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开车门上了轿车,立即发动着,一溜烟的跑了,心情却似音符般跳动,想着自己也曾当过业务员,遭遇过这般情境,虽然有些过意不去,但比起将要去见的人,心下又觉得没必要过于同情,毕竟,也同情不来。
一人开着车到了县城,拨打小怡电话,却始终不接,过了一会儿,来了一条自动回复短信:您好,我现在工作正忙,稍候再回复你。
看着这条短信,我不由的摇头叹息,见她一面难道有这么难?重新系好安全带,准备打道回府,突然,她的电话就来了。
“喂,你来了?”在电话里,她粗鲁地问道。
“对呀,你人在哪里?”我漫不经心地回道。
“我今天跟人有预约......你还是回去,咱们改天再见!”
“不行,我也很忙的,今天也约了人,但我为了来见你,不惜和他毁约,做人可不能不厚道!”我不想白跑一趟,自然要想尽办法挽留,撒起谎来也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拜托,大哥,我约的人很重要的!你就行行好,用手机转账给我好了,不用亲自奔波过来找我付现金的啦。”
“要是方便转账,我又何必来见你!”我一边淡然回道,一边轻拍着西服上不知何时落下的小灰尘,仍然坚定的坚持着要与她见面,要不然,不但失去机会,也对不起今天这一身精心装扮的行头和翘首相盼的期待。
“那好吧,既然是这样,我打电话给同学,让她过来找你,你把钱给她!”
我心头为之一颤,如意算盘算是打歪了,难道我与她没有缘分?不可能,我要想尽办法让无缘变有缘。
“这样不是不可以,就怕交接手续不清楚,日后扯皮,不如我等你下班,如何?”我想的办法,仍然是坚持要见她,不知,她心里会不会明白?她应该明白的,我这样执著,不是没有理由的。
“我发现你这人怎么这样死脑筋,我同学过来怎么了?什么‘交接不清楚,日后扯皮’,让她给你立个收据不就得了,还非得等我下班!”
她没有明白,或是不懂我的意思,非得要逼我说大实话她才会明白吗?但是,这样好像不太适宜,万一,她继续拒绝,我岂不是丢了面子又没了里子。
我只有抛出我的“杀手锏”旁敲侧击,来吸引她的注意,来让她明白我的心意,深吸一口气,对着手机温声柔语道:“你知道吗,为了把一千块钱亲自交到你手里,我放下我经营的公司所有事务,推掉了许多应酬,一大早赶过来,你居然......”
“你什么意思?要我放弃应酬?我才不呢,你不要诉苦,因为那都是你自找的,要你手机转账,你偏要亲自过来,来了还要嫌弃这担心那的,啰嗦一大堆!”不等我说完,她就迫不及待的打断了,竹筒倒豆子一般,一堆话数落得我不知如何接招。
“我好歹也是个老板,你这样说话,让我无法接受。”我气呼着,把好脾气惴进了口袋,不客气的质问道。
“你是老板?不要猪鼻子插大葱装大象,我看你就一个‘穷吊丝’。再说了,咱就事论事,和你是不是老板有何关系。”她大声回道。
仿如当头一棒,当胸一拳,我抛出的“杀手锏”,在她面前丝毫不起作用,看来“缘分不能强求,既如此,那就顺其自然的接受安排吧。
“把你同学的手机号码发过来!”我面无表情地答道,仿佛她就站在我的面前,落败的我,没有心情去争辩,只能安心接受事实的无奈。
“不需要,你等着,我打电话让她过来找你。”
小怡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我坐在车里耐心等候,大约过了十分钟,手机响起,屏幕上显示出一串陌生号码。
“喂,您好,我是公孙燕怡的同学,她说你有一千元钱给她,叫我过来代为签收。”按下接听键,里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声音细腻温柔,如绵绵轻雨,听了让人瞬觉舒畅。
“公孙燕怡?”有那么一刹那,大脑仿佛短路一般反应不过来,觉得这个名字除了陌生还有一些关联,嘴里不禁轻喃起来。
“喂,您在吗?”见我没有说话,电话里的女子催问道。
“哦,你是小怡的同学。”这一瞬间,大脑终于通畅,我想起了这个名字的关联。
“对的,请问您在哪里?”
