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听见熟悉的声音,不由得惊呼出声:“失失,是你!”
失失盯着她寒声说:“你现在让开,我还能留你一条全尸。”云儿提剑爬起来,舔了舔嘴角溢出的血,不屑说:“失失,你难道没听说过一将拼命、万将难敌,穷寇莫追的道理吗?你应该说‘你现在让开,我还能留你一条狗命’,放人一条活路,或许我会听你的话也说不定呢。”
失失眸中寒光一闪,冷哼道:“死丫头,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云儿撇了撇嘴角,学东方弃大叫“暗器——”右手作势一扬,趁对侧头避开、身形一顿之际,真正的暗器这才随后而至——是仅余的一枚烟幕弹。
“砰”的一声巨响,室内烟雾弥漫,呛的人眼泪鼻涕齐齐往下流。她趁乱跑到床头,扶起燕苏。燕苏受伤在先,又中了毒,加上腿上中了一刀,本来已经昏迷过去,这时被烟幕弹呛的悠悠醒转,在她耳旁悄声说:“南面墙上最里面有一个机关,床头角落里,手柄形——摸到没?”见她点头,将涌到喉咙的鲜血咽了下去,颤声说:“用力往下压,然后砸碎它。”
烟雾弹毕竟没有毒性,只争取到少许时间。失失闭气适应过来后,手中的软剑毫不留情朝叠在一起的俩人刺去,大有同归于尽的样子。
眼看剑尖一寸一寸逼近,就要穿体而入,只听得“嚓嚓嚓”机关启动的声音,整张床生生从中裂开。云儿一手抱紧燕苏,一手挥剑砸碎木质手柄,俩人迅速往下沉去。电光石火间,双双跌了下来。
失失料不到此等变化,一时呆住了,眼睁睁看着两人逃走。瞬息间室内已恢复原样,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耳内听到一阵急促的铃声,惊动了大批的侍卫。
云儿摔得头昏脑涨,五脏六腑差点移了位,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她抬头张望,黑漆漆一团,什么都看不见。从腰间摸出火折子点亮,才发觉是一间四四方方的地下石室,大约有数丈高,四面是坚硬的石壁,青石块铺地,里面什么都没有,空气并不觉得气闷,应该装有通风的管道。
燕苏嘴唇发紫,印堂发黑,脸色十分难看,艰难地说:“不要担心,我们很安全。”云儿见他脸色青中带黑,眼神黯淡无光,气息奄奄的样子,有如垂死之人,吓坏了,“你怎么了?”低头看向他腿间尚未来得及拔出的匕首,上面沾满了黑色的血渍,知道匕首上淬了剧毒,忙掏出怀里自己服的药喂他吃下。这些药虽然不是什么解毒灵丹,吃了多多少少总会有点儿用的吧。
云儿想了半天没想到好办法,咬牙说:“这匕首得拔出来,你忍着点儿。”燕苏看着她点了点头。云儿点了他身上几处大穴,右手使力一抽,鲜血顿时溅的她满头满脸都是。她等燕苏腿上的黑血流的差不多了,赶紧将止血生肌的药粉倒上去,幸而伤口不深,血很快就止住了。
云儿擦了擦脸上的污血,头也不抬说:“把你腰带解下来。”拔刀时燕苏疼的脸扭曲的变了形,却始终没有呼痛,气息奄奄问做什么,哪还有力气解腰带。她哼道:“当然是包扎伤口啦,不用你的腰带,还想用我的腰带啊。”云儿抽出他白色刺绣锦缎腰带将伤口绑紧,拍了拍他肩膀说:“没想到你这个太子殿下还挺硬气的,痛就叫出来,这里就我一人,丢脸也不要紧,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云儿隐隐约约也猜到他身份尊贵,不是寻常人,只道是哪个锦衣玉食的纨绔子弟,哪知道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未来的皇帝,吃惊之外着实吓了她一跳。这些暂且不论,重要的是他们现在该怎么出去。
“喂,这里封的跟铜墙铁壁似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怎么出去?过个三五天,不等别人来杀我们,先就饿死了。”
燕苏服了药,精神似乎好了点,喘气说:“我们现在在我卧房底下,往下压手柄是启动密室机关,砸碎手柄是触动报警系统,现在整个别院都处于高度警戒状态,任刺客有三头六臂,也休想溜得出去。这只是一个暂时藏身之所,放心,等一会儿,冯陈褚卫他们自会救我们出去。”
云儿顿时放下心来,盯着他看了好半天,半信半疑问:“你当真是太子?”他点头,一脸倨傲说:“当然。你这次救了我,我定会重重赏你的。说,你想要什么?”云儿对他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很不满,露出不屑的表情。受了伤还这么嚣张,怪不得别人要杀他呢。她突然提起龙泉剑,压在他颈侧,恶声恶气说:“我想要你的命。”见他一点都不害怕,加重手劲说:“哼,这可不是开玩笑——你以为我真不敢杀你?”
