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最后,有一个人浮出了水面。
白雁苦笑地倾倾嘴角,拿起手机,很快就接通了,陆涤飞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声在电话另一端响起。
“小丫头,想我了?”
白雁笑笑,“好久听不到陆书记的声音,是有点想念。你回滨江了吗?”
陆涤飞哼了一声,口气很受伤,“我都回来一周了,日日夜夜抱着手机,看着你的名字,都快望穿秋水了,你才打来电话。”
“对不起,是我不好,没有早点问候陆书记。”
“这态度还差不多,不过,你得安慰我一下受伤的心田。”
“嗯,不管是用中医治疗,还是西医治疗,一定要让陆书记痊愈。”
“那先中医吧,晚上我们去吃药膳?”
“行。”白雁咬了下唇瓣,“请几次都行,不过,陆书记,我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小骗子,终于说实话了。”陆涤飞又哼了一声,“说吧,什么事?”
陆涤飞的办事效率很快,不到半个小时,就有一辆警车飞快开了过来。一个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下了车,打量了白雁几眼,“你是白小姐吗?”
“是的,我是白雁,你好。”
男人笑笑,没有自我介绍,“跟我进来吧!”
站在门口的联防队员愕然地瞟了瞟白雁,恭敬地称男人为“李局长”。
白雁偷偷地吐了下舌头。
李局长一路绿灯,来到收容所办公室,说出商明星的名字,问了问情况。昨天夜里,西城区突击扫黄,在三千丝后面租住的一间小屋里,当场把光着身子的商明星和一个男人堵在床上。
李局长让办案人员把商明星的名字划掉,不要留档,然后笑着对白雁说:“你和陆书记那么熟,让他帮你表姐找个工作做做,那才是长久之计,这种事……”李局长咂咂嘴,没有再说下去。
白雁羞得无地自容,只能一个劲地道谢。
“不要谢我,要谢就谢陆书记吧!”李局长说道。
白雁领了商明星出来,把她带到一家湘菜馆,叫了几个菜。
商明星像是饿伤了,菜一上桌,抓起筷子就奔了过去,挟起菜不断地往口里塞,吃得满嘴是油,头上冒汗,眼睛发傻。她把喉咙都撑直了。
白雁看得直咧嘴。
“你用了多少钱,一会我去取钱还给你。”商明星嘴巴鼓鼓地说道。
“我没用钱。明星,你理发不是手艺挺好的吗,干吗要做……”
商明星斜睨着她,把一嘴的菜吞上去,打了个饱嗝,“再好,也赚不了几个钱,还不够打房租和杂七杂八的开支。”
“那回云县去吧!”
“回云县?”商明星轻轻叹息一声,顺下眼睛,目光僵滞,神情十分沮丧,“我爸妈现在逢人就吹,我哥当了飞行大队长,我在滨江赚大钱,这时候回去,还不把他们的脸给丢光了。好了,这是我的事,要不得你来指手划脚。我记下了,欠你一份情。”
白雁没有再说话,只是感到心里面一阵阵发疼。商明星的妈妈一辈子都把嘴巴搁在别人的头上说是非,她引以为傲教育出了一对好儿女,要是知道自己女儿做了这事,割腹自尽都来不及,还有明天,也接受不了的。
吃完饭出来,商明星急匆匆走了。
白雁又给陆涤飞打了个电话,谢声还没说出口,陆涤飞抢白道:“小丫头,你做人真是偏心,康剑一个市长助理,滨江哪条线上没熟人,还让我打这通电话。你不想丢你老公的脸,让我丢脸,你无所谓。托我办个别的事可以,这让我帮个卖淫女说情,人家还以为我和她之间有什么猫腻呢!”
白雁给他说得噎住,可怜巴巴地说道:“对不起,我给陆书记脸上抹黑了,我真没想太多,那……我多请陆书记吃几次饭,好吗?”
“我反正也不白,再黑点没什么。”陆涤飞很善良,搬了梯子让白雁下来,“好吧,成交!今晚……”
“今天我有点事,明天我仍休假,改明天好不好?”白雁早晨从疗养院出来,折腾到现在,自己都闻着自己身上的汗味,腿酸得都站不稳了。
“行,”陆涤飞很干脆,“不过,地点我来挑,贵一点没问题吧?”
