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并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我还有妹妹曾淑含,在我对公孙燕怡承诺二天之后见答复时,就暗自布下了“缓兵之计”。
曾淑含对我半个月没有打电话给她感到气愤,她生气地质问起来:“我正想要打电话给你,你都给我干了些什么事?我在前方努力,你却后院起火。我问你:好端端的,公司怎么会有商业贷款?而且数额巨大,一百二十万。你把这钱用到哪里去了,通过我的同意了吗?打电话给高凤英,她也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一二三来。还有,我催了那么久的货,你就是没给我发!让你去追踪市场,也早已忘之脑后了吧!坤力公司投诉货品短缺的问题也不见你给人家回复,公司的信誉度正在悄无声息的损失和下降,生意怎么做得下去!”
事到如今,我只能坦白实说了:“那一百二十万,我用来买了房子,因为......谈女朋友需要,你催的货,现在暂时没有工人,过两天给你发。追踪市场的事,我交给白洋去办了,投诉的事,我会交待新来的王蓉蓉去办。”
“什么?你以公司的名义去贷款买房子?让公司欠着债,而且数额这样大!”曾淑含在电话里大声吼叫起来。“哥哥呀哥哥,都说:发家有如针挑土,败家犹如水推沙。你买房子就罢了,为什么要买这么贵的?在县城里有五、六十万就能买套不错的二手房,你没钱充什么脸面!要按我的思路,付个首付,以个人名义按揭多好,非得让公司替你背个像乌龟一样重重的壳。”
曾淑含痛心疾首的声音,令我心内追悔莫及,都怪王蓉蓉,不,是怪我自己,不自量力却要贪慕虚荣,忘却了自己曾经艰难的时刻,和要保持的艰苦朴素作风,不求进取,一心只图享乐的人,终要为此付出代价。
“这几天孩子发高烧,我在医院里照顾,门店的事情又多,也没空打电话给你,但你决定要做什么事之前也和我通个电话,或是发条微信,你这样擅作主张就叫自作聪明、胡搞乱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哎,一而再,再而三的,真是令我心力交瘁!我和我老公商量过了,照这么经营下去,公司早晚得倒闭!所以,我们决定撤出公司所有股份,不再和你合作!”说到后面,曾淑含声音变大,语调加强,干脆利落的似快刀斩乱麻。
没想到,自己的亲妹妹也会在此刻不伸手援助一臂之力,却要在我背后推上一掌,难道,我真的陷入了众叛亲离的境地?
“什么?妹妹,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般质问道。
“谁跟你开玩笑!你这叫‘自作自受’,你以为生意场上那么容易混的,不拿事业当回事,活该!”
曾淑含幸灾乐祸的决绝令我气愤非常,看来,我是无路可走,唯有与公孙燕怡合作,然后,努力奋斗,拼博进取,做出一番成绩给曾淑含看,到时,她若来求我,我定然不会顾及兄妹之情而轻视于她。
二天之后,我找到公孙燕怡,对她说:我妹妹撤资了,以后,公司就是咱们俩的了,授权书什么的,写不写已经无所谓了。
公孙燕怡听罢,一本正经道:“她既撤资,我便并股。我想让王蓉蓉、杨家鹏入股公司,不仅他们,以后招进来的员工,只要愿意入股的,我都一一收纳,这样,有利益牵绊着,员工们自然都会与公司同呼吸共命运,工作起来更负责任,也更有主人翁精神,不愁效益提不上去!但是,公司不能一盘散沙,各做一套吧,还得有领头羊,所以,这授权书不得不写啊!”
“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还不行吗?”我望着她,以同样认真的表情答道。
“你听我的?不行不行。”公孙燕怡摇着头不慌不忙道。“口说无凭,立授权书为据。公司注册写的是你名字,我不想让前二天发生的事情再度发生,我的心胸不是天空,没有那么宽广,容不下那么多伤心,再则,一个人伤心久了,就会失望的!但是,我又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悲剧发生,所以,还是防患于未然的好,于你于我,都是一件幸事!”
我心里想:既与她同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何必在乎立个授权书。如若不成,我与谁一起并肩努力,让曾淑含刮目相看?
