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夏,军营里却仍旧烧着炭火。
“嘤咛”的睁开眼睛,美眸里有片刻的迷茫。
“姐姐,你醒过来啦”,正在发呆的梁初熠听到声音忙欣喜的凑了过去,舒了口气。
“初熠…”,身体还是疼的要命,连发出的嗓音也嘶哑浑浊,笑嫣这才猛地想起自己刚生了一个孩子,忙激动的撑着身子坐起来,“我的孩子…”。
“姐姐,你刚生完,大夫说不能动”,梁初熠忙按住她肩膀,“孩子生了,是个女孩,眼睛像你,鼻子像皇上,很可爱,很漂亮…”。
“真的…”,想到她的孩子在她怀里呆了将近九个月终于呱呱坠地,笑嫣难掩喜悦的激动,她突然想起似乎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听到锦玉在鼓励她的声音,虽然觉得这里是南国的军营,他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可还是忍不住说道:“初熠,我难产的时候好像听到锦玉在唤我…”。
梁初熠愣了愣,眸光里有丝黯然,却思索的说道:“大概是那个北燕国的碧诺皇帝吧”。
“碧诺…”,笑嫣怔了怔,这才能够仔细回想起事情的来龙去脉来,是了,要不说他及时赶到她和孩子、还有小碧、初熠定然是活不下来了,“他人呢,还有孩子去哪了,小碧现在怎么样了”?
“姐姐,你一下问我这么多要我怎么回答”,梁初熠苦恼的说,不只是不好回答,简直是不好回答。
“回答不上来就由我来说吧”,帘帐被掀开,一身紫袍的碧诺从外面走进来,对上她的双眼时,脚步情不自禁的停了下来,与她之间,有种仿佛隔了千山万水,却又终于见面了,“笑嫣,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我也没想到还有机会能见到你”,笑嫣这才仔细打量着面前的男子,十年的时间让他比从前更加成熟,眉眼间隐隐有种历经沧桑的霸气,“现在不是该叫你王爷,而是该叫你皇上了”。
“你叫我碧诺吧”,碧诺勾出一抹微凉的笑意,抬脚走到她面前,“那我当是该叫你太后好,还是九王妃、或者笑嫣好…”。
笑嫣心底掠过一丝淡淡的酸楚,碧诺便蹙了眉头,“那孩子是夜锦玉的吧”,见她不答,想起她在生死关头叫着他的名字,不由浮起深深的怒意:“我真弄不懂你喜欢他哪里,从前也好,现在也罢,在你最危险、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永远都不会在你身边,明明知道你有了孩子,却不好好陪在你身边,反而掀起战火想一统天下——”。
“真正掀起战火的不是你吗”,笑嫣抬头,觉得他始终救了她,生不出气,可语气还是忍不住嘲讽,“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当初你要攻打轩鸾国”。
碧诺隐隐有点难受,别开脸去,不答,或者说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谁让你当初逃跑的”。
“就因为这样”?笑嫣愕了愕,“就因为这样导致两国大战,你知道死了多少人吗,胤羽也是在那次大战后受了重伤,,之后就——”。
“如果没有我攻打轩鸾国,以夜胤羽的手段夜锦玉能这么快就得到皇位,你和他能这么轻易的在一起吗”?碧色的眼睛里倏地仿佛有光芒炸开。
笑嫣噤了声,是啊,要不是他,她也不会和夜锦玉在一起,那些尘封多年的真相也不会被揭晓。
“这都是命理注定的”,突然之间碧诺笑了笑,笑的无比寂寥和落寞,“谁都没有资格愿谁,你知道吗,我真没想到我们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也算凑巧,幸好我这些日子亲自驾临中洲这边,收到朱宣来信时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幸好救了你一命”。
笑嫣微微动容,其实她当时纯粹是抱着侥幸的勇气,从没想过碧诺会亲自赶来,充其量她们也不过是十年之前有过一次简单的渊源,“碧诺,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不是和我的身世有关,你和我是什么关系”?
