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事情已经朝着美好的方向发展了,我以为只要稍加努力和耐心等待,幸福的生活便会敞开怀抱,迎接饱受伤痕的我。可世事往往都在意料之外行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完全出乎我的想象。
这天下午,我和周美兰像往常一样开着小货车去山里收木材,感情的迅速升温,让我们都觉得非常幸福,可能,每一个恋爱过的人都有过这种感觉,每一分每一秒,都想和对方黏在一起。
进山后,我和她坐在驾驶室里,等待山场主过来“收方”,冬阳照进驾驶室,暖烘烘的,手机播放着优美音乐,二人手握手相依相偎,眯着眼打盹,享受这恬静的时光。
大概过了半个钟头,车外一阵摩托车响,我耳朵尖,听得分明,连忙叫醒旁边的美兰道:“快醒醒,收方了!”
美兰伸了一个大长懒腰,从手提包里拿出纸笔、账簿本、卷尺等一应物品下了车,我摇上窗玻璃,准备着下车锁上驾驶室门。
没过多久,门就开了,美兰慌慌张张的对我喊道:“白添,你快走,他们来了。”
我没听明白,愣住了问:“怎么了?”
“快走,快走!别问了。”她焦急道。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走?”
“吴元伟他们来了,你快走!”
听到“吴元伟”三个字,我明白了,心里顿时一慌,但很快又告诉自己:遇事不能慌,要镇定。俗话说:没事别惹事,有事不怕事。我既不是惹事生非,有什么可怕?
“没事,有我在,他们不敢怎么样。”我安慰美兰道。
我跳下驾驶室,看到远处有三辆摩托车缓慢行驶过来,山路坑坑洼洼,起起伏伏,摩托车行驶在上面,远远看上去,像坐着“摇篮车”一样。
我看清了三辆摩托车上一共是六个人,心里便开始着慌,在这荒山野岭,对方人多势众,要是一齐涌上来把我狠狠的揍一顿,岂不吃亏?好汉不吃眼前亏,唯一的办法就是逃跑。但是,美兰怎么办?我不能丢下她不管。
“白添,你快走啊,不用管我,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美兰指着前面向前延伸的山路,焦急地说道。
“不,我不能抛下你不管,要走一起走!”我拉起她的手,准备一起向前奔跑。
美兰用力挣脱我的手,对我喊道:“他们是来对付你的,你快走,快走呀!”
她的嗓音由于用力过度,已经变得沙哑,又因沙哑,开始不停地咳嗽。那三辆摩托车很快便“突突突”的“摇”到了跟前,而我们还在犹豫未决。
摩托车停住,六人下车一齐扑向我的瞬间,我才明白:我已经惹上事了,不跑就是傻子。
周美兰一把抱住冲在最前面的吴元伟,我撒开双腿就往前面的山路上跑去,我听到后面“叽叽喳喳”的叫骂声,并不时有泥团和石头飞过来,我不敢回头,用尽平生力气拼命的向前奔跑,跑着跑着,发现前面竟然无路了,只有陡峭的山壁在等着我,一回头,五人正在向我奔来,他们一边追,还一边哈哈大笑。
我一咬牙,攀上了陡峭的岩壁,借着岩壁上的石头,迅速攀爬到达了崖顶,五个人在山脚下也准备攀爬上来,我翻出几块石头,顺着石壁滚将下去,他们吓得魂飞魄散,各自躲开。许久,都站在山脚下指着崖顶上的我骂骂咧咧的叫嚣道:“有本事你给我下来,缩头乌龟!”
