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倒是放着不少清洗干净的新鲜蔬果,饿的发慌的我随便挑了几个果子就往嘴里塞。
“饭怎么还没好啊!!”
吃着碗里的果子望着锅里的饭,我把最后一个啊拖得极长,把所有能变换的调调转了个遍。
“来了来了,还请娘娘恕罪,今日的菜肴稀少了些,不知能否合娘娘的心意。”小太监在我的千呼万唤下,终于从厨房出来了。
“少。。就少吧!”一菜一饭也勉强能度日。
“上膳。”
小太监用自己不阴不阳的声音这么一喊,便有几个大师傅源源不断的从厨房往外端盘子。
一个。。两个。。十个。。二十个。。
粗略的数数,至少有四十道菜!
我疑惑的看着小太监:“这就是你说的不太丰盛?”
他明显误会了我的意思,以为我是不满意菜品,唰的一下就跪倒了:“奴才罪该万死,菜若是不合娘娘的胃口,奴才这就让膳司重做。”
我慌忙摆摆手,将他扶起来:“我就一个人,你弄这么一大桌子,我怎么能吃完啊,你们都跟我一起吃吧!”
我招呼着小太监和那些辛苦忙碌的大厨。
本来是善意的举动,没想到他们全都跪倒在地:“奴才怎敢与娘娘同席。”
苍天啊。。你们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下跪,我又不是慈禧太后!
“各位快快请起。”
让他们跟我一桌,看是不可能了,我一个人闷闷不乐的吃着——说真的,这个饭菜做法还真是浪费。
四十多道菜,我最多尝了二十道,就撑的直往外冒气。
“所有嫔妃的伙食,都这么丰盛?”我询问小太监,是不是宫里的嫔妃都是这么吃食的。
小太监摇摇头:“每个品级的娘娘,膳食都不一样,秀女们的伙食最差,一顿饭仅有二十道菜,而且是众多一起用食,品级每往上,就加五道菜,二品以上的娘娘不需要在一起用餐,都有各自的膳司。”
含在嘴里的汤差点没喷出去——这个吃法也太浪费了吧,京城里面生计都难维持的人还有很多,皇族桌上的饭菜却多到大半都要倒掉!
“要是这么算,根本没有哪个嫔妃是能吃完的,这么多连动都没动的饭菜怎么处理?”
“有专人负责运送出宫。”小太监看看我,眼神里满是狐疑。
不理会他的目光,我靠在椅背上,咬着自己的指甲,飞快的算了一笔账:这么多的新鲜蔬菜、肉类买进宫里,是一大笔出支;每餐都这么费工费料的制作,又是一大笔出支,毕竟宫里的妃子还是很多的;将这些食物的残余运送出宫处理掉,又是一大笔出支。
这么三个工序如果能省掉一些的话,节省下来的可不是一星半点,而是数额庞大的资金,投在资助穷困人家上、或者是公众教育上,那左明国的国力自然会蒸蒸日上啊!
一个伟大的主意诞生了——我要在宫里办自助餐!
“小太监,你叫什么名字?”左明国的太监们长的还真是挺对的起主子的,全都是唇红齿白的小白脸。“奴才叫袖儿。”
袖儿?什么鬼名字,男不男女不女的。
“袖儿,明天的饭菜就不要按这个模式了,数量减少一半,分量加大三倍,用稍微大一些的盘子放置,把几张桌子拼在一起,把菜集中放在那儿,主食和汤品不用分小碗了,也找个稍微大些的容器装着,平日装盛饭菜的小碗,就放在主食的旁边。”
“为什么呢?”袖儿皱皱眉头,完全不明白我的意图。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对了——膳司那儿有正方形的,稍微大一些的盘子吗?”
袖儿思考了几秒钟,点点头:“有,是平常用来放置糕品的。”
“多吗?”
“挺多的,有一百多个吧。”
袖儿的回答把我高兴的快要跳起来了,但是——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袖儿,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要让你帮忙。”
袖儿迷茫的看着我:“什么呢?”
我扬起一边的嘴角:“夹子!”
我从厨房翻出了两个用来翻炒年糕的木铲,将它们的木柄处钻了两个窟窿,中间用一根锦带连起来,哈哈这个饭夹虽然——简陋了点,但是功效是一样的。
我成功的用它夹起了细小的花生,满意的点点头:“怎么样,袖儿,很简单吧,你的任务就是,今天下午做上几百把出来,可以换别的材料,但是要求是对称的材料!”
