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们叫来不就好了。”乔远想到林天冬的确说过陆梓文战斗力很低的事，又道。
“大半夜的人家都睡觉了，你还把人家拖起来上班。”陆梓文直接开始收拾桌子，“再说了，出警要和局里报告，还得申请证件，另外还有路管处那里的监控。偷看这种事，可不能拿到明面上讲，还是得明天早上走一趟流程，去他们那边把监控调过来才行。”
陆梓文像唐僧念经一样地叨叨了一串程序，听得乔远的小暴脾气忍不住想要发作。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乔远按住他收拾东西的手，“如果他们今天晚上把车销毁了怎么办？”
即便是被钳制着，陆梓文依然波澜不惊：“这都两三个星期过去了，要销毁早就该销毁了，何必拖到现在。大晚上的，就算是罪犯也要睡觉的吧。”
乔远一时语塞，知道说不动他，松开了手。
“实在是不好意思。要是是组长，估计会同意你现在出警。不过我没有她那么大的本钱来为所欲为，所以很抱歉，让你失望了。”陆梓文收拾好桌子和包，一边往外走。
“我也没有本钱。”乔远瞥了他一眼。
“我知道。不然你也不会沦落到那种下场。”陆梓文干笑了一声，“检方可是决定把你开除警籍的。”
“我知道。”提起旧事，乔远有点心虚。毕竟是因他而起的误会才给重案组惹了那么多麻烦。
“那几天我们日子也很不好过。”陆梓文叹了一口气，“程氏硬说恒熙每年的一百万捐助是贿赂，上面来的调查组当天就勒令我们停了所有行动。
“然后江秋就发火了，到局长说，查案子的事情一秒钟都不能耽搁，但凡重案组里任何一个人有一分钱的帐不干净，她担全责。后来局长出面调停，才由组长停职换来了我们继续工作的自由。
“江秋有魄力，是因为她有承担所有责任的资本。”陆梓文总结，“至于你我，还是守规矩一点的好。”
“她才没有。”乔远一脸嫌弃地反驳，“她只是觉得她有而已。这种事情谁都能做到。”
陆梓文从一开始就觉得乔远这个人思想危险，和江秋几乎一个办事风格，此刻更是确定了这一点。因此他十分庆幸自己刚才留了一手，提前飞速关掉了文档。但即便如此，他也还是熬不住乔远的软磨硬泡，当晚就将这件事情告知了江秋。
于是，第二天一早，警视厅的人才陆陆续续地到办公室，重案组里的人已经集齐了。
“你要的证。”江秋没好气地把搜查证摔在陆梓文桌子上，“地址交出来。”
林天冬拽着乔远站在门口看热闹。
“这么快？”陆梓文有些狐疑地拿起证件仔细端详，语气里颇有几分怀疑她造假的意思。
“废话，我凌晨去敲人家家门批的，能不快吗？”江秋说罢，回头对着倚在门上、一副看戏表情的林天冬训道，“笑个屁，等会就派你们出去。”
林天冬笑得更灿烂了：“就等组长这句话了。”
陆梓文原本还想要求再去找路管处要监控的，但江秋的眼神着实吓人，他打了个寒颤之后还是把打印好的地址交出去了。
林天冬笑眯眯地上前接过：“谢谢副组长，谢谢组长。”
“嗯。”江秋看着旁边的乔远点点头，“早去早回。”
此时队里的其他人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林天冬带乔远去武器库挑了枪，直奔车库而去。
A队的成员中有三个乔远都见过——那天江秋带去竹林的四个人人，除了陆梓文以外都是A队的，包括此刻正抱着枪瞪着他看的一个小个子。
“这是祁以言。”介绍完其他人之后，林天冬着重介绍了这个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的男孩，“狙击手。千万不要得罪他，哪天你落入险境了都指望他救你。”
林天冬说完，祁以言就傲娇地一抬下巴，哼了一声上车去了。
小队一共七人，坐着行动车往垃圾场去。小骆开车，而祁以言一如既往地坐在副驾驶座上。后面是林天冬和乔远，最后一排坐着三个组员。一路上乔远一边看林天冬准备好的资料，一边听其他人的闲聊。
“以言怎么今天都不说话？”林天冬发觉祁以言的反常，伸手到前面去拍他，被他闪身躲掉了。
祁以言不答话，就朝乔远丢了个白眼。手法幼稚得宛如一个小孩子。
乔远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意见很大！”祁以言一字一顿，语气像是在赌气。
“有多大，不如说出来听听？”林天冬见惯了他这副样子，笑着问道。
“他把江先生害得重伤昏迷，还是两次！”祁以言瘪着嘴委屈道，“昨天江先生都被他气得吐血了。早知道他是这种人，我才不去救他。”
“以言你天天张口闭口就是江先生。人家有组长照顾着呢，能出什么大事啊。”后排有人笑。
祁以言又赌气地看他的风景去了，乔远却有些茫然。
江寒……重伤昏迷？
此时回想起来，似乎昨天江寒的确伤得不轻。或许是潜意识里不敢想，又或许是觉得那样身份的人一定会被悉心照料，他没有想过江寒会伤得这么严重。
“看到哪儿了？”林天冬见他神态有些反常，出声提醒道。
乔远这才反应过来，又拿起平板看上面的文字。
牺牲了一个人……乔远呆呆地看着林天冬用云淡风轻的表情说出这么严重的事实。
“那不是‘一个人’，那是副组长！”前排的祁以言继续抬杠，说完，还故意瞟了一眼乔远。
林天冬笑笑，轻拍了一下祁以言以示安抚，继而转向乔远：“所以说，你昨天毫发无伤，运气是真的不错。”
“什么叫运气不错，明明就是因为有江先生帮他垫着。”祁以言似乎是准备死杠到底。
他们一句接一句的，像是刀子一样全都往心口上扎。乔远听着，感觉又有些躁。
每一次都是这样。每次江寒对他好，他就相信江寒是真的在帮他，但是最后事实总是狠狠地扇他一巴掌。可当他想要和这个人断绝的时候，却又会意外地看到一些温柔。
那些真正落到心底的、近乎有些奢侈的温柔，令人根本无法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