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雁叹了口气,表情真挚,“陆公子,你瞧着也倜傥风流,风度翩翩的,原来是只大花瓶!”
“呃?”陆涤飞瞪圆了眼。
白雁开导道:“我和你合作,把他搞臭了,我的名声就很好么?人家一看到我,在后面戳戳点点,说,看,那就是某某贪官的老婆。如果事情再一败露,人家还会说最毒妇人心呀,这种女人连自己老公都陷害,还有人性吗?有了这些,我以后想嫁人还有人敢要吗?我没必要为你背这个黑锅!何况你就肯定康领导收贿?”
陆涤飞眯细了眼,上上下下把白雁打量了几眼,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那是你还没听到我后面的合作条件。”
“你继续。”白雁做了个请的手势。
“只要你帮了我, 我顺利做到城建市长,然后你离婚,我娶你。”
白雁“扑哧”笑出声,前俯后仰,直把眼泪都笑出来了,“陆公子,你这个酬谢的成本也太大了,以身相许呀!可是你敢许我可不敢接,地球人都知道,你是个十恶不赦的花花公子,聪明女人都会与你保持十米以上的安全距离。”
“花心不是癌症,是可以治愈的。如果我遇到一个可以束缚得住我的人,我会专情。”
白雁真是笑到喘不上气,“是不是像《大话西游》里讲的那样,我爱的人,身穿铠甲,脚踩五色祥云……”
“我和你是在认真讲话。”陆涤飞皱眉头,不过嘴角也在抽搐个不停。
“我也是在认真回答呀!”白雁揉去眼中的泪水,“陆公子,你就别逗我了,我可没有三头六臂,降服不了你。”
说着,她又笑得欠下身去。
“真有那么可笑?”陆涤飞被她一笑,觉得自己这个许诺真的不靠谱。
白雁摆摆手,“不只是这个,我发现我最近旺桃花,看来以后真不要担心嫁不出去了。”
“你确定要离婚了?”陆涤飞腾地握住她的手。
“陆公子,我不是你的下属,可不要事事向你汇报。”白雁俏皮地挤了挤眼,“还有,做人不要做得太绝,情不在,义也要有。”
白雁突然止住了笑,幽幽地吐了口气,“小的时候,我走在路上,有许多小朋友追在我后面,向我扔石头、吐口水、扮鬼脸,嘲笑我是小杂种、小破鞋。我气不过,和他们对打,对骂,骂的话比他们还恶毒,还难听。我有个很好很好的朋友对我说,你讨厌他们那样,可是你现在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真正的胜利是轻蔑,是沉默,是自重,是过得比欺负你的人都要好。陆公子,我……答应与你合作,也许可以把受过的委屈扳回来。可是他变惨了后,能改变什么?婚姻还是会结束,家还是没了,我还是一个人。我不唯心,也不高尚,只是不想变成和他一样的人。可以不要婚姻,但一定要有尊严。我一直都相信老天有一双慧黠的双眼,世间的事终会有个因果报应。”
陆涤飞张张嘴,想说什么,没说出来,呆呆地立着,许久,才伸出手摸了摸白雁的头,叹了一声,“傻丫头,你知道世间是好人没好报,像我这样的祸害反到会过得很逍遥的。你呀……不说了,越说我好像越不是个东西。”
“那你是什么?”白雁皮皮地问。
陆涤飞没有笑,直直地看着白雁,“你这么个怪胎,怎么就没让我先撞上呢?”他听他老爸说,当年,这丫头的妈妈把个康云林迷得七荦八素,差点只要美人,不要前程。这丫头虽然和她妈妈不是一个类,可是清丽、秀雅,又不失小女人的妩媚、可爱,在刚刚那一刻,真的让他生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想把丫头紧紧地抱在怀里,承诺他一辈子都会对她好。不过,要是说出来,估计又会让她取笑一番。
“撞上又没奖,”白雁翻了个白眼,“陆公子,几点了?”
陆涤飞抬手看了看表,“六点半,饿了?”
“有点,我们下去吃晚饭吧!”两个人总呆在这个半明半暗的空间,感觉很别扭。人还是呆在光明的地方、人多的地方,安全!
“小丫头,我们的晚饭挪到以后,今晚我要接待几个北京来的客人。哦,电话来了。”他搁在桌上的手机叮叮咚咚响了起来。
“到了吗?好的,好的,我就到。”
白雁如蒙大赦,忙不迭去拿包,“嗯,那等你有空了,给我打电话,我再请你。这个在哪里买单?”
陆涤飞失笑,收起电话,“来这里的客人,都是免费的。小丫头,在你走之前,我帮你出口气。”
“怎么出?”白雁纳闷。
陆涤飞潇洒地一甩头,优雅地替白雁打开厅门,然后在服务生的注视下,牵住了白雁的手。
“陆公子,松开啦!你……你注意一点形象。”白雁身子往后埋,用力地挣脱,脸都臊红了。
“我的形象已经很好了,走吧!”陆涤飞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拖着白雁进了电梯。
电梯直线下行。
“喂,你到底安的什么坏心?”白雁看着光洁的电梯门上映着两人并肩偕立的身影,恨不得一脚把陆涤飞踹飞。
“别总把我想那么坏,我其实很怜香惜玉,只是你不懂我的心。”陆涤飞又受伤了。
白雁撇撇嘴,“怜香惜玉,你就给我松手。”
“牵手又不会怀孕,你紧张什么?这是社交礼仪,你看人家明星走红地毯,万众瞩目下,男男女女不都是手牵手?”
