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重生之王妃养成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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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夫妻同心

见女子认出自己, 半夏竟生出些欣慰, “嗯, 就是我,当时形势所迫,未来得及感谢你, 还不知你的名讳。”

女子强颜欢笑,扯了扯嘴角,“我本名陶小圆, 入飘香院, 安妈妈给所人都取了艺名, 唤我非烟。”

“那我便叫你小圆吧。”半夏未向小圆询问今日的事, 看小圆本就已经伤心欲绝,她不会去揭人伤疤。

“大夫说……你的身孕没办法保住, 不过好在堪堪两月余, 按时喝药, 流干净就会无事,我给你备了月事要用的东西。”

半夏把大夫的话转达给小圆,只看小圆强撑的面色迅速黯然下去, 下意识抚上自己的腹部。

“我早该料到,若那人心系于我, 又怎会将留在飘香院一月有余不管不顾?不过是我自作多情而已,这孩子……没了也罢……”

若生而无情, 无软肋便无处受伤。

可她是个人, 不可能没有七情六欲。

自被卖进飘香院, 就被逼着学习抚琴练习舞技,只为取悦那些脑满肠肥满面淫光的嫖客。

在旁人眼里,她是玩物,那些男人只是为了寻欢作乐,可以随意玩弄拂袖走人。

整日面对的,只有丑陋而让人作呕的男人们。

她何尝不想生来衣食富足,人生悠然惬意,得一人心,且共携手,白首不离?

本以为那个男子是不一样的,生得一表人才,言语风趣,谈吐不俗,对她百般疼爱。

她想从飘香院赎得自由身,为他生儿育女,洗手作羹。

而男子也答应下来,说会为她赎身,从此在地共为连理枝,长相厮守。

这一等,就等了一月,男子渺无音讯。

为了这个男子,她拒绝接客,受尽折磨屈辱。

飘香院的杂役对付不愿接客的姑娘,方法花样百出。

从内到外,摧毁一个人的意志尊严,让其彻底沦为赚钱的工具。

她挨了一个月,只想与男子当面问清楚,只要男子一句肯定的话语,她便不觉得委屈。

只可惜,心里那一丝希望终究破灭,天黑地暗。

半夏知道小圆的悲惨,这世上,还有千千万如小圆一般的可怜人,可除了一腔怜悯,她无可奈何。

半夏低头掩去负面的情绪,将水盆放到凳子上,打湿毛巾,要给小圆洗身子。

“来把身上清洗干净了,暂时换上我的衣裳,虽然可能会小了些,但聊胜于无。”

小圆抬手制止半夏的动作,“我自己来吧,莫要脏了姑娘的手。近些日子身子骨弱是弱了点,倒还还不至于无法动弹。”

那只握住半夏的手,看得出骨架纤长,却毫无美感可言,瘦得皮包骨头,手背上爬满弯弯曲曲的青筋。

若非肌肤白皙,竟如同八十老妪那般苍老。

看上去充满病态,半夏却感觉到力气不小,且小圆神态坚决,便只能放下手中的毛巾,起身走出门去。

又觉得有些不放心,回头叮嘱道:“我就在门口,你若有事,或是体力不支,大声唤我,我就进来。”

小圆点头,问道:“我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半夏一拍脑门,“是我疏忽了,我姓陈,名为半夏,唤我半夏就可。”

“嗯。”

半夏看小圆在解腰带,就把门带上,靠在墙边舒了口气。

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儿,若当初她未装疯卖傻,一路被卖进飘香院,是不是现在也跟小圆一个模样?

脆弱如斯,每日活在绝望中无法抽身,见到一丝暖意便全心慕恋。

如此说来,当初的她又何尝不是?那一丝丝儿温暖,从骨头缝里,慢慢渗透到心里。

幸而她装疯卖傻脱离飘香院。

幸而翠枝搭话将她买回李家。

幸而,她遇到的人,是景天。

至少,景天从未骗过她,说将她放在心上,就真的一直放在心上。

尊重她,支持她,从未因为她是用银钱买回来的婢女而轻贱她。

在门边站了一刻,一直侧耳倾听屋内的动静。

半夏怕小圆被那男子羞辱,又流了孩子,悲痛欲绝心如死灰,做出什么寻短见的举动。

不过还好,屋内一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应该是小圆在清洗身子,并未寻死。

又过一刻,屋内水声停住,不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小圆已经处理干净,穿了半夏的衣裳出来。

洗去脂粉的小圆虽然面色更加惨白,却显得精神不少,多了一分自然,不再如同一纸画像。

“半夏姑娘,多谢你伸与援手,可我实在无以为报。”

