就起身去厕所。
“操，我们谁不是用生命在喝酒啊。”夏燃说。
“我也是在用生命喝可乐。”莫可说。
“这种大瓶的可乐我可以连续喝两瓶。”张果说。
“要不我们吹个可乐？”莫可眯起眼睛笑，张果假装没听到，从厕所里出来后说：“你们是不是每天喝啊，厕所里都有英雄池。”
“真土，还美术学院毕业的，那一看就是用来洗颜料什么的。”莫可说，林飞宇站起来从莫可和夏燃的身前挤过，去看他今天刚画完的一张画，夏燃跟着起身去吧台那拿来一瓶酒，给自己和美璐各倒上一杯。
“这是什么酒这么绿。”说着美璐拿起酒瓶看了一下：“操，70度，苦艾酒，这不是梵高喝的酒吗？”
“我有一个诗人朋友就靠这酒治他的牙疼。”林飞宇一边看自己的画一边说。
小易拿过美璐的酒杯闻了一口，皱皱鼻子递给坐在他右边的张果，张果跟着闻了一下：“闻一下我都想吐了，70度，怎么喝。”
莫可也拿起夏燃的酒杯小喝了一口，“这味道好奇怪，很像小时候吃的一种药，太难喝了。”
夏燃拿回酒杯跟美璐说：“来，他们都是废材，我们喝。”
美璐喝了一口：“其实喝第二口就感觉好多了。”说完她伸出了自己的小红舌头。
“来，我给你拍个照片，这颜色太牛了。”莫可从一旁的包里掏出一台相机，美璐举着酒杯放在自己的唇边，张开了嘴。
“换一只手，把那纹身露出来。”莫可说。
“你们能这样吗？”美璐说着张开了自己的嘴巴，舌头在嘴里打了个三瓣形状的花卷，“牛逼吧，你们行吗？”
每个男人都张开嘴巴折腾自己的舌头，很快就都败了，莫可一直对着她的嘴和那杯绿色的酒按快门。
“我说夏燃你换个音乐啊，听了一晚上的鲍伯迪伦都快吐了。”美璐放下酒杯喊。
夏燃起身去换音乐，刚响起来的时候美璐就激动了，“我操，Plup，这首是我的最爱，This is hardcore！”
“是吗！”夏燃开始笑，他的脸红得像是果酱，眼神已经开始迷离，似乎已经有点醉了，他开始扭动婀娜的身姿拍着节奏对着美璐开口唱这首歌。
不知道是因为化妆的缘故还是体质的问题，这么多酒下去美璐的肤色一点都不见改变，不过随着夏燃的歌声她的眼神也越来越迷离，不时发出笑声，酒杯差点没能放在桌子上。
整个现场变成了他们的专场，张果已经斜躺在沙发上了，小易则是保持着他的沉默偶尔拿起酒杯喝几口，林飞宇拿着一件还未完成的小雕塑坐到沙发上继续做，莫可起身上了一趟厕所，回来的时候夏燃和美璐正在大谈乐队和歌手八卦并开始互飚英语。
夏燃不时拿易拉罐找小易喝几口啤酒再和美璐碰苦艾酒，美璐终于开始拒绝了，说再喝下去她绝对废掉，会出各种洋相，夏燃拿酒杯的手已经开始发抖但他坚决不放过美璐。
“操，夏燃，我操你。”美璐咽下一口酒后喊。
“来啊，你来操我啊。”夏燃拿着酒杯一下站了起来，一些酒洒在边上莫可的身上。
小易看了夏燃一眼又看了看美璐，没说什么话。
“FUCK U！”美璐喊。
“FUCK U！”夏燃跟着喊。
“you blowjob！”美璐喊。
“you blowjob！”夏燃喊。
“blowjob 是什么意思？”莫可忍不住问。
“口交的意思。”小易对着莫可微微笑。
美璐和夏燃还在对骂，美璐一边喝一边喊，夏燃一边喝一边笑。
“blowjob blowjob blowjob you blowjob！”美璐喊。
“blowjob you！”夏燃笑。
……
小易终于按捺不住了，不过他的声音依旧很低，冷冷地说了一句：“真牛逼啊，全部是英语。”
夏燃斜看了一眼小易，继续笑着对美璐说：“you blowjob”。
“blowjob you blowjob！”美璐说着放下杯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向厕所走去。
夏燃斜靠在沙发上微笑着看着莫可，莫可问他是不是喝醉了他也不回答只是微笑着看着莫可，不时拿起酒自己喝上一口。