“我们是明星吗?”
陆涤飞大笑,“一会就是了。”
电梯停下,门缓缓打开。
大厅里,华灯初上,映着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如同镜子一般明亮。客人三三两两,有等着登记,有等着用餐,神情慵懒、放松,轻声笑语。
从电梯里出来的一对养眼的男女轻易地吸引住了众人的视线。
“陆……”华兴一抬头,恐怖地闭了闭眼,“陆”不下去了。正陪着记者们登记的康剑闻声回过头。
倾刻间整个天地安静到一片死寂。
“陆书记?”简单倒抽一口凉气,盯着陆涤飞与白雁相牵的两只手。
白雁现在明白陆涤飞所谓的“出气”是怎么个出法了,真是超蠢超烂的一招。但这时又能说什么呢,只能硬着头发演下去,不着痕迹的缓缓抽回手,对着康领导微微一笑。
“你怎么会在这里?”康剑的脸青中透着白。
“我……给你一个惊喜呀!”白雁自嘲地闭了闭眼。
视力不错的人,相信这会儿康领导脸上的表情绝不会是“惊喜”,惊呆还差不多。不过,这只是惊鸿掠影,在别人还没有看清楚时,康剑的脸上已绽出一缕温柔得令人心醉的微笑。
他走向白雁,亲昵却又不失大方地揽着她的腰,关心地轻问:“头还晕不晕?”
除了白雁,其他看见刚才那一幕的人都有点脑筋拐不了弯。
白雁只笑不答,很没良心地让康剑一个人发挥着,没有救场的打算。
“涤飞,谢谢你照顾白雁。”康剑转身向陆涤飞伸出手,“白雁晕电梯,为了这,我才特地没有买小高层,选了多层公寓。可是她,唉,”他宠溺地瞟了瞟白雁,“就为给我个惊喜,竟然硬撑着给我来一手。今天要不是你,估计她得从电梯里爬出来,我都说过晚上就能见到,一两个小时也不肯等,你说傻不傻呀!”
陆涤飞愣愣地握住康剑的手,心情真是那个错综复杂!
他好不容易设的这么个局,就这么给康剑破了?
他积蓄了全身的精力,以排山倒海之势袭来,康剑弹指一挥,山依然高耸,海依然蔚蓝。
康剑没发火,没生气,还把他从刚刚勾引人妻的猥琐形象突地升华成一派成人之美的绅士风范。这不是他要的效果,陆涤飞有点气急败坏,可这时能正义凛然地戳破康剑的谎言吗?只能干干地笑着,口不言衷地顺杆往下爬,“这说什么话,怜香惜玉是应该的。”
“康助,白护士这不叫傻,而叫浪漫。”简单在一边听着听着,乐了,“小别胜新婚,你们这新婚里来的小别,还不和老房子着了火,扑也扑不灭。莫谈一两个小时,只怕一二十分钟,对白护士来讲,都是漫长的。”
康剑笑了,看向白雁的眼神灼灼生辉,不禁把白雁更往怀中揽了揽。
“啪!”一记雪白的亮光闪过。
三人下意识地都闭了下眼。
颜一笑耸耸肩,扬扬手中的相机,“为康市助与夫人的爱情,为陆书记的翩翩风度,做个见证!”
陆涤飞在心里面骂了句,“下次拍前提个醒,我也理个发、刮个胡子,这样站在康市助两口子身边也不太丢人。”
颜一笑说道:“陆书记就这么的不自信?”
陆涤飞一呛,不禁收敛了心神,专注打量了颜一笑的几眼。一个黑黑瘦瘦的女人,咋像只刺猥?
白雁对着天花板翻了翻白眼,她就说陆公子这招烂吧!人家偷情都鬼鬼祟祟的,敲锣打鼓地嚷得满世界都听见的,那就不叫偷情,而是中世纪里骑士们之间的宣战。陆公子是骑士吗?草包差不多。
要说比道行,陆公子与康领导真的不是一个水准。
康领导追求她时,怀里还拥着伊美女,她不是被蒙在鼓里,被康领导打动,乖乖地嫁给了他,直到现在,才一点点地知道,这是个骗局。
陆公子人不算坏,可水平太低。处心积虑地想拉她合伙,还说出娶她这样的话。真是可笑之至!其实白雁也知道陆涤飞说的不是真话,他出于惯性,以为只要是异性,就逃不了他的桃花眼,而她又在寂寞痛楚期,慌不择路,有张开的怀抱还不扑过去。同时,陆涤飞也是想从她的话语间试探她和康领导关系目前到了什么程度,然后想慢慢地拉拢她、利用她,刺痛康剑,压倒康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