“绝对没问题。”白雁笑了。
“那就华兴大饭店的顶楼咖啡厅,我们先喝咖啡,再吃晚饭。”
简单订的是下午三点的航班。吃过午饭,把房退了,康剑让简单去几个报社接记者。车是康剑在人力资源部工作的舅舅安排的,很宽敞舒适的进口中巴车。康剑坐在酒店的大厅内,等着车接好人再回到这里接自已。
康剑此刻的心情可以用“归心似箭”四个字来形容,巴不得能生出一对翅膀,扑腾扑腾飞向滨江。
他想念他与白雁的家,想念白雁清脆的笑声,想念白雁撅起的小嘴、脸上的小酒窝,想念白雁的“独门绝艺”。
其实,只要与白雁有关的一切,他都想念。
昨天晚上躺在床上,他把与白雁认识的始始末末又重温了一遍。重温的过程中,他一直是带着笑的。白雁也会生气,可即使她生气,他都觉着那样子很可爱。
以前,与伊桐桐交往时,就觉着两人之间纯粹的是异性相吸。她靓丽、出众,很有女人味。两人牵手走在街上,经过的男人都会向他投来羡慕的眼神。有这样的一位女友,作为男人,在心理上是很虚荣的,但处久了,也许是审美疲劳,一开始的那份激情也就淡了。夜里从梦中醒来,看着怀里的女人,有时会感到很陌生。
与伊桐桐分手,说是理智,未尝不是情已逝。
再次相遇,他看到她,心里面没有一丝情感起伏,反到对她有一丝鄙夷。她竟然还在利用他的关系替她的亲戚拉生意。他一直都清楚她是有价的,所以才以一套公寓和一辆车相赠,这样,也算有情有义。
伊桐桐显然并不满足。
康剑心中冷笑,伊桐桐口口声声说爱他,如果他不是康剑,而是刘剑、李剑……其他什么剑,做个小公务员,只怕她正眼都不会多瞧他吧!她所谓的爱,是有条件,有原则,有利益可图的。
与之一比,他的白雁是多么的令人心折。想当初,他提出要交往时,她还把他推得远远的。为了能追到她,他真的是煞费苦心,脑细胞不知死了多少。
康剑想得心痒难耐,忍不住拿出手机,想给白雁打个电话,一看时间,正是午休时,想想作罢,所有的想念两人见了面再慢慢倾诉吧!
他把电话改拨回家中。
“剑剑,”吴嫂接的电话,睡意惺忪,“那个女人昨晚回来了,没说话,拎着包上了楼就没下来,今天一大早又出门了。你几时到家?”
康剑有点不悦吴嫂告密的语气,“我把客人送到饭店入住,就回家去。”
“那我给你烙饼!”吴嫂开心得眉开眼笑。
康剑胃一抽搐,“不要了,随便吃点好了。”
“那女人走后,我偷偷上楼看了看,她收拾了两只大皮箱,挂在衣柜里的衣服全不见了,像是真的要搬走。”
康剑握着手机的手一抖,好一阵,没有出声,心脏像被什么重物撞击了一下,发出钝而沉的疼痛,全身都僵硬了。
“剑剑,你还在听吗?”
“就这样吧,我还有事。”
不等吴嫂回话,他匆匆收线,拖着行李箱,走出酒店,呆呆地立在路边,脸上浮现出近似绝望的哀伤。
他紧紧攥住手里的手机,似乎要捏成碎片。
他不信的,不要相信,不愿相信,幸福对于他,真的就那么遥远吗?
此时,白雁正在大街小巷穿梭着,手里抓了一把房屋中介的广告。看了好几套单身公寓,要么是环境不好,要么就是房屋太破旧,要么就是租金太高,大半天走下来,就没合适的。
她还去了原来的租处,房东太太告诉她那房早租出去了,比她当时给的租金高了好多。
房东太太又问她,你现在不是嫁人住豪宅吗,干吗还来看房?
白雁悻悻地笑笑,心虚地说:“我帮朋友看的。”
灰溜溜地从房东太太那儿出来,在路边买了瓶水,一口气灌下去半瓶,喘口气时,遮着额头,看天上火辣辣的太阳,眼眶不禁发红。泪珠在眼里转了几圈,她又把它眨了回去。
如果她没有遇到康领导,她现在可能继续平凡,做个大多数,可能还没等到能给她一个家的男人,但至少会过得很平静。可这平静的生活就这么给康领导给破坏了。
白雁忍不住对康领导腹诽了几句,腰酸背痛地继续前进。
下午时,终于在离医院三站路的一个小区里看中了一套房,租金不便宜,白雁咬咬牙给中介公司丢了点押金,先定了下来。刚想坐下来揉揉脚,休息一下,陆涤飞的电话追过来了。
白雁在路边的公用洗手间,洗了个脸,涂了点防晒霜,以手指为梳,扒拉了几下头发,直接就打车过去。
真是巧,一进华兴大饭店的大厅,就看到华兴负着手,对一个大堂经理模样的男人在发号施令。
“白护士,你怎么有空过来的?”华兴眼很尖,说着话都瞟着大门,肥嘟嘟的脸上肉一颤,满脸热情洋溢地就迎了过来。
白雁脸晒得通红,猛置身这凉爽的大厅,浑身的毛孔舒适地大口呼吸。
“我和别人有约。”白雁嫣然轻笑,捏着包带,四下张望,陆公子人呢?
华兴眼神陡地发光发亮,感到无比荣幸,热心道:“你们一共几位,我来替你们安排,保证一定让白护士和你的朋友们玩得尽兴、吃得尽兴。咱们饭店刚招了个印度厨师,做得那个手抓饭,特别地道,我建议你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