莫可看着坐在对面沉默的小易觉得心里有点不安，毕竟原来他们是打算去莫可家的，到现在似乎有点不愉快了，他只好主动打开了一瓶啤酒找小易喝，一会后夏燃也站了起来踉跄地走上通向厕所的走廊，莫可和小易都放下手中的酒杯，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林飞宇则是依旧不动声色地用一把雕刻刀雕手中那个女人体小雕塑。
夏燃拍打着厕所的门和美璐继续对骂。
莫可转过头对小易说：“他们都喝醉了，你过去看看吧。”
小易这才站起来走向厕所，一会后走廊那里传来一声巨响，莫可赶紧起身去看，小易扶着美璐边走边说：“夏燃突然自己撞在墙上了。”
夏燃跟在他们后面摸着自己的脑门对着莫可笑，坐在沙发上后夏燃又拿起苦艾酒又给自己和美璐倒上了，不过美璐这次坚决不喝了，她直接往后斜靠在了沙发上。
“你不是很能喝吗，怎么这样就倒了。”夏燃迷离的眼睛里似乎布满了泪花，不过他一直保持他右嘴角微微翘起的微笑看着美璐。
美璐伸出手来摆了摆手，舌头开始打结了：“我没说……我能喝，我就是……敢喝……而且我不是跟所有的人……都能……放开喝……这是我在北京……第一次喝这么多……我已经挂了……等下又得睡马路了……”
夏燃找小易喝，小易给自己地杯子里倒了点一直放在桌上的半瓶威士忌，然后加上可乐。
“威士忌有像你这么喝的吗？”林飞宇说。
“威士忌本来就是要加可乐或者冰块的啊。”小易说。
“你只是一个爱好者，算了。”林飞宇露出很无奈的表情。
“反正这威士忌也不值钱，才130。”美璐突然说。
“操，说什么呢你，这可是Maker's！到底懂不懂。”夏燃说。
“哦，我以为是我们带来的那瓶威士忌。”美璐迷迷糊糊地说。
“好酒都被你们糟蹋了。”林飞宇说。
这时候已经睡着的张果突然醒了过来，“好闷啊，我想出去吹吹风。”
“我带你出去逛一圈吧。”莫可说。
莫可带着张果在这个艺术园区里逛，脸盏路灯都没有，四周一片漆黑，夜风吹得特别荒凉，有几只狗在暗处游荡，盯着他们，不时低沉地叫声几声。他觉得差不多该让他们回去了，不然夏燃说不定又要开始耍酒疯了，林飞宇也明显不想继续喝下去，他问张果，“你晚上住哪里？”
“我在微博上有个谈得不错的女孩子，本来打算住她家的，可是现在又不是很想过去，因为我在认识这个女孩子之前把能跟我聊得来的姑娘都给上了，结果失恋的时候连找个能聊心事的女孩子都没有，所以我不想破坏和现在这个女孩子的关系。”张果说。
“哦。”莫可马上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绕了一圈走回工作室之后，夏燃和美璐都已经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林飞宇则是继续在做他的雕塑，小易则是在刷着手机。坐下一会后，莫可拿起手机看了下扭头问林飞宇，“已经快三点了，不知道能不能叫到黑车。”
“估计很难，看看用易到能不能叫到的士。”林飞宇说。
小易开始用易到叫的士，不过都知道这里基本没什么希望能叫到车。张果则是给姑娘打电话问能不能去她家里睡，那姑娘说在外面和朋友玩不在家里，问她在哪里玩，她也说得模糊不清就挂了电话。
“等下我陪你们走出去，大概一千米左右有个路口应该能打到车。”莫可说。
“让我再趴一会，四点再走。”美璐站了起来，“你们刚才去哪吹风，我也要出去吹风。”
“我带你们出去走一走吧。”莫可再次站了起来，小易扶着美璐跟在他的后面，走了差不多一百米后，美璐直接在路中间蹲了下来表示再也走不动了，接着她就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了，小易无奈地看了看莫可，莫可站在边上抽了一支烟后觉得还是让他们这对单独呆着比较好，“我先回去了，让她吹吹风可能会好一点，你们不要走太远了，也不要去惹那些狗。”
看到莫可走进工作室，林飞宇抬头问他：“他们两个呢？”
“美璐已经差不多了，直接坐在路上了，让他们吹会风吧。”莫可说。