燕苏慢悠悠说:“你若想杀我,还需要等到现在吗?我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再说了,你杀我,有什么好处?不如救我,于你大为有益。”云儿悻悻拿下龙泉剑,扔在他身上,“还你。”她只不过想吓吓他罢了燕苏试着运气解毒,一口气还没提上来,人已软倒在地,无奈下唯有放弃,靠在墙角说:“你若喜欢,不必还我。”看在她救了自己一命的分上,这剑就送给她吧。
哪知云儿并不领情,“切”了一声说:“我不要。”
燕苏有些意外,顿了顿才说:“你不要,那时候为什么又想方设法偷呢?”云儿支吾了一下,振振有辞说:“那是因为东方对龙泉剑很好奇,想看一看它长什么样子,所以我就借来玩一玩。后来不是又给你送回来了吗?我若想要,还需要等到现在吗?”他重重“哼”了声,好半晌才说:“你对他好得很嘛。”语气冷冷的。千方百计偷剑,就为了给东方弃看一眼?哼,自己是鬼迷心窍,才会想着把龙泉剑送给她。不知好歹的女人!
云儿点头说:“那当然了,因为我的命是他救的呀。”燕苏有些诧异,抬眼问:“他怎么救你的?”云儿没有多说,“就像我救你一样救的啊——可是你,哼,恩将仇报,对我不是威胁就是恐吓,早知道,我才不要救你呢。”燕苏听的她的抱怨,不由得莞尔一笑,“以后你若是乖乖地听我的话,我自然会对你好。”云儿不屑道:“我才不稀罕呢。”
说到这里,俩人都顿住了,好一会儿没说话。周围十分安静,只听见燕苏粗重的呼吸声以及云儿吸气的声音。火折子用完熄灭了,黑暗里听着对方若有若无的呼吸,无助的彼此像是有了依靠。
燕苏闭目养神,突然问:“云儿,你的剑法是跟谁学的?”她蹲在地上,双手抱膝说:“不记得了。我剑法差的很,胡乱比划的。”他摇头,“不,你剑法相当精妙,挥剑时招招是对方破绽之处,只可惜你内力太差,跟剑法完全不能融合,空有剑招却使不出力,以至于发挥不出剑法该有的威力。”她怀疑地问:“是吗?当时情况危急,下意识就使了出来。‘招招是对方破绽之处’,不至于吧?也许是碰巧呢。”
燕苏刚要发表议论,听到头顶传来沉闷的“咔咔咔”的声音,一丝光线漏了进来。冯陈的声音从上面传了下来,“公子,公子!”虽然极力压抑,还是泄露了惊惶不安的情绪。云儿高兴地跳起来,明知他看不见,仍用力挥手道:“我们在下面,我们在下面。”冯陈大声问:“公子,您没事吧?”云儿代答:“他没事,还活着,你快点救我们出去。”
冯陈松了口气,手里拿了一盏灯缒着吊绳下来,见燕苏一动不动倒在地上,大惊失色,一掌抵在他后心,急道:“公子,公子,你怎么了?”燕苏悠悠睁开眼睛,“我没事。刺客呢,抓到没有?”气息虽弱,声音却很威严。冯陈点头,“抓到了,关在地牢里等公子发落呢。”他微微颔首,“好,走吧。”冯陈单膝跪在地上,低头说:“公子,得罪了。”背起他,手抓着绳索,同上面的人打了声招呼,飞身出了密室。
云儿没有人背,自己将绳子束在腰间,让人拉着爬出来,全身上下沾满了泥土灰尘,脏兮兮的,狼狈不已。她站起来一看,满地狼藉,桌椅矮凳等物东倒西歪,花瓶瓷器摔得粉碎,雪白的墙上沾有一道道未干的鲜血,触目惊心。屋子里站满了手持刀剑的侍卫,里三层外三层将燕苏围在中间。
燕苏知道没事后安下心来,伤势发作,又昏了过去。魏司空运气在他体内转了一周天,摸清楚情况后,脸色越来越凝重,“公子心脉受损,被人下了迷香,又中了剧毒,情况恐怕不妙……”冯陈等人大惊,忙问:“怎样才能救公子?”魏司空沉吟道:“当务之急先要保住公子的性命,再想办法解毒。最好有一个内力深厚的武功高手为公子驱毒疗伤——”冯陈立马站出来,“魏公子,我来吧。”魏司空摇头说:“冯陈,你剑法不错,内功修为还是稍欠火候。这里武功最厉害的当属公子他自己,可惜……,哎,我如果不是……,也许可以试一试。”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
