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她的再见,和许多曾经认识的人机缘巧合再次相见一般,如了“流水分支,终有汇合”。心里有激动,也有欣喜,仿佛:岁月不曾老去,犹记当年青春情怀。
“你是王蓉蓉?”我发动了车子,眼睛看着前方,没再去盯看她的脸,语气平和问道。
“是的,你怎么知道?”她面露惊讶,尖着婉转的嗓子,像是小鸟在唱歌一般,饶有兴趣地追问起来。或许,她并没有认出我来,这让我的心里感到一丝淡淡的忧伤,不过,回想往事,早在十几年前,她当时对我的态度就已决定了我们今天见面的结局。
“你是水鸭村人,你父亲叫王大金。”为了验证,也为突出我的记性,我再次抛出自己所掌握的信息,一边叙说,一边回忆,仿若:那青葱岁月就在眼前,懵懂情愫还在心间,我是当年的无知少年,她是昔日的美丽少女。
“是的,看来,你记得很清楚!”她微微一笑答道。
她从容淡定的态度再次证明:我并没有在她心里留下过任何痕迹。这样想来,我又是在自作多情了。
车子启动后,我双手紧握方向盘,心里不知道该不该提从前的往事,提吧,似乎没什么意思,不提吧,又觉得生分。
“你为什么不问我姐现在过得怎么样?”我不问,她却主动提起,说明:她已经把我从她的记忆中找出来了。
“我从来没有对你姐产生过想法,当年,我喜欢的人是你!”我激动道。
“但是,我并不喜欢你,喜欢你的人是我姐!”她比我更激动。
听到这样的话,我只好沉默了,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都是陈年旧事了,何必争辩,还是专心开车。可心里又有些不服气,当年她不喜欢我,除非就是嫌弃我读书少,又穷酸,如今,我要令她刮目相看。
这时,她的手机响起,拿起来接通后,她低声说着:您好,我现在在外面,不方便接听电话,等会儿我把最新的房价行情发送给您。
“你在卖房子?”她刚挂完电话,我就迫不及待地问起来。
她把手机放进手提包里,仍旧微笑着答道:“没有,我在物业公司上班,卖房子只是挂个兼职。”
“现在房价怎么样?涨了还是跌了?”我与她闲聊起来,心里已经有了让她刮目相看的办法和主意。
“还不是那样,只涨不跌!”她回答道。“你没有在县城买房子吗?”
我装出惊愕的表情,孰不知,心里等的就是这句话。
“没有呢,想买了,不知你有没有可以推荐的好房?”
“当然有啦,你找我算是找对人了!”她一下子就变得活跃起来,仿佛遇见财神爷一般。
我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涌动着波涛,把车停靠路边,缓缓踩下刹车,拉起驻车器,微笑着对她说:“我去银行取钱,你在车上等着。”
说完,拉开皮夹,故意掉下一张名片在驻车器旁边的杂物盒内,然后装做没发现一般急匆匆的下车朝银行走去。
银行里的自助取款机贴着“故障待维修”的字条,我只得取号排队等待,等到取完钱,已是一个小时之后。
回到车上,王蓉蓉坐着,面带微笑,两眼脉脉含情看着我道:“人真是不可貌相,想不到,你现在成了公司老总。”
我同样回以微笑,一边把钱给她,一边谦虚道:“托我妹妹的福,有幸开办了公司,但我觉得离真正意义上的成功人士还远着!”
她收了钱,没有清点就装进口袋,继续柔情似水道:“我看时间不早了,咱们是老相识,今天既然有缘重聚,不如一起吃个便饭,怎样?”
我心头一惊,明白她的主动邀请绝不是没有目的,她是想借机向我推销房子,而我,可以趁势让她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额,让你破费,这样不太好吧!我还是回去,公司里一大堆事情等着我。”我故做不接受她的邀请,让她更进一步的主动。
“吃个便饭要什么紧?谈不上破费。”她果然更加主动。“你刚才不是说想在县城买房子吗?咱俩边吃边谈,如果有兴趣,我可以随时带你去看房子!”
“嗯,有这个打算,房子是刚需,将来结婚也是需要的!”
“对呀,房子买了吃不了亏,升值空间大!像你们这种大老板,不但要在县城买,而且眼光放长远一点去市里买,将来,保证你只赚不亏!”
“房子是买来住的,不是炒的!有一套就足够了。”
“话虽如此,但没有谁不爱钱,也没有谁会放着大好的赚钱机会不去投资。我们公司在市区里也有房源,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给你争取最大的优惠!”