自此,按照公孙燕怡要求,我立下授权书,签下大名。她是总经理,我是副总经理,共同管理公司事务,但更多决断权则在她不在我,例如:物资采购、人事招聘、销售洽谈等。我只负责管理仓库物资,和运送发货调度,兜兜转转,命运仿佛又把我带回了原来打工时的岗位:仓管员。
看我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公孙燕怡拿着授权书,欢喜地在我脸上亲了一口,柔声道:“亲爱的,别灰心,别懈气!跟着我没错!前面一路繁花似锦,只待你我高歌猛进!”
我摸着被她亲过的脸颊,心里顿时热乎乎的,有一丝幸福感像气泡一样冒出来,有一份温情在心底翻涌,用我的左手托起她的右手,在手背处深情献上一个回吻道:“其实,我不需要繁花似锦,只要你能陪我到老。人们常说:高处不胜寒,越往高走,所承受的压力就越大,我不希望一辈子做金钱的奴隶,虚荣的走狗,赚的钱只要够花就行!”
她忽地抽回手,站起身,脸上瞬间笼聚起一番不悦之阴云道:“如果你这么想,咱俩趁早不要在一起!不为金钱、地位,拼死拼活的干什么呀?还不如去打工,那样还讨个自在安心!什么叫赚的钱够花,你以为你能掌控自己赚钱的本事?市场变幻莫测,一旦行情不好,如果没有足够的资金储备,你拿什么对抗行业风险?我要做的事情,一定是从长远眼光出发去探询,不余遗力地把公司事业做强做大,我的理想和目标就是超越我舅舅!”
她的理想和目标真够大的,像年轻时的我,初生牛犊不惧虎,总以为前路一定会有所追求和期待的东西,盲目乐观,过份自信,眼高手低,却忽略了脚踏实地的同时,正确的方法才是付出努力的前提,及时做出相应调整才是对现实难以预测未知的反击。开启未来大门的钥匙,可以存在理想中,更应在每日坚持的践行中。
我所经历的东西是要比她多的,虽不能夸口如老人们所言:走过路,比你走过的桥多;吃过的盐,比你吃的饭多。但在看待一些事情上,持有的看法是怀着理智和理性的态度。
为了喜欢的人脸上悦然升起如三月桃花般的笑容,我违心地鼓起了掌,对她大加赞赏道:“有道是:有志者事竟成。燕怡,有你如此豪言壮语,身为男人,我感到望尘莫及。但也不会因此而落后,咱们一起共同努力,向着美好前程进发!”
我虚伪的说词,她当了真,开心地与我击掌盟誓:“山高水长,来日方长,你我努力,共建美好未来!”
经过一番微小的起伏波动,曾淑含撤资退股,与她彻底清算完毕之后,公司归于平静,公孙燕怡总管全局,老员工皆已辞职,只剩白洋,本是司机,业余带干仓库扛饲料,但他并不愿干苦力活,溜须拍马着让公孙燕怡给他安排做了物资采购。自此,仓库里的活全落在我一个人身上,得要去招新工人,考虑到公孙燕怡说的控制人事成本,钱要花在刀刃上,我只在横源村招了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这名工人叫黄民,身材矮小,扛包饲料走起路来颤颤巍巍让人担心,但他要求的工资比往常招的工人要低得多,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决定录用了他。
黄民干活还算勤快,除了特许时间在仓库外抽烟,其余时间几乎都在忙乎,这让我心里有些得意,仿佛买了一件既便宜又划算的东西。
但是,我并没有得意多久,黄民在干了一段时间之后感觉不划算,觉得活多钱少,与之前所期盼的理想打工生活相差甚远,继而,摞摊子不干了!我又重归一个人干活,接着,陆陆续续又招了一些附近在家的村民,几乎干不过一个星期,就打电话说“不来了”、“干不了”......
后来,想着为公司节约每一分钱,我索性不招工人,凭着还算年轻的身体,一人承揽下了所有的重活、累活,每每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时,心里就想:我这个老板怎么当得比打工的时候还要累!这个时候,公孙燕怡的微信总会善解人意地准时送达:坚持,加油,优秀等各种鼓励词云,以及各类励志经典名言......
我常常一个人坐着发呆,想她一定是把我当成下属员工了,怎么没有一句情话,哪怕一句“我想你”也没有,难道我谈的是一场假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