“他们在哪里吹风。”夏燃突然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直接往工作室外跑，莫可看了看他的背影，犹豫了下没跟出去，一会后夏燃回来了，一边往厕所走一边说，“他们去哪了，怎么找不到？”
莫可点了一支烟走出门去找，看到美璐和小易还在原来的路中间，美璐抱着自己坐在那里，小易则蹲在她一边呕吐，莫可走过去问他有没有事，他摆摆手说：“刚才美璐一直吐，我也就忍不住吐了，没事，我们再呆一会。”
莫可走回工作室：“他们都在那边吐。”
刚说王夏燃又往工作室外跑，林飞宇抬起头对莫可说：“你跟出去看看。”
夏燃穿着一双拖鞋摇摇晃晃地跑，像是在跑步机上跑一样，莫可跟在他的身边走，“你就别过去了，让他们两个呆那好了。”
夏燃甩开莫可要去拉他的手，继续往前跑，好几次他都差点撞到前面的障碍物，莫可看他这样子担心见到美璐他们后会闹出什么事就一把抱住夏燃：“你别过去了，等他们清醒点了就叫个车送他们走。”
夏燃拼命挣扎，“今天你看我的，什么都别管。”
“你到底有没有喝醉？”莫可不放手。
“你说我有没有喝醉。”夏燃还是带着微笑，眼神迷离地看着莫可。
“你想干嘛？”莫可说。
“你给我回去，别管我。”夏燃突然一头撞在莫可的胸口，莫可一下子恼火了，用力扯了夏燃一把，不过夏燃也立马在他的腰上狠狠地拧了一把。
“操，我不管你了。”莫可甩开他，揉自己的腰。
美璐正抱着头坐在地上，小易则站在一边无奈地看着她。夏燃蹲下来吧美璐环在自己的怀里，摸着她的背，“你没事吧？”
“你们……让我在这……坐一会。”美璐依旧大舌头。“你是谁啊……”
“我是夏燃。”夏燃说。
莫可看了看站在边上的小易又看了看他们，“先回工作室吧，这外面太冷了。”
小易往下身要去拉起美璐，被夏燃挡住了：“让她坐一会。”
小易继续一声不吭去拉美璐，美璐打掉他的手，带着哭腔说：“你们就让我……在这再呆一会。”说着她整个人抱着自己躺到地上了，像一只虾一样。
小易沉默地看了她一眼，转身朝工作室走去，莫可赶紧跟了上去，又回头看了看，夏燃在美璐的身边坐了下来，俯下身摸着美璐的背。
“美璐是不是经常喝成这样。”莫可问。
“其实很少，在北京还没喝成这样过。”小易回答，他回到工作室后就坐在沙发上抽烟，张果已经彻底睡过去了，打起了呼噜。林飞宇依旧坐在沙发上默默地弄着手中未完成的小雕塑。
“这个乳房怎么样？”林飞宇拿起小雕塑得意地问坐在一旁莫可，莫可低声用方言把外面发生的事都说给林飞宇听。
“一会你再出去让夏燃他们进来，送他们走吧，明天九点还有客人要过来。”林飞宇继续用雕塑刀刮着乳房。
又坐了一会后，莫可跟小易说：“我们再出去看看，外面太冷了，这样下去非感冒不可，也快四点了，要是美璐走得动的话，我送你们到外面去打车，估计得走半个小时，实在不行我和你一起扶美璐走吧。”
夏燃正盘腿坐在地上，美璐依旧躺着，脑袋放在他的双腿中间，夏燃俯下上身摸着美璐的背。小易走过去用力拉美璐，又被她甩开了，“让我再躺一会。”
小易强行把美璐拉了起来，“进去呆一会我们就回去了。”
夏燃站起来拉住小易的手，把美璐抱在自己的怀里：“别这么拉啊，让她再躺一会。”
“十分钟，让我再躺十分钟。”美璐从夏燃的怀里滑回到地上。
“好，十分钟是吧？行，再过十分钟你不走，我就自己走了。”小易转身就走。
莫可去拉夏燃，低声说：“别闹了，差不多就行了，老大让你回去，说明天早上还有客人要来。”
“我知道。”夏燃格开莫可的手，一肘打在他的肋骨上，“你乖乖给我进去，什么也别管。”
莫可揉着肋骨咬着牙走回工作室跟林飞宇说了情况，林飞宇正在捏小雕塑的屁股，“你别管他们了，他们就一路人，早就串通好了的，就是年轻人太不懂控制只顾着刺激，差不多就行了，该摸的也摸了该啃的也啃了，不要闹得太大了。一会我先去睡了，你就让他们在沙发上呆到明天早上七点，然后叫个黑车送他们走吧。”
抽了三支烟后，莫可对正在刷手机的小易说：“不止十分钟了吧？”
小易站起来往外走，莫可摸摸自己还在发疼的肋骨不想再出去了。
一会后，夏燃只穿着一条内裤跑回工作室了，一边跑一边对着林飞宇和莫可笑。