“不用客气,我既然选择扶你一把,就不打算要什么报酬。”

半夏上下打量着小圆,她的衣裳穿在小圆身上显得有些短,特别是袖子和裙角,感觉悬空空的升在半空。

好在宽窄还算合适,虽然有些别扭,却也不至于太难看。

半夏让小圆好生卧床休息,与景天一起把水倒了,再拿来一盘点心。

“你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子,药快好了,喝了药睡一觉,什么事明日再作计较。”

小圆把半夏递过来的点心接在手里,张嘴咬了一口,感觉胸口一热。

那热迅速蔓延到头顶,灼伤了眼眶,视线一瞬模糊,手里缺了一口的点心都多了层层重影。

来不及制止,泪水就从滚落而出。

忙背过身去,抬手擦拭微凉的泪痕。

要忍着不哭,至少不要当着半夏的面儿哭,半夏好心带她看了大夫,还细心给她熬药,她什么身份,对着半夏哭平白给人带来晦气。

小圆的作态,让半夏仿佛看到了自己。

曾经的她,也是这般自贱,满心卑微,小心翼翼怕犯了忌讳而惹得别人不高兴。

倾身过去,轻轻揽住小圆的肩,一下一下,轻抚着小圆单薄的身躯,好似想为她抚平这些年摸爬滚打得来的满身疮痍。

“想哭就哭吧,不用忍着,我不怕晦气,晦气过来赶走就是。”

小圆本就极力忍耐这无处宣泄的情绪,被半夏一说,终于泪如决堤之水,伏在半夏肩头哭了个痛快。

景天端着药碗推门而入,入眼的是半夏怀抱小圆,虽然身型大小不如小圆,却气场全开,安抚着哭得一抽一抽的小圆。

看小圆哭得差不多,景天伸手探了探药碗温度,“别哭了,先喝药,不然一会儿凉了不见效。”

小圆这才从半夏肩上直起身来,眼睛红红的。

胡乱抹了一把眼泪,将手里那半块点心塞进嘴里,抬起药碗一口喝光。

哪怕药汁苦如黄连,小圆也未皱一下眉头。

这苦,及不上这些年的万分之一,她已经麻木了。

让小圆睡下,看小圆也不像会寻短见,半夏拉着景天的衣袖,两人出得门去。

回到二人的房间,景天看了看半夏的神色,道:“你打算如何归置陶小圆?”

人心柔软,如果没有接触,哪怕谁人被凌迟了也没用太多感触。

可若接触得多,便没办法无动于衷再让其人回到苦海之中。

半夏也正在烦恼此事,一时没有什么定论,“我也不知道,小圆她……或许因为当初与我在一辆马车上,还给我喂了水,我面对她时总有说不上来的感觉。”

“是不是觉得小圆遭的这些苦,你感同身受?想着小圆无法赎身,将再回到那暗无天日的生活中,你就十分不忍?”

景天知道半夏的感受,因为小圆跟她相同的遭遇,却没有得到相同的结果,从而产生同理心。

不出意料,半夏点了点头,“对……我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无比难受。”

景天伸手抚平半夏眉心,展颜一笑,“我们为她赎身吧,旁人来徐州参加秋闱都只有支出没有收入,我们来应试,除了食宿倒还赚了几百两,那些钱,应该够给小圆赎身了,让她回到真正的陶小圆,而不是娼妓非烟。”

说起陶小圆这个名字,景天觉得有些讽刺,小圆说是因为她出生时白白胖胖圆溜溜,才得了这个名字,如今看过去,干瘦如柴,何来“小圆”一说?

半夏抬头,“你也觉得这样做比较好么?”

她想过要为小圆赎身,但不知道这做法合不合适,也不知道景天怎么想。

毕竟世上万千可怜人,她救不过来。

景天捏了捏半夏的脸,“傻瓜,就算世上万千可怜人,并非人人都能遇见你,旁人也不是陶小圆,不是非要普度众生才算是善,你力所能及问心无愧即可。”

半夏呆呆看着景天,景天有些好笑,“怎么?是不是觉得你家相公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貌比檀郎万分迷人?”

半夏忍俊不禁,扑哧笑出声来,怎么能如此滑稽?

却忙不迭点了点头,她家相公,就是如此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貌比檀郎万分迷人,让她移不开眼。

这般举动,反而让景天一愣,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半夏居然点头,他真的这般迷人不成?

半夏抬手摁在景天胸腹,上下其手,“不止是脸,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迷人。”

“哎嘿嘿……”景天坏笑出声。

一夜缠绵,第二天一早,二人神清气爽,等了小圆起床,将昨天商量的事告诉小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