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阿标为什么会分手?”我突然饶有兴趣地问道,不为别的,可能只是出于好奇。
她看着我,以一种古怪的表情看着我,反问道:“你很想知道吗?”
我没有说话,用力点了点头,她却笑着说:“你想知道呀?我偏不告诉你!”
“我知道,你是被阿标甩了!”见她这样卖弄,我忍不住一语道破。
她怔住了,眼珠子转了转,还是保持镇定的笑容说:“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谁让你当初不选择我?其实,你早就应该看清,像阿标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你喜欢!”我对她的笑容有些感到气愤。
她的笑容终于止住了,却没有哭,平静的说:“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也用不着你来教我。”
我沉默了,从止住的笑容里,仿佛知道:再说下去,她会更加厌烦。
“不谈往事了,那么,今后有什么打算?”我转移话题问道。
“先在水产那里干着,业余时间我在学习英语,或许,将来会有用得着的机会。”她微笑着从我手中夺过矿泉水,拧开瓶盖,轻轻的灌了一口,云淡风轻的不乱丝毫分寸,又塞回到我的怀中。
我很佩服她在失恋后还能这样淡定从容,还能不露痕迹地全身心的投入去学习英语。或许,这样的人,才终究不会被生活打败,我是应该向她学习的。
走到分岔路口时,我问她:“向左走,还是往右行。”
她答:“由你决定!”
我心里知道:向左是回老板家,往右则是她回家的路,以前送过她几回。此时,我不知做何选择,木然站着,看着过往的行人和时而掠过的汽车......逝去的爱,是否可以重来?重来,是否还会像从前一样?曾经受挫,植入心底的裂痕又该怎样来修补?用一句话吗?决定是什么?是认准了,就是一辈子!
茫然间,我思绪乱糟糟的,如同一团杂乱的棉絮,又如随风飞舞的雪花,更似波涛汹涌的海面......
思想间,她已悄然走远。
“严丽......”对着她的背影,我大声喊道。
“干什么?”她停住了,但没有回头,仿佛在等待我追上去。
“你的矿泉水忘记拿了!”我说道。
她没有吭声,迈腿就走了,如来去自由的一束风。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和她一起下班,只是每每走到岔路口,我就停住了脚步,她总是善解人意的不等待我的迷茫,不等待我做出选择,挥着手用英语和我说:“Good bye! See you tomorrow!”
回老家的那天,她早早准备好了我预定的龙虾、对虾和毛蟹,用白色的泡沫箱子装着,里面塞满了碎冰块,并一再叮嘱我:火车上小心一点,不要弄破了箱子。其实,坐火车这些东西都是托运的,只是到了省城坐长途汽车有些担心,担心会颠簸坏箱子或是箱子里的冰块融化。
临走时,她问我:“你还会回来吗?”
我回答道:“会啊!参加完我哥的婚礼,就回南城呀!”
她微笑着点头,然后说:“祝你一路顺风!”
到达西泉乡,下了公共汽车时已经是踏上回家旅程的第二天中午了,我打开三个白色泡沫箱,如我担心的一样,里面的冰块全融化成了冰水。哥哥遣人开了辆破旧的轿车来接我,一路说不出的欢喜,可是,家人对我带回来的“特产”并不稀罕,说:这有什么好吃的。还说不要上酒席,因为份量太少,农村人都喜欢大碗装菜,不怕东家吃垮,就怕宾客吃不好、吃不饱。可怜我用心良苦,花费巨大,也只能当晚一笑煮之,与家人共同分享着吃。
看着哥哥开心,父母亲更加开心,人生大事莫过于此,结婚成家,人生必经路,要有亲朋庆贺,要有祝福的仪式感,更要与他人分享喜悦,所以,我们流传下了摆酒宴庆贺的传统。
时间一晃而过,个中细节不必再表,坐在回南城的火车上,我一直在回想:我结婚的时候该是什么样子呢?一定不似这般吵闹,一定不似这般铺张浪费,一定不似哥哥那样为取他人笑,不拘自毁形象,满足他人低俗趣味的“闹洞房”。我要的婚礼是:牵着我爱人的手,不要那般喧闹繁杂,只要在有家人、宾客的祝福声中缓缓步入客厅,一回头就能瞥见她浅浅的、幸福的微笑,双双在堂前完成传统的礼节。