“我操。”莫可瞪大了眼睛，“发生什么事了。”
夏燃也不回答，只是笑着往楼上跑，在楼梯上摔了一跤。
“你出去看看吧。”林飞宇对莫可说。
美璐正穿着夏燃的衣服和裤子坐在地上笑，小易依旧是一声不吭地站在她的身边。
“老大说让你们现在沙发上将就下，明天早上交个车送你们走。先把美璐弄回去吧。”莫可说。
“夏燃把他的衣服裤子都脱给我穿了，真丢脸。我又睡马路了。”美璐咯咯笑。
夏燃穿了一身衣服又跑过来了，他也不管小易正要搀扶起美璐，先是从后面双手卡住美璐的乳房把她拉起来，然后弯下身一下把美璐抱起来往工作室那走。
“唉，你是谁啊，别这样，我又要吐了，夏燃把衣服裤子都脱给我了，真丢脸。”美璐在夏燃的怀里边说边笑。
美璐在沙发上躺了一会之后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去了厕所，一会后夏燃也去了厕所。莫可看了看小易，他只是低着头在那里刷手机。
时间变得特别慢，莫可开始感觉到胸口发闷异常难受，他走到厕所里去，看到美璐正坐在厕所的地板上抱着自己的头，夏燃蹲下抱着她把头顶在她的头上。
“老大说差不多就行了，别玩太大。”莫可拉起夏燃说。
夏燃推莫可，“我知道，你先出去。”莫可顶着门不走，夏燃看着他，突然笑了笑，也不管莫可，继续去抱住美璐，摸她的背和手臂。
厕所外的走廊上传来了脚步声。
“行了，有人来了。”莫可说。
夏燃站起来打开了厕所门，小易正站在门口，夏燃斜着嘴角对他笑了笑，挥了下手，指了指正坐在地上的美璐，和莫可一起离开了厕所。
等小易扶着美璐出来后，林飞宇让他们先在沙发上睡一会后就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夏燃站在沙发的边上笑了好一会后上楼回自己的房间拿下两件大外套，小易接过去披在躺倒在沙发上的美璐身上，夏燃挤过去从肩膀到胸部到屁股给她全部掖紧，小易抽出一件穿在自己的身上，夏燃对他笑了笑，走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
小易在对面的沙发躺下后对莫可说：“你也去睡吧。”
“我不睡了，等下七点要帮你们叫车，我还要写点东西，你们就先好好睡一会吧。”
“这样太不好意思了，你还是去睡一会吧。”小易说。
莫可摇了摇头，把工作室里的灯都关掉之后走到吧台那边给自己煮了杯咖啡端到林飞宇的电脑前坐下，新建了一个文档，对着那空白的文档发呆。
小易也歪着脑袋睡了过去。
整个工作室里弥漫着一股无法形容的奇怪味道让莫可的脑袋浑噩不清。
夏燃突然抱着他的被子跑下来给美璐盖上并坐在她躺着的那张沙发上，莫可低声问他怎么还不睡，他只是对着莫可笑摇着头不说话，莫可也不再管他了，只是不时歪过头看夏燃或者直直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美璐或者俯下身不知道在干什么。小易和张果则在他们的面前沉睡着，却没有了任何声息，呼噜声随着夏燃的再次出现也跟着消失了。
整个工作室只有电脑显示屏的亮光照在莫可的脸上，莫可突然变得有点紧张和兴奋，他觉得自己像是在偷窥着夏燃和看不见的美璐，害怕又期待小易和张果突然醒来。他开始感到口渴，心里有很多蚂蚁在爬，他的眼皮越来越重，似乎瞬间坠入了一个梦境，他的手长在了夏燃的身上，伸入了美璐的被窝。林飞宇之前做的的那个小雕塑就放在他面前，浑圆坚挺的乳房和屁股，他想要用力撕裂那两条紧绷的富有弹性的大腿。
他的双拳越握越紧，心脏也变得硬梆梆的，在他的意念里，除了美璐其他人都消失不见了，或者在他不希望他们醒来的时候就永远不会醒来一样。
夏燃突然站起来朝莫可走来：“你先去我房间睡吧，一会我要办正事了。”
莫可从恍惚中清醒过来。
“办正事？你要干什么？”莫可说。
夏燃摇摇头，依旧笑着，眼睛里蒙着一层水雾“你放心，我不会做什么的。”
“不会做什么那干嘛要我离开。”
“你听我的就是了，听话。”
