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回到家后,我想起了梅学萍的姐姐梅雨萍说的偏方,那就是秋葵泡水喝或许管用,就去菜园子里寻找。时值仲冬,不单自家菜园,就连二叔及其他一些人家的菜园都十分的“惨淡”,除有包心菜,红、白萝卜这些冬令时菜之外,根本没有秋葵的影踪。
我怀着失望的心情回到家里,却意外发现屋檐下的铁钩上挂着一串长长的、白白的秋葵干,欣喜之余,连忙搬张凳子,拿了长竹杆,站在上面把铁钩上的那一串秋葵干撑下来。
我把秋葵干拿在手里,却发现母亲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身后,她问:“你把我的秋葵干拿下来做什么?那是我准备留到来年当作种子用的。”
当种子用?我的心头一阵纳闷,脑子里快速思想着如何回答。
“不做什么,就是想看看而已。”我想不出什么借口,只得随便回道。
母亲不高兴道:“有什么好看的,挂回去!”
我依言把秋葵干挂回铁钩上,心里又十分不舍,一直瞅着看,但又想不出合适的理由取走。
母亲问道:“梅学萍怎么样了?出院了吧?我寻思着拿篮鸡蛋,买两斤白糖去看看她,这孩子也怪傻的,还有什么比生命更珍贵的!”
“姆妈,你不知道她......”话到嘴边,我急忙刹住了,我想我还不能告诉她学萍有病。
“她怎么了?这样想不开!”母亲追问道。
我没有答话,心里依旧忘不掉那串秋葵干,就转移话题对母亲说:“秋葵种子明年开春到街上买,这串给我吧。”
“你要做什么?”母亲不解地问道。
“我想给学萍泡水喝,因为,她有T号病。”一念之间,我竟然把想要隐瞒的事情说了出来,可能,是无计可施。
母亲听了我的话惊住了,立在那儿半晌没有说话。
我低声道:“我也是才知道的。”
“管用吗?够不够?不够我再去别人家借一些来。”母亲神色明显有些慌张起来。
“石林沟附近我都看了,人家留当种子的就不要去借了。”我说道。
“你要多少?石林沟没有,我去你大舅、二舅家,他们家应该有的。”母亲焦急道,仿佛在寻找一味救命的急药。
“越多越好,反正平常泡着当茶饮。”我回答着,母亲已经扶着电动车出门去了。
我骑上摩托去了樟树坪李曲家打听,结果一无所获,又继续往上去了青泥坑蔡涛家,这小子依托老婆的福气,在山塘镇上有套房子,这套房子是他老婆与前夫离婚时分配的财产,他不去那房子里住,还执意要卖掉,就一直住青泥坑老房子里,见到他时,他刚好在家门口劈柴。
“曾经懒得要命的浪荡子,如今勤快地干起了家务活,是什么让他改变如此之巨大?答:是老婆。”我停住摩托车,熄了火,把钥匙握在手里向他嬉笑道。虽然不能像郑滨那样,对着轿车按一声,便“滴滴”叫两声清脆响般的潇洒样,但并不妨碍在我心中留有那份范。拿着摩托车钥匙,迈着不太低调的步伐,谁能说不可以?
蔡涛见我来了,停下手里的活计,两手撑着斧头柄子,问我:干啥来了?
我问他家有秋葵干吗?他指指屋里,满脸苦恼相,低声道:“比我还懒,还能种这样勤快的东西?菜园光光长野草,每到做饭就发愁,人说:巧妇难为无米炊,我是:巧公为难菜哪来?”
我忍不住笑了,说得有鼻子有眼的,生活经历丰富了,说出来的话都不同凡响。我故做惊讶道:“怎么?嫂子不在家吗?你这样一嘀咕,就不怕她出来揪你耳朵,晚上断你和她同床共枕之路?”
蔡涛叹气道:“这个时候能在家吗?早在麻将桌上厮杀!没起床就有人在屋外喊:打麻将咯,三缺一,差只脚。这女人听了,刷牙洗脸,早饭不吃就往小店里跑,留我在家烧火煮饭。我时常要出去做零工挣钱,她在家搓麻将,你说,我这菜园里除了长野草,还能长啥?老话说:人勤地生宝,人懒地生草。一点不假!”
我说道:“你不刚结婚不久吗?这么快就和你爸妈分家了?”