“过去的就过去了,你现在不是过的很好嘛”?碧诺别开脸去,“现在当务之急的是要带你和孩子离开这里”。
“什么,要离开”?一直沉默的梁初熠惊道:“姐姐她现在生子刚好,根本不能——”。
“我会准备最好的马车”,碧诺郑重说道:“笑嫣,我不想瞒你,你的孩子没出生时不但动了胎气,又气血不足,身体虚弱,随时会有生命危险,在这里不但没有调养身体的材料,大夫医术也不够精湛,你只能跟我去燕城”。
“燕城”?笑嫣惊了惊,惊愕的望着他。
“这怎么行”,梁初熠大声说道:“皇上正在和你们交战,谁知道你们会不会故意拿姐姐要挟皇上”。
“就现在你们也和瓮中之鳖没什么两样了”,碧诺不屑的勾了勾嘴角,“我要是想害你们还用的着赶过来救你们,只要进了燕城我就能用最好的良好和最好的大夫帮你医治那孩子”。
“碧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笑嫣无法不动容的说,的确,她也明白,她现在刚生完孩子,三人目前根本是没有丝毫反抗的本事。
“因为不想看着那个孩子就这么死去这个理由够不够”,碧诺一字一句的说完后转身往外面走去,“我去准备马车,等会吃饱点,我们就动身”。
梁初熠望着他出去后,望向史笑嫣怔然的神情时更加复杂了,“姐姐,我可不可以问一句,你跟他是什么关系,还有她为什么说要叫你太后,难道你其实不是皇上的妃子——”。
“你猜的是对的”,笑嫣与他清澈的双眼相视,无奈的苦笑:“我其实不是什么妃子、娘娘,我是当朝太后史笑嫣,初熠,你是不是也会看不起我…”。
尽管也猜到,但亲口从她嘴里说出来,梁初熠还是懵了,“那你从前不是太后…”,半响触及到她略微受伤的眼神时,忙摇头,“不,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你都是你,你还是那个对我也好、把自己当的奴婢当姐妹的好姐姐”。
“对了,小碧怎么样了”?笑嫣的心又作疼起来,那副绝望的画面又一次浮现在心头,换成是她只怕都会承受不住,更何况是小碧。
“她现在住在另一间营帐里”,梁初熠绞痛的说:“那个狗皇帝说是昨晚看守的将士喝醉了酒犯了军规才会做出那种事,他说咱们已经将那个将士当场处决已经为小碧姐姐报仇了,我真恨不得杀了那个狗皇帝,害小碧的罪魁祸首分明就是他,我后来才偷偷打听到,分明是他自己——享用完后才将小碧赏赐给那群将士的”。
“为什么好人总是没有好报”,笑嫣只感到左胸一阵疼、一阵怒,指尖发着缠,声音低迷的寒笑:“朱宣以为几个将士的死就能推掉一切责任吗,这个仇我日后一定会为小碧千倍百倍的讨回来”。
梁初熠第一次瞧见这样的她,全身上下好像全部是可怖的杀意。
待没多久后,厨房送来营养的食物,吃过饭后,梁初熠和朱宣一同来了,那朱宣一改不久前的残忍,笑的和蔼可亲。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你现在行动不方便,朕抱你出去吧”,碧诺微笑着走过去,双手压住她几欲暴走的怒火,在她耳边低声道:“小不忍则乱谋”。
笑嫣心中一动,这才拼命将怒火吞了进去,这个仇她不会就这样作罢的。
朱宣见状哈哈一笑道:“燕皇,你这位妃子和婢女门的感情果然深厚啊,这件事朕着实觉得对不住,改日朕定然亲自送几个过去,就让朕好好补偿一下”。
“哼”,梁初熠不屑的冷嗤一声,“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有些感情付出是没法收回去的——”。
“初熠——”,笑嫣轻声斥了一句,阻止他再说下去,“你去带小碧和我们一起走”。
“梁初熠闷闷的哼了哼转身走了出去。
“一个孩子罢了,不懂事,不管怎么说也要谢谢南皇,朕才能将爱妻和爱女寻回来”,碧诺将笑嫣抱了起来,走了出去,营帐外就停着两辆豪华的大马车。
“朕今日让人去镇上准备了这两辆马车,里面都放好了许多被褥”,朱宣对碧诺笑说。
“多谢南皇”,碧诺笑着点了点头,抱着笑嫣踏上了马车,梁初熠抱着小碧坐在后面的马车。