“老大说差不多就行了，别玩太大了，你真要搞，以后可以单独约她出来搞，干嘛非要这个时候搞，闹出事怎么办？”
“我没想搞啊。”
“那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别管，你就到我房间里好好去睡一觉。”
“我答应老大了，早上七点送他们走，要给他们叫车。”
夏燃继续摇头，“七点哪里来的车，你先去睡，睡醒了再送他们走。”
莫可看着他，心里感到异常的不舒服，“算了，你要做什么我不管，我睡不着，要不我就先回去了，等下我跟老大发个短信说你要送他们走。”说着他开始往工作室门外走。
走了一小段路后，夏燃跑出来拉住他：“你去我的房间睡，十点的时候你再送他们走。”他硬是把莫可拉到他楼上的房间里，莫可感觉到愤怒，他和夏燃在房间里低声争执，互相推攘。
“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刺激，当着人家地男朋友的面搞什么的，是不是毛片看多了。”
“听我的，你就好好睡。”夏燃依然保持着微笑。
“我睡不着，也不想睡，你到底有没有喝多。”莫可用得力气越来越大，夏燃用得力气也越来越大，他把莫可按在床上，“你废话怎么这么多，让你在这睡就在这睡。”
“操，我就是不想睡，要不你就让我走，爱怎么搞怎么搞。”
“你不要走，现在你怎么回去，累不累啊你。你放心，我真的什么都不会做，我陪你在这睡。”
“我就是不想睡。”莫可推开夏燃走出房间点了一根烟进了厕所。
莫可坐在马桶上什么也拉不出来，他慢慢地抽着烟，想到自己和夏燃多年来的关系，想到林飞宇之前对他说的话，想到平时和他们之间的互相调侃，想到刚才夏燃看着他摇头的样子和嘲笑的眼神，想到夏燃因此彻底看不起他——他也有点看不起自己了，这都算什么事啊，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在意什么。
他突然觉得自己异常可笑，也笑了起来，“操，都关我什么事呢。”
他心里平静了下来，推开厕所门走到再次坐到美璐边上的夏燃身边说：“现在已经五点半了，我出去散散步，七点的时候回来。”
夏燃抬头再次对莫可露出了一个微笑，莫可说完不看任何人一眼径直走出了工作室。
天已经亮了，莫可沿着围墙走，穿过一处倒塌的地方走进了艺术区隔壁正在兴建中的马场，已经有一些工人在工地上干活了。
莫可用力地呼吸了几下，空气清新得让他想抽烟，于是他点着了一支烟，顺便拿出手机打开了微博和微信，没有任何想看的东西，也没有任何人和他有关联，他想要跟谁说说话，却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他只是习惯性地刷新着，走着，抽着烟。
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和他无关，没有一个在意他的人，他所在意的一切根本就不在意他。他的内心被这种突然来临的空洞、迷茫、烦躁、沉闷、放弃一切、把自己彻底丢掉、没有什么是值得的、去疯狂、去憎恶一切、去死、再也不要在意任何人、一切都无所谓了填充着。时间变得缓慢了，一个半小时怎么走也走不完，他用手机拍着照片，开始抽第三支烟的时候，他看到一匹马从一扇窗户里探出了脑袋，看着他，默默地看着他。莫可也默默地看着它，默默地抽着烟。
已经六点二十了，莫可离开了这个马场，他想走到工作室的门口看一看，但又不想走过去，他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在一家从不营业的咖啡馆门口坐了一会，他开始想，昨晚发生的真适合写成一篇小说，这是他倒北京后遇见的第一篇小说，为此他感到了开心，感到没那么疲惫了。
他开始回想之前发生的一切，构思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适合小说的一切。
夏燃和美璐在沙发上做爱，小易和张果在他们的对面沉睡。