“我在......”我一边接着电话,一边降下车窗,看附近的标志物。“城东路农业银行对面,停着一辆黑色商务车,我就在车里。”
“呵呵,”女子轻笑道。“这么巧,我也在城东路,而且离农业银行还不远。”
“那这样才好呢,要不要我开车过去?”我询问道。
“不用,你在那等着,五分钟我就过来了。”
我沉浸在她温柔的声音里,即使电话挂断,仍然拿着手机在那里浮想联翩,如果,她长得比公孙燕怡漂亮,又没有结婚的话,我是不是要改变方向?对,改道追她,每次打电话,公孙燕怡都凶巴巴的,活脱脱一个“母夜叉”。但是,公孙燕怡看起来年龄并不小,少说也是三十往上的光景,她的同学在这样的年龄,还会没结婚?不太可能!公孙燕怡都有可能结婚了......想到这里,似有两盆冷水迎面泼来,不禁摇头叹气。
淡定淡定,想法终究是想法,是还没有求证的猜测,一切没敲定锤之音前的事物都是有机会的,何况我现在事业有成,脱单不会太困难,只差遇到一个喜欢的人。我拍着胸口安慰自己,以此来安抚内心的激动和失落。
我靠坐在驾驶室,眼睛盯着正前方,暇想过一会儿就有一位美丽女子,婷婷玉立,款款信步而来,惊艳我的双眼,她有着漂亮的外表,得体的着装,婀娜的身材,说话温柔如蜜......
“笃笃!”正在思想之际,有人轻轻敲响了车窗,我立即收敛了沉浸脸上的微笑,降下窗玻璃,见门外站着一位笑靥如花的女子,用她温柔的声音问道:“您就是刚才打电话的那位先生吗?”
我赶紧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站到她的面前,她并没有我想像的那样美丽,穿着一身职业装,脖子上挂着一条红绳绶带系着的工作牌,虽然面容姣好,但身材明显有些发福,只是声音没有变化,还是如电话里的那样好听。
她的模样,在我的脑海里似乎曾留下过印象,那是在很多年前......不,或许天下总有长得相像的人。
“我就是,你是小怡的同学?”我微笑着迎上去,虽然知道对方来的目的,但还是不免要问清楚。
她说:是的。然后就没有了言语,定定的站着,脸上露出礼貌的微笑看着我,我愈发觉得她的笑容熟悉。
她微微低下头,轻轻的咳嗽一声,像是在提醒愣住的我:把钱给我吧。
我从她的咳嗽声中明白过来,赶紧摸摸衣兜,发现身上并无现金,连忙打开车门,钻到驾驶室去翻找,仍然不见。我仔细回想,才想起临出门时换了衣服,那些准备好的现金在另外一件衣服衣兜里。
我从驾驶室出来,红着脸对她说:“不好意思,钱不知道揣哪里去了。”
“嗯?”她惊起大眼望着我。
“但是,没关系!我带着卡,到前面银行去取就行了。”我赶紧解释起来。
“嗯!”她的表情才转忧为喜,仿佛这钱是她的一般。
“上车吧,一起到前面银行。”我发出邀请,她犹豫了一下,慢悠悠的打开副驾驶车门。
待她上座,我微笑着打量她一眼,她脸上描着淡妆,依然难掩岁月痕迹,皮肤不再丰盈,布满小雀斑,眼袋很深,眉角能看到眉笔画过的痕迹。
“开车吧!”或许,从我打量的目光中,她感觉到了不舒服,善意的提醒道,但神情并没有表现出多么厌恶。“面子”是个很神奇的东西,既能让人关系融洽,也能让人关系破裂,就看人怎么掌握,掌握得当,如鱼游水,自由而行,反之,则易尴尬,不能欢畅,也怕遇着没有自知之明之人,那时,就会发生:“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的撕破脸皮局面了。
我有自知之明,猛然“哦”了一声回过神来,不期然看到她胸前垂下来的工作牌,牌正面朝上,向我展示着她的信息。
“真的是她!”我不敢再多望,恐有失礼数,只在惊鸿一瞥的刹那间看清楚了她的名字,心里涌起一些莫名的欣喜,这种欣喜像是“他乡遇故知”一般激动,让我心里不禁起了如沸水般的欢腾。
有道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心心念念,约其不见,人生际遇如流水奔腾,弯曲向东,虽然目标永远不会失去,但流淌过的地方有平坦之地,有高低之所,亦有“九曲十八弯”之处,不免遇有阻隔,或绕其而行,或分流而穿,汇合之机便是再见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