袖儿一脸自信说:“奴才一定完成娘娘交代的。”
我想笑,但又使劲儿憋住——几百把只是我随便说说,他能做个二十把就不错了!
“那你开始吧,我先走了!”
“奴才恭送娘娘。”
“小佳,小佳”正在梦中游荡,催命般的声音就在耳边回荡。
“干嘛啊!”
我怒气冲冲的睁开眼睛,紫痕吓的瞳孔缩了几缩,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吐出来,才控制住了我的起床气。
用本世纪最温柔的声音说:“怎么了呀?”
“有个女人找上门来了,现在就在一楼大厅里撒泼呢。”紫痕吞了口口水,一脸惊恐状。
抻了抻筋骨,起了身:“走,我倒是想看看,到底怎么个撒泼发。”
呸呸的,今天可真是流年不利,一大清早就是诺兰那个小蹄子来找事,好不容易睡个午觉,由来了个找茬的。
话说,今天这上上下下的爬了不知道多少次楼梯了,腿都快断了——这五层楼,说高不高,说矮它还真挺高的。又没有电梯,我的腿儿都快折了。
一鼓作气,两节两节楼梯往地下窜,五层楼的光景,不大会儿就过去了。
在一楼楼梯口的时候,猛地刹住车,抬头、挺胸、收腹、提PP,婀娜多姿的朝楼下走去,十多层的楼梯,愣是让我走了一分钟,才风情万种的到了尽头。
哼哼那个红的绿的一脸的女人——不就是我们的茵妃吗?那个一直跟我过不去的死女人。
早在我的身影刚出现在拐角时,她便看到了我,眼底的不屑,一清二楚。呸的——以为老娘愿意看到你的大花脸啊,又不是唱京剧!
茵妃略有些臃肿的身体,就挤在我那纤弱的桃木椅上,丰满的臀稍微移动,我就胆战心惊,生怕我的凳子会死在她的屁股下。
走到她的身边,我猛的一转身,坐在了一旁的榛木摇上。淡淡的笑着,等着茵妃的爆发。
“好大的胆子,见到本宫竟然连礼都不行,是要造反了吗!”茵妃这个胸大无脑的女人拍案而起,一脸愤愤不平的指着我,鲜红的丹寇不停的颤抖着,好做作的表现。
“咯咯咯”我轻掩着面庞发出似是耻笑似是自娱的笑声,双眼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贱女人,笑什么。你以为住在这凤逸宫里,就真的是皇后了?整个后宫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被册妃子,竟然偷跑出宫,半点规矩都没有!”
斜了一边的嘴角,两束冷光直视她的咄咄逼人:“本宫不是皇后,住在凤逸宫,皇上非但没有将本宫抽筋扒皮,反而在这儿暖夜流连,你又有什么资格来对本宫指手画脚!说本宫把后宫的脸丢尽了,你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什么时候这后宫的事物,也没轮到你来出面代管吧!”
“你你这个小贱人,仗着有皇上的垂怜,连本宫都不放在眼里了!”茵妃唇上的红脂,因为气愤过度,全都咬在了她那还算洁白的牙齿上,一副鲜血淋淋的往外冒的景象。
“哈哈那本宫还真是有眼无珠了,没看出来茵妃娘娘是这么号伟大的人物。可是,您进宫这么多年了,也没见给咱们陛下生个一儿半女的,不知道您这地位,是如何自持的?”
茵妃十四岁便进宫,品级从入宫时就是妃,二品——倒也不是个小职位,但这个封号挂久了,一点往上升的痕迹都没有。
“小贱人,别以为皇上现在宠着你,你就可以放肆,你不过是个贵嫔罢了,本宫要处死你,易如反掌!”说完还有故意将那高耸的胸又听起来几分。
腿儿的,今儿个撞了什么邪了,都喜欢用我的头来威胁我。先是诺兰,又是这个茵妃。
“有种你就把我拖出去砍了,没种就捧着你的大胸部,回家照镜子自怜自爱去,少在我这儿撒泼打滚儿!”
火了,就差没把裙摆扯了,鞋子脱了扔她的大花脸上去了。
“你;你,好啊你,今天这事儿,咱们没完!”说罢,茵妃一跺脚,扭着自己的******出了门。
朝她的背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切,通常女人词穷的时候,就会撂下这么一句,咱们走着瞧!我偏不走着瞧,我要躺着瞧,我要蹲着瞧,你奈我何?