她的推销路子慢慢展开了,而且是推荐我买市区的房,看来,她是真把我当大老板了。
“市区的房子什么价位?”我问道。
“一百万起步!”
我心头再次一惊,好家伙,一个四线城市房价如此之高,但回头想一想,县城的房价也攀升到七、八十万了,其实,这还是次要的,主要的还是我没钱,虽说经营着公司,但看不到钱,都在生意流转之间,且公司资产有着妹妹曾淑含的一半。
“有一百万还不如在县城买套好一点的别墅,这样,岂不是更加享受?”虽说没钱,但我不能说出来,打肿脸来充胖子,也不能失了面子,特别是对一个当初拒绝过我的女人来说。
“可以啊,我那里别墅也有,就在缤纷家苑,一百多万一套,只要你有钱,感兴趣,一切都OK!”
我心里不由暗叹:有钱就是好。可惜,我还是没钱,但我想把戏演下去,撇开后悔不谈,至少,让她心里对我仰慕和敬佩。
“能按揭吗?”
“当然可以,不过,首付要超过百分之三十。”
我凝眉一思,略显忧虑道:“让我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呀,像你这种大老板,区区一百万,还不是牛身上拔一根毛!”
“抬举了,我考虑考虑。”
我想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从她穷追不舍的推荐就足以证明,接下来,我应该完美抽身了。
“下午,我还有点事,不与你一起吃饭,拜托你把钱交给小怡就好了。”我干脆道。
“吃个便饭要什么紧,我们久别重逢多难得!”她仍然不死心,继续挽留道。
这时,恰巧凤英的电话来了,我借此机会扬了扬手机道:“你看,秘书来电话了!”
王蓉蓉斜眼瞄了一下,仿佛明白我正在向她下达“逐客令”,脸上卷起一堆难看的神色,极不情愿道:“知道你大老板是忙人,现在身份不一样,看不起我这个穷打工的,吃个便饭都不肯赏脸!”
说完,她就气呼呼地拉开车门下车走了,我没时间理会她,划开手机接听凤英的电话。
“白总,你还没有回来吗?”
“怎么了?凤英,火急火燎的,有什么事吗?”
“那个杨家鹏太难缠了,他坐在会客室里不走,非见你不可,说什么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和你谈,还带了一个女的来,也不知道他要搞什么名堂。”
“好的,我知道了。我马上开车回来,看我怎么让他回去,从此绝了他向我推销的念想,断了他妄想的痴心!”
挂了电话,我便开车急驰到公司,杨家鹏早已等候在会客室,旁边坐着一个衣着光鲜,手挎提包,打扮时尚的女人,身上散发的香水味,漂浮在并不大的会客室空气里。
二人坐着低头看手机,我轻轻咳嗽一声,以此来引起他们的注意。
“白总,您回来了!”杨家鹏首先抬起头来,把手机揣进口袋,像一个很久没有见着亲妈的孩子一般,笑意盈盈的激动着从座位上站起来。
我只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冷冷的落座于他们对面的椅子上。来时的路上,我就想好了,不要给他好脸色看,让他知道我对他的业务并不感兴趣,以此绝了他推销的念想。
“白总,我这里有一个很好的广告方案,想与您一起合作,不知您有没有兴趣?”杨家鹏点头哈腰着,边说边拉开肩上背包的拉链,从里面拿出一叠类似文件的资料道:“这是具体的广告方案,请您过目!”
他像一个奴才一样,毕恭毕敬的把方案捧到我面前,脸上带着讨好的谄笑,急切等待我这个“主子”宠幸发话。我继续冷眼看着他,并不打算伸手去接,眼光扫过一阵之后,落在不远处坐着的女人身上,女人一直低头玩手机,完全没有察觉一双好奇的目光正落在她的身上。
杨家鹏察觉了,他把方案迅速放在面前的桌子上,然后顺着我的目光,迅速走到女人跟前,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角,女人这才醒悟,极不情愿的收起手机放入旁边的红色提包内,皱了皱眉,撇撇嘴抬起头来,但目光并不与我相遇,而是昂着头傲娇的看着天花板。
“白总,这位是‘天音短视频’灸手可热的网红兼带货女主播,青春美丽,多才多艺,粉丝数量达五十二万之多,她的名字叫......”
“公孙燕怡。”不待杨家鹏说出她的名字,我便迫不及待的抢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