“分家也是她要求分的,嫌我妈做得饭菜不好吃,跟我爸言语又合不来。”蔡涛无奈道。“傻添,还是一个人好,很怀念过去单身的日子,哪有这么多事情,原来以为结婚了就是夫唱妇随,出入成双,琴瑟和鸣,一片和谐过好日子,现在看来,简直就是鸡飞狗跳,不得安宁,苦日子才刚刚开始。”
“老婆不是你自己选的吗?而且,还是挖倒别人的墙角挖来的,现在怎么后悔了?”我笑着说道。
他丢了斧子,垂头丧气道:“哎,没办法,年龄大了,父母一个劲的催着,逼着要结婚,咱也没好的家庭背景,更没钱,还不得想办法挖墙角,现在农村到处单身汉,能娶到老婆就不错了,总比打光棍强!我是这样想的,也就不管她好不好,娶进门再说,谁知,却是这么一个懒货,我现在总算明白了:当初不是我墙角挖得好,是她前夫技高一筹,顺水推舟把她给送出来了,倒霉的人是我。”
“也不能这么说,婚姻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情,晚上睡床上好好跟她谈谈。”我建议道。
“谈个屁!说多了她就嫌弃我唠叨,说我一个大男人比女人还事多。我忍了,要不是咱穷,早把她休了!让她祸害别人去。”他激动道。
“可不能这样,现在农村的女人珍贵,不好找!你离婚了再要找女人不容易,她前脚出门,说不定后脚就有媒人来找她。忍一忍吧,毕竟,像咱们这样大年龄的,在农村娶个老婆真的不容易!”我规劝他道。
他似乎很赞同这个道理,不住的点头,说道:“兄弟,说得一点儿不假!这也正是她骄傲的资本,她常说:你以为离婚能吓得到我?这世上,三条腿的蛤蟆找不着,两只脚的男人满大街都是,何况,老娘长得不老也不丑!出了这个门,不说找小的,那些不想打光棍的老男人成打成打的等着。”
我也只有无奈摇头,事实如此,怎能奈何?蔡涛看了看手机,道:“快十二点了,就在我家吃中饭,咱哥俩好好喝几杯!”
我心里想到:他家菜园里都长满了野草,他这个巧公都为难无菜下锅,我怎好在他家吃饭,给他增添麻烦?
“不了,我回去。”我说着就走向外面的摩托车。
蔡涛走过来一把拉住道:“客气什么!咱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铁哥们,除了你亲哥白尚,我就是你最亲、最要好的兄弟!”
我还是有些犹豫,推辞道:“不了,兄弟归兄弟,改天去山塘镇街上,我请你进馆子,咱俩好好喝一顿!”
蔡涛仍旧不肯松手,并似乎看出了我的顾虑,说道:“你放心,素菜没有,荤菜可不少,你想想,那女人岂能和我过无荤腥的清淡生活?前几天,钓了几尾活鱼养在水缸里,冰箱里还有冻猪脚、瘦肉丸子,再整一碟油炸花生米,下酒菜不就有了!”
我实在拗不过,就说道:“什么时候你也去我家吃顿饭,就见我来找你,不见你来找我。”
“得了,你今天也不是来找我的,你是来找秋葵的。”蔡涛道,为了避免他的直率给我带来的难堪,他赶忙又说:“有时间我一定去!”
“啥时候有时间?”我却不妨追根问底了。
“等你结婚的时候,咱哥俩喝它个三天三夜,畅快畅快。对了,你现在怎么样?听郑滨说,你墙角没挖倒还差点被墙给砸了!”
他说的意思是说我追周美兰不成,反被她老公追着打的狼狈不堪局面,回想起来,我不但是个傻蛋,还是个倒霉蛋。
“是呀,她老公是个不好惹的角色。”我沮丧道。
蔡涛道:“我听说了,若不是郑滨出面帮你摆平,恐怕这事还没完。”
我不禁苦笑了,背地里,不知郑滨和他说了一些什么,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恐怕由来就是这样的。做人可真难,不知不觉,就成了别人嘴里的笑话。
“也难怪,郑滨说那女的长得很漂亮,他早就垂涎欲滴,只是苦于没有机会,身边老婆又盯得紧,只能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心,哈哈......别怪郑滨,男人本色,女人嘛,不是自己的,就是别人的。”蔡涛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我不禁的责怪起自己来:这么多年,还是没有改掉一个坏毛病:喜欢漂亮女人。其实,这也是许多男人的通病,我得改,得治,要不然,说不定哪天为了一个女人就可能会和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闹翻了。
“早知道是他喜欢的暗恋对象,我就不动心动念的去追求了,他近水楼台,背景又强大。”我追悔莫及道。
蔡涛道:“这你就不懂,在男人心里,老婆才是安稳,其他女人只是平淡生活里追求的一点小刺激。再说了,郑滨他老婆手里握着郑氏家族企业百分之三十的股权,他敢轻易胡来吗?所以,你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