这一天过的可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分成拨儿的来找我的茬儿,这不是给人心里添堵的吗。
“皇上驾到”
坐在凳子上郁郁不得志的时候,尖细的嗓门响起,用意念诅咒人的我,一下惊醒。
“佳儿,你在干嘛呢,怎么脸都发白了啊!”
原来在赶走茵妃之后,我就一直坐在椅子上,在脑海里不停的唾骂那个娘们,对她拳打脚踢带扇脸。
“没事,但是——待会儿,我要告诉你一个非常不幸的消息,你千万要节哀!”
握住他的手,眼神里灌输的信念就是:千万要忍住,就当你是属忍者神龟的!
“呵呵听你说的挺玄的啊!”不顾他身旁还跟着的小路子,他便用宽厚的胸膛包裹住我。
“那你一定要忍住啊!”我的手抵在他看似柔弱,却给人安全感的胸腔,想象着一会儿会发生的景象。
飘零估计在看着那个晕倒的诺兰发呆;紫痕八成是跟蓝凌厮混;秋唐在替我搭配这个月的行头;唯一能使唤的就是泠雪了,那死丫头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要是一会儿左丘翊爆发起来,只能我和飘零拼死拼活的拉着了,好在飘零有武功底子,了不起把他打昏了,否则会不会是血流成河的景象呢!
即使他对我极尽温柔,我还是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他那个残暴的景象。与现在的满目含情,根本就是天差地别。
诺兰的贵妃,怕就是靠她肚子里的孩子,左丘翊不可能会爱上她的。如果让他知道她怀的是一团棉絮——他说不定当场就能掐死诺兰。
“翊”我软绵绵的叫了一声,我明显感觉到他身形的颤动。的确,我以前从来没有用过这么娇柔的声音,说出这样亲昵的称呼。
“佳儿,你今天很怪异!”
他将我从怀抱中抽出,直直的看着我。
我讪讪的笑了笑,牵起他的手,往飘零的房间前去。我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掌心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涔涔的往外冒着冷汗。
左丘翊就这么任由我拉着,一层层的往上,可是每往前走一步,我的腿都会沉重一分。
我这是怎么了,突然发起善心,想要做观世音了吗?在幻像里狠狠的抽了自己两耳光,廖佳啊廖佳,你早晨的狠毒劲儿哪去了,人家哭着喊着抱你大腿的时候你都狠得下心,这会儿怎么可能于心不忍?
默念:我不犯她,她必犯我。。
三楼的尽头,那间黑雕花门,背后,是截然两行的人生。
一手牵着左丘翊,另一只手抬到半空,闭了酸涩的眼,憋住一口气,不吐气,心、就不会软下去。
不知是怎样叩响那扇的,紧贴在门边的自己都无法听清晰的细弱声,很快里面便传来脚步声——飘零是习武的啊,她的听觉又岂可与我同日而语。
飘零的脸上有几丝困倦,我盯着她的脸庞,脚下像是阻塞着千斤锤,如何也无法前行。倒是左丘翊往房内踏去,错开身的一刹那,我依旧没有动,他受到阻力的作用,停滞下来,疑惑的看着我。
这是我自导自演的啊!手劲儿不自觉的松垮,他温润的掌一点点跟我隔出间隙,最后的指尖分隔时,我无力的勾勾指腹,却还是松开。。
他收回了掌,有些空虚的捏了捏。我能感受到他灼灼的烈目,但我却不敢对视。
明明拆穿的是诡计,我为什么会如此的心虚,心里那巨大的堵,好像怎么都填不满。
“小佳,现在犹豫已经没用了。”飘零淡然若水的声音将我无情的打回现实。
痛苦的捂住自己的脸,我现在活像一个刽子手。我不想有一天,把自己变成茵妃那样的人!
“她没有对我怎样,可是我可能会害死她。”声音是慢慢的疲惫,我半依靠在门框上,无神的盯着地板。
“等她做出来的时候,就晚了,任人屠宰的就是你了!”她的声音中夹杂了更多的坚硬和冷酷。
我看着那个一脸淡漠的飘零,她的眸子中映着憔悴不堪的我。对上我的眼神,她冰冷的脸庞才有了一丝暖意。
“你选择了他,就是选择了自己要过的人生,尔虞我诈的人生。”飘零顿了一会儿:“只要痛的不是你,即使残忍,也能看着别人的血芙蓉绽放。”
是啊,剜心再残忍,不是自己的心,也不会感到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