云儿在一边听了,心里一动,插进来说:“我倒有个极合适的人选,他内力修为已达炉火纯青的地步,并且最擅长替人运功疗伤了。”东方弃几乎天天为她运功驱寒,能不擅长吗!魏司空问是谁,又说:“公子伤势严重,耽搁不得。”万一那人远在千里之外,内力再好又有什么用?云儿拍手说:“放心,他没在天涯海角,一呼即到。不过,要他来也容易,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众人抬头看着她不说话,不知她要趁机提什么苛刻的条件。云儿说:“我说的这个人呢,就是东方弃,天下间要找出比他内力还深厚的人,只怕寥寥无几。你只要答应放了我们,我保证他愿意替燕公子驱毒疗伤。再说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种积阴德的事儿,谁都愿意干,是吧?”救人的同时又自救,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冯陈不敢擅自放人,转头看向魏司空,听他的示下。魏司空沉吟说:“东方弃,武功确实厉害——我可以答应放他走,至于你,可就不敢保证了。”公子对她明显不一样,他可不敢擅作主张,下令说:“救人如救火,事不宜迟,立即请东方少侠过来。”冯陈答应一声,站起来要走。魏司空想了想说:“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以示诚意。冯陈,你留下来照看公子。”
冯陈、褚卫等人将昏迷不醒的燕苏移到隔壁厢房,重新包扎伤口,又喂了些解毒灵丹,延缓毒气入侵。云儿看着乱成一团的众人,坐在那儿喝热茶吃点心,用食物安慰受惊的灵魂。昨晚真是死里逃生啊,吓得她出了一身的冷汗,现在还觉得后怕。
惊险的一夜终于过去,东方的天空露出鱼肚白,窗前淡粉色蔷薇花瓣上滚动的露珠像是美人脸上的泪痣,妩媚多情。
魏司空领着衣衫凌乱、头发蓬松的东方弃进来,说:“东方少侠,我家公子命在旦夕,望你不计前嫌,施加援手,所有人感激不尽。以后但有吩咐,魏司空纵然是上刀山下油锅,绝不敢皱一下眉头。”
东方弃露出为难的神色,“这——”冯陈见状,以为他不愿意,想到他是自己抓来的,“扑通”一声跪下,“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东方少侠,少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恳请少侠救一救我家公子,冯陈就是死,亦心甘情愿。”说着拔出腰间的剑,倒提剑柄,递了过去。
众人大吃一惊,皆呼不可。冯陈扬手制止了,仰头说:“冯陈身份低贱,死不足惜,但求东方少侠不计前嫌,出手救救我家公子。”说完重重磕了一个头。东方弃忙不迭扶他起来,“冯统领真是折杀在下了,快快请起。我并没有不救燕公子的意思,只是身上有些脏,等我洗洗手再为燕公子驱毒疗伤。”
立刻有人端了一盆水进来,东方弃洗了手和脸,坐在床前,给燕苏把了一会儿脉,又翻开他眼皮,仔细瞧了瞧,右手食指往他眉间穴一点,燕苏身体一动,但是仍没有醒过来。他双手如跳舞一般,从燕苏头顶百会穴起,路经太阳穴,人中穴,膻中穴,气海穴,肩井穴,太渊穴……最后至足底涌泉穴止,一路点下来。他不等喘过气来,复又由下而上,一路点上去。手如疾风,势如闪电,快的人看不清动作,只见无数手影重叠,眼前像是起了一阵雾,看的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魏司空越看越惊奇,忍不住低呼出声:“千佛手!” 难道这就是享誉盛名、佛家密不外传的点穴大法?他跟佛宗究竟有何渊源?