笑嫣掀开帘帐正好看到小碧那张茫然无神的模样,就像个破碎的布娃娃一样,看的笑嫣心里针扎似地疼。
“现在我帮她你抱不了仇”,碧诺轻拍着她肩膀说,叹气道:“不过我答应你,日后我一定帮你抱这个仇”。
“不用了”,笑嫣和衣躺在马车上,说道:“这个仇我会亲手报,我要将小碧今日受的苦十倍、百倍的还给朱宣”。
“好吧”,碧诺只她是说到就会决绝做到:“不过我话说在前头,朱宣我和他接触还算深,这个人狡猾狠辣,不好对付”。
笑嫣闭上眼冷笑:“越自以为自己聪明的人其实越蠢”。
碧诺怔了怔,目光溢出笑容,无奈伸手为她打开被褥铺在她身上。
笑嫣睁开眼睛,他便笑笑:“这路还很长,你先睡上一觉”。
“谢谢你,碧诺”,笑嫣由衷的说,“说实话我真没想过,你会…,碧诺,你告诉我,其实我们以前就认识过了,是小时候…”。
“你记起来了”?碧诺略微激动的说。
“我不知道,就觉得有时候你说的话很耳熟”,笑嫣笑了笑,“还有不久前我遇到一个和我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子,她竟然说她是我亲娘,你说奇不奇怪”。
“你说遇到了一个和你长相相似的人”,碧诺眸色颤动,莫非——莫非当年她没死。
“是啊,她还将我的忆夕给带走了”,笑嫣抬手捂了捂自己的眼睛,马车在路上奔跑着,下面是柔软的面褥,容不得让人昏昏欲使,“也好,这次去北燕国,说不定可以找到忆夕…”。
“好吧”,碧诺只她是说到就会决绝做到:“不过我话说在前头,朱宣我和他接触还算深,这个人狡猾狠辣,不好对付”。
笑嫣闭上眼冷笑:“越自以为自己聪明的人其实越蠢”。
碧诺怔了怔,目光溢出笑容,无奈伸手为她打开被褥铺在她身上。
笑嫣睁开眼睛,他便笑笑:“这路还很长,你先睡上一觉”。
“谢谢你,碧诺”,笑嫣由衷的说,“说实话我真没想过,你会…,碧诺,你告诉我,其实我们以前就认识过了,是小时候…”。
“你记起来了”?碧诺略微激动的说。
“我不知道,就觉得有时候你说的话很耳熟”,笑嫣笑了笑,“还有不久前我遇到一个和我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子,她竟然说她是我亲娘,你说奇不奇怪”。
“你说遇到了一个和你长相相似的人”,碧诺眸色颤动,莫非——莫非当年她没死。
“是啊,她还将我的忆夕给带走了”,笑嫣抬手捂了捂自己的眼睛,马车在路上奔跑着,下面是柔软的面褥,容不得让人昏昏欲使,“也好,这次去北燕国,说不定可以找到忆夕…”。
◇◇◇◇◇◇◇◇◇◇◇◇◇◇◇◇◇◇◇
天边橘红的云彩渐渐变淡、渐渐变暗。
好不容易绕开大战集中的一条远路回燕城,在天黑之前总算在进关内没多久找了一间打尖的客栈。
“嗒、嗒——”,远处踏过来两匹马,穿着胡人的衣着,一个帽子遮着了大半部脸,其中一人带着一张藤木面具,只余下一双眼睛。
“皇上,你已经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不如今晚就在休息一晚吧”,银见他身子疲惫的模样,跳下马忍不住说道。
“不要”,越靠的近,夜锦玉便越激动,虽然很累,但也累得喜悦,“吃过饭我们继续赶路,这样说不准到子时我就能见到她了,只要想到能快见到她了我就什么都觉得不累了”。
银也不好再说,沉默的牵过那两匹马,交给小二照顾,两人走了进去,点了一壶奶酒暖暖身子,吃了点饭菜填饱肚子有了力气这才结账。
“客观,这是您要小为你路上准备吃的牛肉干和馒头”,小二捧着一个打包的油纸递了过去。
夜锦玉疑惑的看向身后的银。
“路上还很远,还是准备点比较好”,银笑着接过。
“谢谢你”,夜锦玉其实明白他是为自己准备的,非常真挚的冲他微微颔首。
“想不到这兵荒马乱的时候还有这种大富人家的马车赶跑出来”,银望着靠近的两辆马车忍不住牵动嘴角。
“大概又是搬去燕城的吧”,小二将他们的马牵过来随口笑答,“客观你们有所不知,就因为现在到处都在打仗,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天子脚下了,所以这些日子很多有钱的富人都举家迁移去燕城了”。
