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不可言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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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小说在发展

金河

倘若把唐传奇作为中国小说的发轫之作,那么中国小说已经千岁以上了。

经过本世纪初和文学新时期十几年两次爆发性发展,到今天,在我们准备迎接21世纪的时候,小说从来没有创造出这么多的创作思想、创作方法和表现形式,从来没有涌现这么多的流派,真真确确可称为异彩纷呈、眼花缭乱。然福耶祸耶?兴之契机耶,抑或衰之征兆耶?

早在20世纪50年代,欧洲的一些作家和文学批评家就先后聚会于爱丁堡、斯特拉斯堡、巴黎、维也纳、布拉格和列宁格勒,讨论小说的发展前途问题。当此之时,风靡一时的现代派小说也像被它们否定的写实小说一样遭到了白眼冷遇。作家和理论家们一致发出了苍凉、悲哀的声音:文学前途黯淡,发生了危机,走进了死胡同。70年代,意大利著名小说家亚尔贝托则认为,在现代传媒如此发达的情况下,小说作为文学形式已经到了末日。

忧困幽思,不论得出的结论正确与否,都是无可指责的。不过事实证明这些前贤后哲们过于杞人忧天,小说这种千龄老文学样式非但没有寿终正寝,而且在发展,在显示着常绿的生机。

西方人的悲观预测在中国也有呼应,只是晚了20年。事实同样证明,中国的小说创作也在蓬勃发展中。轰动性作品少了,一时成为舆论中心的位置消泯了,并非文学的衰落或末日。笔者赞成这种观点:轰动和舆论中心位置本来就不属于小说,小说本来就不该去坐中心交椅。小说虽然不只是“街头巷尾之语也”,但小说毕竟不是“大说”,难做经囯济世之论。也许目前的发展状况正是小说发展的常态。

辽宁小说乃至整个文学的发展态势是持续、稳定的。文学新时斯以来,一批最活跃的作家经过一番淋漓尽致的演示,现在正处于多方位、多途径的探索之中,时有佳构问世。但是,作为发展最大、最引人瞩目的标志也许是一大批青年作家的崛起。今天文学杂志的目录展示的大都是一些新鲜、活跃的面孔:一般不超过40岁,受过良好的教育,对中外文学的过去和现在有较全面的了解和有个性特征的价值判断,出手起点较高,视角新鲜,富于变化,一般都有多种叙述笔墨。最为可贵的是他们对文学情有独钟,认走此门,“短褐穿结,箪瓢屡空”,衣带渐宽终不悔,表现出极强的敬业精神、奉献精神和理想主义气节,有的甚至有一种西绪弗斯推石头上山的悲壮的英雄意识。他们是跨世纪的作家,无疑是未来文坛的主角,我们有理由寄以厚望。目前文坛时异彩纷呈,眼花缭乱,门派林立,对他们来说来尝不是好事,使他们得免于因循荒芜的古道,有利于严肃的选择和实验,为新的文学工程筹备新的构件和材料。

读者的需求和作家的创作欲望构成文学发展的永恒的动力。文学不见末日的根本也就在于此,但是,光这样是不够的。内在的动力也需要外部的推力。既然举国上下可以花那么多气力去保护支持作国粹的京剧,为什么不可以分出些许力量支持一下比京剧资格老上千岁的小说?无奈小说没有混上国“国粹”的头衔。自己的梦就得自己圆了。令人额首称庆的是社会上总还有愿意为小说及整个文学发展助一臂之力的人士和团体。在春风文艺出版社支持下推出的本套《辽宁作家小说书系》即为一种推动、建设之举。“小说书系”的作者阵容多为我省文坛新秀,近年来于省内省外崭露头角,其作品的题材风格语言情境也呈多样化,显示出我省小说乃至文学事来蓬勃发展后继有人的动人景象。

文学是个系统。出版是其中关键环节。而今“出书难”为人所共见。不过,从出书总量上看,“难”字又站不住脚。难与不难要看对谁、对什么书来说。对腰包鼓胀或拥有肯出钱的靠山的人来说,出书容易极了。不管水平如何,不管有没有人读。都可以出,而且出得华美异常,令人咋舌。凡是赚钱的书,出版则更容易,作者悠悠然待价而沽,状如王侯,出版商倒要多支付许多笑容。出书难,难就难在青年作家写的严肃文学书籍,难就难在一个“钱”字上:自己没钱,又没人给钱,书又不赚钱》因此,大体,可以说:“难者,钱也。”在商品经济社会里,谁要对财神不恭,是会受到惩罚的。但商品社会也不能漠视精神。

作为作家和文学工作者,辽宁文坛的任何创作成果和建设之举都使我兴奋不已,在《辽宁作家小说书系》即将发排之际,遵宁珍志同志之嘱以为此序,并向年轻同行、春风文艺出版社和书系的组织编选者表示敬意!

1994年1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