夏燃对着他微笑。
美璐从她的嘴里缓缓地吐出一口烟。
在送他们离开的时候，小易搂着美璐突然笑着对他说：“我看了一晚上小丑的表演。”美璐跟着他一起笑。
突然来临的终于可以再次开始写小说的感觉让莫可觉得这一个晚上并不糟糕，甚至很有趣，他又点着了一支烟，并打算站起来继续走继续构思。
他看到小易背着背包从工作室里跑了出来，紧接着是夏燃，然后是美璐和张果。
莫可突然感觉到紧张和不好意思，他期待的终于发生了，他潜意识里想躲开他们，他假装没看见他们，走上了一处台阶，躲在一个墙角看着他们。
小易头也不回地走了，小易在转角处停了下来，美璐和张果走到他的身旁也停了下来，一会后他们开始转身朝工作室走。
莫可站了一会，走下楼梯，朝他们走去。
他越走越快，跑了起来。
“夏燃，你们怎么出来了。”他朝他们喊。
他们三个停下来，转身等着莫可。
“莫可你去哪了？”美璐还穿着夏燃的衣服，酒气已经散去了，脸色显得特别苍白。
“我看你们都睡了，就出来散散步，到底怎么了？”莫可看了夏燃一眼。
夏燃笑了笑。
“夏燃刚才被小易打了，可怜的孩子。”美璐笑着说，然后拿出电话开始打给小易，“你走到哪里了？你到底是怎么了？我不知道刚才发生什么了啊，就看到你跳起来就打人，你的意思是我不用回去了是不是？”美璐一边打电话一边走。
莫可拉住了要跟过去的夏燃，“什么情况？”
夏燃的衣服破了，右手肘上有一块不小的擦伤，他依旧笑，“他突然就跳起来打我，我没还手，就一直在地上打滚，让他打。”
“你到底做什么了？”莫可问。
“没做什么啊。”夏燃笑，他朝美璐走过去。
莫可和张果并排走，“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夏燃躺在地板上滚，小易在打他，等我拉住小易后，他就背了背包走了。”张果说，“还有一床被子在地板上。”
过了一会，张果又说，“其实这也怪不得小易，是男人都会吃醋的。”
莫可没说话，跟着他走到工作室，美璐已经把身上夏燃的衣服都脱了，拿起包说要出去找小易。夏燃一直微笑着跟在她的身旁。
“莫可，你跟我去找小易，夏燃你就不要过来了，省得你们等下再打起来，真是莫名其妙的，到底发生了什么啊。”美璐对莫可说。
但是夏燃非要在后面不远不近跟着不可，一边走一边看着美璐笑，美璐只好说她自己去找小易，让莫可把夏燃带回工作室，“你看夏燃这样子多可怜啊，就像个无辜的小孩，莫名奇妙就被人打了，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了。”
莫可低声问美璐：“你真觉得夏燃什么都不知道，是个可怜的人？”
美璐看了看夏燃又看着莫可：“你的意思是？”
夏燃光着脚笑着慢慢向他们走来，莫可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等晚点你打电话跟我说吧。”美璐说。
等美璐走远了一点，莫可问夏燃：“你到底干了什么啊，你不会真当着他们的面搞被看到了吧，美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夏燃微笑，“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啊，就是和美璐睡在同一张被子里，然后他就跳起来打我了，一边打我还一边说，有你这么做朋友的吗？有你这么做朋友的吗？我也没还手，就躺在地上滚来滚去。”
“你们是不是声音太大被他听到了？你们到底在被子里做什么了。”
夏燃的眼神还是有点迷离，依旧是笑着看莫可。“然后他就走了，我就追出去说，‘你打我啊，你不要走啊，你打我啊。’他就说，‘不打了，不打了。’我就追着他大声说，‘你不要走啊。’然后低声和他说，‘是啊，美璐是我朋友，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他就一声不吭地走了。”夏燃一直保持着他的笑容拉着莫可在后面跟着美璐。