哼,傻子才会下去!我可不要当傻子。
我到处翻找大石头,以便吓退他们的进攻,耗到天黑或是等待时机救援。他们坐一起商量,指指点点的,大概意思是如何用计“攻”上来,我想打电话给郑滨求援,摸下口袋,发现手机不在,才想起刚刚在车上放音乐,忘记拿下来。
我像一个守城的士兵,找了许多的石头堆在岩顶,准备和他们打一场持久战。五人商量完了,便分头从不同的地方攀崖上来,我顿时慌了手脚,没想到他们会“分兵而上”,手忙脚乱的把一堆石头推下山,便开始寻找新的出路。岩顶光秃,背面便是悬崖,这下,是要把我逼到绝境了。
我在崖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四处寻找可以下山的捷径和可以攀爬的藤蔓,可四周除了光秃的石头,就是呼啸的山风,一棵树一根草都没有。
眼看着他们从不同的方向攀爬上来了,我只有悲壮的把眼一闭,紧攥拳头,准备与他们拼死一博。
突然,山脚下响起一声尖锐的呼哨声,我以为“援兵”已到,或是救星显圣,某位世外高人呼唤“神鸟”要救我下山......其实,我想多了,吹呼哨的不是别人,正是吴元伟,他在呼唤他的同伴下山。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傻愣愣地看着他们一个个拍拍身上的泥土、灰尘,下山扬长而去。我站在崖顶猜测:他们是不是在引诱我下山?或是,突然良心发现不跟我计较?可是,这都不太可能。我站在崖顶张望,山路弯弯曲曲,隔峰绕岭,延伸着向另一个远方。
远远望去,我的小货车还停在那里,几个黑点在山路上移动,像一串会活动行走的冰糖葫芦。
我听到呼啸的山风里有摩托车“突突”远去的声音,也看到分散的“糖葫芦”并列成了“算盘子”,并列驱行,像一辆三轮汽车,向山外缓缓开去。
我几乎是精疲力尽的滚下山的,双腿由于紧张过度,此时酸痛难忍,但总算有惊无险,心里还是暗暗庆幸。我狼狈地走向小货车,开了门锁,以为在驾驶室里会见到惊恐的周美兰,然后二人用力的相拥,喜极而泣,说一些“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的激动话。
驾驶室里空荡荡的,热烈的余温还在,翘盼的人儿已经远去,心中的酸楚难以言说。情绪低落地倚靠着车门,望着天空刺眼的阳光,心里顿时明白:周美兰答应了老公吴元伟的要求跟他回家去了,而吴元伟也答应周美兰会放过我。
又是一阵“突突”的摩托车响声,惊魂未定的我警戒地回头去张望,当看清来人是山场主老刘时,我才松了口气。老刘对我说:美兰怎么回事?约好的来收方,现在怎么不接电话了?我说:美兰有事,我来代替。
回到厂里,天已经完全黑了,要打开车灯时才发现,前面两个大灯都被他们给敲坏了,心想着下次修车要自掏腰包了。
交完车钥匙从门卫室出来,恰巧碰上郑滨迎面而来,想到前日借车的事情,加之近来心情郁闷烦躁,便没有抬头,准备装做什么也没看见一般与他擦身而过。
郑滨似乎看出了我的异样,伸出右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询问道:“白添,怎么了?看到我一声不吭的,头也不抬,咱还是哥们吗?是不是因为那天借车的事情?”
我摇头说:“不是。”说完,就勉强装出一个笑脸回献给他,以此证明:我真不是为这事计较。
可郑滨没这样想,他继续道:“你要知道,车是厂里的,万一出了什么事故......而且,我不是只针对你一个人,其他人包括我小舅子、大姨父,也一律不允许下班后把货车开出去,还希望你体谅兄弟我,不要见怪。”
“我知道了,郑总。”我再次强颜欢笑道。
他愣愣的看着我,然后摇着头说:“我真服了你,居然用这样的口吻跟我说话,是你平时的样子吗?你平时可是一个最不擅长装腔作势的人,白添,我再问你,咱们还是好兄弟吗?”
“那要我怎么说?”我收回了我的笑脸,包括和颜悦色的好脾气。
郑滨没有与我冲撞,反而拍拍我的肩膀道:“算了,算我没说。”说完,他就抬脚离开,没走几步,又返身过来扯住我的衣角,像小时候那样,玩起“枪战”来,他总是躲在我的身后,扯着我的衣角小声的说:“傻添,我跟着你。”我带着他屋前屋后的疯跑,楼上楼下,东躲西藏,扯烦了,就会转过身来喝他一句:骚猫,你这个胆小鬼,别一直跟着我呀。
时过境迁,如今,他扯我的衣角,不是要我保护他,我也再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对他黑脸厉喝了。
“我还有一件事情想问你?”他一本正色的说道。“你和周美兰的事,现在怎么样了?”
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当某人问你一些奇怪的问题时,其目的与这句俗语是相通的。
“没怎么样。”我冷冷回道。
“我怎么听说你们已经谈得差不多了?”
“别听外人乱说。”我争辩道。
“兄弟,你这样不行,该争取的还是要去争取,有什么困难直接跟我说,她今天发微信给我说要提前辞职,她要是走了,你可就真没机会了!”
我该怎么回答?放弃,心有不甘,不放手,他的老公如此霸蛮,是个不好惹的角色,况且,他们还没有离婚,弄出点风言风语来,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我反要被人说成“破坏别人婚姻”,是“可耻的第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