过了大约有一顿饭的工夫,东方弃住了手,双方平放在胸前,深深吸了一口气,抬头对魏司空说:“魏少侠……”魏司空忙说:“少侠不敢当,直接叫我司空便可。东方少侠有何吩咐?”东方弃擦着脸上的汗说:“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也请司空兄直呼在下东方弃便是。燕公子四肢无力,真气凝滞,全身发黑,血气不畅,应该不止是中了毒,似乎还被人下了一种极厉害的迷药,以至于内力涣散,武功尽失。”
魏司空忙问有什么办法没有。他摇头说:“这种迷药不同寻常的‘三步倒’、‘迷魂醉’之类的迷药,药性奇怪的很,我以前从未见过,亦不知如何化解。不过,有个人也许有办法。”招手叫来云儿,“你去请赛华佗来一趟,他是这方面的高手。”
云儿便说:“这些天来又是打又是杀的,赛华佗这会儿恐怕胆子都吓细了,临安这么大,我哪知道他躲到哪个旮旯里去了啊。”冯陈接口道:“云姑娘你放心,就算掘地三尺,我们也有办法把他找出来。”东方弃忙摆手笑说:“冯侍卫,用不着费这么大的工夫。凡是有草药的地方就有赛华佗。城外的道观他是待不下去了,早晚得回家去。”
云儿答应去请赛华佗,面对众人高声说:“大家都看到了啊,我若请来了赛华佗,也算大功一件,到时候你们可要放我走。”魏司空当做没听到,说:“冯陈褚卫,你们几个陪云儿走一趟。见到赛华佗先生,切不可动粗,一定要客客气气的。”几人答应了,押着云儿自去请赛华佗。
这里东方弃扶燕苏坐好,说:“我现在要用内力将燕公子体内的毒素逼出来,不能分心,麻烦其他人先出去一下。”魏司空点头,“明白,你放心,我就在门外守着,有什么事叫一声便是。”众人带上门退了出去。
东方弃催动真气,左掌按在燕苏膻中穴上,右手手指点在他青中发黑的印堂间,两股真气沿着周身奇经八脉,一上一下游走。如此来回循环十二个小周天以后,他再加大内力,两股游动的真气刹那间如奔腾的巨浪在燕苏体内翻腾搅动,似乎要将他经脉血管胀裂。燕苏面露痛苦之色,口中发出呻吟之声,伤口处的黑血一点一点逼了出来。东方弃见他体内的黑血流的差不多了,这才收回双手。
燕苏睁开眼睛,头一歪,哇的一声,嘴里吐出一口鲜血。外面的人听到动静,连忙冲进来。魏司空扶起他,喜道:“公子,你醒了。”东方弃真气耗损过大,浑身虚脱,歇了好半晌才缓过劲来,擦着汗爬下床,说:“这毒厉害得很,有如顽疾,甚难剔除。饶是我用尽全力,也只清除了大半部分。剩下的一小部分余毒,只要吃些解毒的丹药,好生将养,就可以了。”想了想又说:“这只是我的建议,等赛华佗来了,也许他有更好的办法。”
燕苏此刻脸色依然苍白,但是比起刚才,少了一种吓人的暗黑色,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伤势明显有所好转。此刻他呼吸均匀绵长,看人的双眸炯炯有神,只是全身依然虚弱无力,十指动弹不得。魏司空拿过枕头,扶他躺下,说:“公子,多亏东方少侠救了你。”他抬眼看了看东方弃,微微抬起上身,客气地说:“辛苦了。”
东方弃欠身回礼,“燕公子重伤未愈,还是尽量少说话,多休息的好。”燕苏依言躺下,过了会儿突然问:“东方弃,你为什么救我?”他自幼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惯了,他抓了东方弃,东方弃竟然不计前嫌出手救他,他忍不住怀疑东方弃是不是别有用心。
东方弃明白他的意思,忙说:“燕公子,我之所以救你,其实是有事相求。希望你能看在我救你一命的分上,放我们走。”燕苏眉头一皱,重复道:“我们?”东方弃说:“以前我跟云儿多有得罪,希望燕公子大人有大量,放我跟云儿离开。”燕苏不悦道:“你这是挟恩威胁我吗?”东方弃忙说:“当然不是。在下不过一介草民,何德何能敢威胁公子?公子答应,是恩典;公子若不答应,我们也没办法。”
燕苏重伤未愈,心情不佳,淡淡说:“此事等我伤好以后再说。东方少侠的救命之恩,我不会忘记的。”魏司空见他脸露疲倦之色,忙说:“公子,你安心养伤。云儿和冯陈他们去请赛华佗去了,一定能将你身上的迷药解开的。”燕苏问:“何须请赛华佗,刺客身上难道没有解药吗?”
蒋沈韩杨呈上来一个银盘,白布上面有一粒尾指大小的红色药丸,发出淡淡的甜香味,颜色令人想到残阳如血,给人感觉很不舒服。魏司空皱了皱眉,说:“逍遥散?”逍遥散并非是什么灵丹妙药,而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毒药,见血封喉,中毒者七窍流血,三步必倒。通常死士刺客身上都会有这种东西。蒋沈韩杨回道:“这是从刺客嘴里拿出来的。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燕苏冷笑道:“很好,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是谁派来的。带上来!”
蒋沈韩杨答应一声,押着一夜间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失失进来,只见她面目狰狞,满身血污,手筋脚筋俱被挑去,身上的肌肤没一处是好的,披头散发,跟女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