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已经是十点多了。江寒开车把乔远送回家。车停在小区门口，乔远正准备下车的时候，江寒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江寒！你人在哪儿！”江秋尖锐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声音大得连乔远都听得一清二楚，忍不住停下开车门的动作回头看他。
“我在……外面。”江寒看了眼乔远，觉得这件事解释起来有点复杂。而后者不明就里地撇撇嘴，继续推门下车。
“乔远呢？有没有和你在一起？”江秋的语气听起来没我那么尖了，但仍然很焦急。
“有，他就在我旁边。”江寒一把按住半个身子已经钻出车外的乔远。
“那就好。”江秋松了一口气，“你们两个的电话都打不通，吓死我了。”
“不会吧。我手机一直在身上啊。”江寒检查了一下，“哦，连蓝牙耳机了。”
“你少说废话。听好了。今天晚上你先跟乔远一起住。明天早上到警局之前你们俩别分开。”
“……？？？”
乔远见江寒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突然一阵恶寒，抽出被江寒压住的胳膊：“我先回去了。”
“拦住他！”江秋隔着电话听到乔远的声音，声音突然高了几个调，吓得江寒差点把手机丢出去。
“组长疯了吗？”乔远也听到了电话里传来的声音，蹙眉问。
“让他听电话。”江秋又说。
江寒索性按下免提键。乔远也坐回副驾驶座上，关好车门。
“乔远，你今天晚上要么去江寒家住，要么带着江寒来我家住。”
“……？？？”乔远露出了和江寒一样的奇怪表情，“为什么？”说着，转向江寒：“你跟江秋合谋坑我？”
“我没有。”江寒无辜地举起手。
“你们今天下午去看守所处理的那件案子很危险。”江秋语气严肃，“我刚接到鸣乐分局的通知，和你们一起处理案子的狱警和警员，都死了。”
车里的空气瞬间凝固，只剩下江秋的声音：“我刚才已经把祁以言送到林天冬家里去了。你们俩绝对不要单独行动，剩下的明天到警局再说。”
乔远打了个激灵。他家是老式小区，快十一点了路上一个人都没有。看着车窗外的一片漆黑，在垃圾场发生过的事突然在脑海里闪过，他的心脏狂跳起来。
“那组长你呢？”乔远发现自己的声音里有一丝压不住的颤抖。
“我又没跟你们一起去看守所。”江秋说，“但是我也在回江家庄园的路上了。你呢？是去江寒家还是来庄园？”
“他来我家住。”没等乔远回答，江寒已经先抢了话头。看着乔远一脸震惊的表情，他补充道，“我会说服他到我家住的。”
“好。保持联系。别让我再找不到人。”江秋说完，挂了电话。
“我为什么非得去你家住啊？”乔远很迷惑。
“你想去江家？”江寒睨了他一眼。
“我觉得江家庄园显然比你的公寓安全。”乔远小声地抱怨。
“那是因为你没见过江谦。”江寒回敬，“我就算死外面也不想看见他。”
语气像是闹脾气的小孩子。
“你是真离开江家了？”乔远忍不住问了一句。
“早就出门了。”江寒没好气地说，“走吧，我陪你上楼收拾东西。”
楼道里黑漆漆的，只有昏黄的声控灯。乔远故意把步子踩得很响，而身后的江寒则走得悄无声息。
说不害怕是假的，但乔远这么一个大男人也不好意思表现出来，尤其是在江寒面前。他想和江寒说说话，又想不出什么话题。
“如果等会儿真有人在我家里……”还剩下一层楼梯的时候，乔远看着头顶上黑漆漆的一片说。
他本来想说，如果真有危险，让江寒赶紧跑的。结果后半句还在喉咙里卡着，就被江寒打断了。
“有危险你顶上呗。”理所当然的语气。
“？”乔远停下脚步，很不爽地看着他。
“你不是警察吗？肯定是你保护我啊。”江寒轻笑着看他。
“你还要人保护吗？我都不一定打得过你。”乔远想起那天在洛山的事。
“当然要了，我还是一个带伤之人呢。哎哟好痛。”江寒突然捂腰，动作浮夸。
这家伙一点都不紧张吗？乔远心里暗想。永远冷静，永远稳重，永远波澜不惊，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究竟为什么，他可以伪装得这么好。
然而真的也好，装的也罢，至少身后有一个靠山，让乔远也放心了不少。在家里随便收拾了几件衣物和洗漱用品之后，乔远跟着江寒到了一片高档公寓小区。
江寒一边开门一边给乔远念了一遍家门密码。一进门，就能感受到温暖干燥的空气扑面而来。装修风格是意料之中的冷淡：巨大的落地窗、完全不透光的窗帘，全是低饱和度的配色。整间公寓里，唯一还有点生气的大概就是餐桌上一只插满鲜花的白色花瓶，和旁边一只装满食材的纸袋。
撑开纸袋口看了一眼，又看看还在玄关出磨磨蹭蹭换鞋的乔远，江寒把袋子里的东西都倒出来，扭头道：“你帮我把东西收拾一下吧，我给你准备房间。冰箱里有饮料你可以自己拿。”
不然没有事情做，估计他会一直坐在那里发呆。
“哦。”乔远应下，却还是慢慢吞吞的，直到江寒进了客卧，他才往餐厅走。
收拾食材？我第一次来你家，怎么知道什么食材往哪里放？
这么想着，他拿起一只塑料盒看了一眼。
一盒已经切好的芒果，标价签还贴在上面。
这是24k铂金芒果吗？乔远被价钱惊到，忍不住看一眼客卧的方向。
剩下的几盒生鲜价钱一份比一份惊人，粗略算下来快有四位数了。乔远把东西分好类塞进冰箱，没有事情做，索性倚在客卧的门框上看江寒。
他家里应该是铺了恒温地暖，只踩一双薄拖鞋也很舒服。江寒穿的牛仔裤和衬衫，弯腰铺床的时候一小截窄腰就从下摆露出来。
“虽然知道你有钱，但是真不知道你这么有钱。”乔远懒洋洋地感慨，“吃饭都花这么多钱。”
“别人送来的。”江寒回头看了他一眼，“我有这么多钱肯定是买试剂。”
别人送的？在他回来之前？也就是说那个人有他家的钥匙？
乔远稍微愣了一下，想了想，试探性地问：“女朋友？”
“……”江寒无言，“你看我像是有女朋友的？”
“总不至于是男朋友吧。”乔远摸摸下巴，“我是真想不出来。”
江寒把床沿的被角也整理好，拍了拍枕头站起身：“姜楚楚送来的。她觉得我在外面吃不好，隔三差五地会送点食材过来。床铺好了，你来看看？”
“床都一样，有什么好看的。”乔远走过去扑在床上。
松软的被子让他弹了两下，上面有淡淡的香气。江寒见状，忍不住笑了笑。
“你觉得舒服就行，我去隔壁了。”
“江寒。”从床上传来闷闷的声音。
“嗯？”停下脚步回头。
“谢谢你……收留我。”依旧是把脸埋在被子里，发出闷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