仰望繁星满天,我的呼吸有时急,有时慢,像我的思想一样躁动、不规律。
前后来回一个星期,接到了老板五个电话,真不知道他是否真心的这样关心我?其实,大张和光头邓也曾说起过类似的事情,只要请假回家了,老板的电话就像“紧箍咒”一样的跟着,生怕你在家多休息一天。后来,我懂了,原来老板是打着“关心”的幌子,实则担心工人少给他创造价值。所以,我越来越对老板的关心表现出漠视的态度。其实,想想以前他让我用他家的电话打给家里,母亲喜欢拉家常,总是舍不得挂电话,他总是会一边催促,一边夺过我的电话挂断,还有,住他家有时还得忍受他喜怒无常的脾气......对一个人有意见了,他所有的不好印象都会从记忆中勾出来。
我想之所以这么隐忍,是因为懂得生活的真谛,要想获得你想要的东西,必须得忍受如影随形的委屈。我要打工赚钱,不再忍受贫穷,仅此而已,可是,我在少年时代不懂得珍惜宝贵时光,没有花精力去好好学习、认真学习,以致于现在,只能默默品尝自已酿造的苦酒,当初不肯吃苦,现在就要弥补。有些人说:年少轻狂,哪懂将来?学生时代只觉读书苦累,哪谙长大成人世界之苦闷。所以,又有一些人宽慰自已,过去就让它过去,反正,咱也不是块读书的料,学门手艺也是顶好的!对此,我是赞同的,俗话说:条条大路通罗马。读书这条路走不通,可以学门技术或是手艺。可惜,我只能领悟,并没有付诸行动,即使偶有想法,也下不了决心,毕业多年,一直彷徨着,一直安于现状知足着。
对自已的苦痛造成者终究是自已,所以,没有理由埋怨。
严丽经常主动发信息给我,可我很少回她,因为,我的心里是不确定要回头的。她没有像以前的我那般小气,不会兴师问罪向我追索“为什么不回她的信息?”或许,她也懂了,以前怎样对待别人,有可能将来别人就会怎样对待自己,这因果报应,自不缺席。可是,我从没有这么想过,只是觉得:一旦回头,我还会爱她吗?她是从我心里走出去的人啊,不是我赶出去的......
正当我还在犹豫徘徊时,这天,老板对我说:“小白啊,我托人在淮乡给你介绍了一个女朋友。”
“女朋友?谁介绍的?”我低声应承道,仿佛并没有想像中的那般兴高采烈。
“你怎么不高兴?”老板见我这种状态,简直让他的好心变驴肝肺了。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他说。看我一直认真替他效力,无与为报,特意托他家的“大舅娘子”介绍的,想让我也尽快有个家。
我说:“可是,我不是淮乡人,我的老家那么远,她会愿意跟我回老家吗?”
“哎!”老板摇头叹着气。“小白啊,什么时候你才能改改这种老实的性格?做人不能太老实,你什么都告诉她,她傻呀?肯定不会愿意!”
“那我应该怎么说?”我不高兴地问老板道。
“怎么说就看你的脑子怎么运转了?世上的许多事情,方的可以说成圆的,圆的可以说成扁的,两片嘴唇动一动,说出来的是优美动听、令人百听不厌的好话呢,还是难听刺耳的恶语,就看你的本事了!”老板启发道。
“谁都愿意听好话,那当然是说好话了!”
“说好话容易,但要说到别人的心坎子里去可不容易。我虽然读书少,但是,社会这本书,我可没少读!”
我突然觉得老板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人,至少从他的话语里印证了林虹丽所说的“他就是一个老江湖”。他深谙的各种处世之道,绝非我这个毛头小子能轻易学得来的。
他给我了女方的手机号码,通常这种情况是要男方先主动出击的,如《水浒传》里所言:只见说撑船就岸,几曾有撑岸就船。意思是:男人要主动。这开口第一句还得男方先来,而针对于男女双方还比较陌生的情况,初次对话一般都是以“发信息”的方式交流,当然,也有嫌发信息麻烦直接打电话的,各人处世的性格和方式各有不同,另当别论。而我是喜欢发信息的,喜欢这种极具神秘感,然后慢慢的预热,直到约见的那天,有一种惊讶在心底呼喊:我要找的人,原来就是你。
我终究决定:向左走,去迎接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