“美璐是不是真的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了？”莫可问。
“你说呢。”夏燃笑。“怎么样，做好人是不是很累。”说着夏燃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你到底有没有喝醉？”
夏燃回过头来对着莫可笑，眼神依旧迷离。
莫可跑到拐角处探出脑袋看，美璐已经找到小易了，他真低着头坐在马路边，美璐朝莫可挥挥手示意他回去。
“行了，就这样吧，你就别再跟过去了。”莫可说。
美璐打来了电话，“你们先回去吧，我跟小易直接走了，一会帮张果叫辆车。”
莫可：“没什么事吧？”
美璐：“没什么事了，你照顾下夏燃，你看他多像一个可怜的小孩。”
夏燃拿过莫可的电话：“能打到车不？”“你可别死在路上啊，回去乖乖等我电话，乖哈。”“嗯，路上小心点。么么。”
夏燃把电话递回给莫可，笑着对莫可挑挑眉头。
“是不是你和美璐商量好的让我离开的？”莫可突然笑了，他也意识到根本没必要再去和美璐说点什么，虽然他觉得这样挺对不起小易的。
夏燃跟着笑，但是不回答。
美璐又打了电话过来，“张果已经和我们在一起了，我们直接走了，下次再联系哈。”
莫可和夏燃一起往工作室走，夏燃一路都在轻笑，好几次都差点摔倒，莫可说他也不去工作室了，想直接回自己的住处，太累了。夏燃说什么也不肯，非要莫可陪他再去工作室。
“以后要是我有女朋友了，你敢靠近她三步我就杀了你。”路上莫可对夏燃说。
夏燃笑得特别开心。
“小易也太废了，要是我，早就揍死你了。”莫可说。
夏燃笑：“他是谁啊，我不认识他，美璐才是我们的朋友是不是，这么废的男人，怎么可能压得住美璐啊。”
“你也知道美璐是我们的朋友。”莫可没好气地说。
夏燃依旧笑：“你还是不懂，这些男人都挺废的，那个张果也是，我被小易打了半天他才醒过来，算个鸡巴朋友。”
“操，你要说我废就直接说，我就不希望闹得太不开心，你被打得爽够了吧，你是不是就特想体验当面人妻什么的，还是老大厉害啊，昨天晚上就知道你们早就私通好的。”
“老大真这么说？”
“废话，你没看他从头到尾都冷静得很一声不吭的，这种场景估计他早就看多了。”
“不然他怎么当老大。”夏燃呵呵笑。
坐在工作室的沙发上后，莫可跟坐在对面的夏燃说，“操，这一晚上的事太适合写成小说了。”
夏燃说：“想要写成一篇不错的小说，你得知道我和美璐在被子里到底做了什么。”
莫可问：“你们做了什么？”
夏燃歪着头看着莫可：“这你得问我啊。”
“到底你们做了什么？”莫可问。
夏燃眯着眼睛像是要睡过去了，一会后又睁开眼睛笑了笑：“正常男女朋友在被窝里该做的前戏都做了。”
莫可：“blowjob？你帮她还是她帮你？”
夏燃笑着摇头，“把你电话给我。”
莫可说：“干嘛？”
“问他们打到车没有啊，我们叫个车去追他们，你说会发生什么情况。”夏燃说。
“操，别啊。”莫可说。“想搞以后搞，别闹了。”
两个人都沉默不说话。好几次莫可想走夏燃都不让，非要他陪着再坐一会。
“你不觉得这样挺累的吗，非得这么搞，单独约美璐出来不久行了。”莫可看着夏燃拿扯破的衣服和好几处明显的擦伤。
夏燃摇头看着莫可笑。
“我真想把这写成一篇小说。”莫可说，“太戏剧性了。”
“写啊。”夏燃依然看着莫可笑，眼神一直迷离。
“转折点是不是小易说你们说的全是英文真装逼的时候？你那时候就决定要搞美璐了？”莫可问。
夏燃摇了摇头。
“那是什么时候？或者你早就有这打算了。”
夏燃依旧只是摇头笑，拿起放在面前昨晚没喝完的酒，手抖得厉害。
莫可站了起来，“我回去了，你还是好好去睡一觉吧，你到底有没有喝醉啊。”说完这句话，莫可突然觉得，其实每个人都很清醒，就他自己什么都不懂。
“在我对美璐唱那首歌的时候。”夏燃突然说。“那首歌太牛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