“是吗”?夜锦玉颇有所感的说:“这战争害的人背井离乡,也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谁知道,要怪就怪那个轩鸾国的皇帝,好端端的分要挑起四国大战”,小二的抱怨让夜锦玉蹙起了眉头。
“也许他也是想要这天下统一”,夜锦玉不由的说:“只有这样天下才能成为一家,天下百姓才能都过上好日子”。
“嘿”,小二摇摇头:“这打仗的事我们是不懂,不过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无法都是希望能平静一天也是一天,不用担心明天没饭吃就够了,谁当皇帝都和我们无关,说到底,这群人无非不过是为了满足他们自己的野心。
“不——”,夜锦玉不甘心的要反驳,一旁的银忙拉住他,轻轻摇首,方才找回冷静,冷着脸从小二的手里牵过自己的马王往外走去。
“这些平凡的百姓真是永远没办法理解我作为皇帝真正的用意”,夜锦玉不甘心的抱怨,“要不是为了让他们真正过上好日子,我需要承受这样的臭名吗”。
“只要自己活的坦荡就可以了”,银笑了笑,正好那两辆马车驶了过来,两人让着路从一旁走过,马车停稳,一名身形高大、长发披肩的男子抱着一名女子走了出来,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褥,只隐隐看到露出的一只洁白的玉手。
夜锦玉心弦奇怪的动了动,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正好看到那只玉手上勾住的梅花手绢滑了出来。
几步上前握住,上前一步道:“喂,这位公子,你娘子的手绢掉了”。
碧诺微微侧头,透过密密的长发隐隐认出了那双乌黑的眼珠,心神震了震,他怎么也没想到夜锦玉竟然会出现在这里,在片刻后竟鬼使神差的下了一个决心,给了身旁的属下一个眼色。
“谢谢这位公子”,他旁边的侍卫上前接过道了声谢后,然后一群人往客栈里走去。
“真没礼貌”,好心帮忙,却连看他都不看,夜锦玉低声抱怨了一句,牵着马穿过了马车,也没看到紧接着第二辆马车上走下来的人。
“大概也是以为我们是胡人吧”,银笑说,“听说胡人在这边做生意从来都是被这些江南的商人看不起的,看刚才那些人想必出生非富即贵”。
“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罢了”,夜锦玉摇摇头,刚才那个人的背影倒是有点眼熟,正想回头,银已经跳上了马,他也忙急忙翻身上去,策马奔驰。
依稀听到马蹄声远去的声音,碧诺才微微侧身回过头去,心里紧压的石头仿佛顷刻间落了地,他刚才那刻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唯一知道的是如果他认出她来,他有感觉到时候事情会变得非常棘手,她也断不会和自己回燕城,天涯海角,怕是只要夜锦玉一句话她也会相随。
“锦玉…”,怀里一路上熟睡的笑嫣慢吞吞的睁开了朦胧的眸子,四处望了望,“好奇怪,我刚才好像听到锦玉的声音了”。
“怎么会”,碧诺佯装平静的眼底浮出了宠溺的笑意:“你看你又是做梦了”。
“大概是的——”,笑嫣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她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不过她真担心若是锦玉以后回来找她找不到她会怎么办?
不过想了想,又觉得暂时不可能,现在战事那么吃紧,他哪有时间来看自己,还是等她身体恢复、孩子身体好些再回去等也不迟,或者也可以去找他。
对了,她亲口答应答应孩子出生的时候要放烟花的。
“碧诺,今晚你可以可以帮我买些烟花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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