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告诉你:谁才是真正的骗子。没订婚前,他家说好的在县城里买一套房子,订婚后,左推右推,推得无影无踪,我再怎么不值钱,县城里有套房子是最基本的要求,如果达不到这个条件,事先就不要答应,答应了又不履行,想骗娶我进门。”郑晓娆大声道。
明白了,瞬间豁然开朗,又是房子,如果你搞不定丈母娘,就先努力赚钱买套商品房,天上不会掉七仙女,心甘情愿跟你住牛棚,醒醒吧!
可以愉快的散场了,我知道的真相太快了。或者,我介意得太多,我不知道她心里到底爱着谁,也许,是最初在D市相遇的那个前男友吧,因为,没有房子他们也可以在一起。而我,既没有房子,又没有和她相遇的浪漫,我注定会失败,也会像老汪的儿子一样惨遭抛弃。
没有找到女朋友,也没有挣到钱,这是一个惨痛的代价,为这份代价买单的,也只有我自己当初心甘情愿选择的那份冲动和对未来过于美好的幻想。
几个月下来,我拿着每月一千二的工资,除去吃饭,每月仅剩几百元,看着村里人纷纷到县城里去买房子,或是买小汽车,我感觉到了惭愧。
许老板仿佛是个会算卦的人,他掐指一算,他的老部下小白应该出现了“心理危机”。
当然,他不会傻到要送钱给我,而是装出对我关怀备至的打电话。
“小白,回家怎么样了?找到女朋友了吗?”他以拉家常似的聊天开场,像个长辈关心晚辈般的有心。
我只有带着失意的口吻回答说“没有”。
“哎!”他叹了一口气,似乎比我还忧伤无奈。
电话里静得出奇,仿佛都在揣摩对方的心思。
“你那边怎么样了?”、“今后有什么打算?”
几乎同时,两句话不约而同的在双方想要缓解尴尬的情况下碰撞到了一起。
“你先说。”许老板礼让道。
“我说,你那边怎么样了?”我不客套地重复道。
“没怎么样,还是天天送货,忙起来忙得脚不着地,闲起来闲得骨头疼。小白,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想在家找个女朋友,然后一起过去你那里打工,老家工厂里的工资实在是太低了。”
“哈哈!我也一直在盼着你回来!说句心里话,韦强在管理仓库方面还真不如你。”他笑说道。
我还记得将要离开南城的时候,他把韦强抬得高高的,说我不如韦强,现在,却一脚把韦强踩到卑微的泥土里去,果然,又是江湖套路。
不管什么套路,反正,我相信了,谁叫他说得这么好听。
吃晚饭的时候,四下里无人,厨房汪师傅悄悄对我说:“小白,前天我喝多了酒,说给你听的话,千万别当真!”
我的心里一头雾水,跟我胡扯什么呢?随便应了他一句,便没有了下文。
他拿出手机让我看,我凑近了看,不得了,昨晚和郑晓娆在宿舍里谈话的情景,不知被谁暗中拍了下来,虽然手机像素不高,但从照片看,两人显然很亲密,有值得曝出的猛料。我不动声色,心想:这地方的“水”还挺深的,简直堪称“江湖”。他们是要拿这张照片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谁干的?”我问老汪道。
他笑而不答,我异常恼火,拍着桌子道:“老汪,是不是你拍的?”
他依旧笑而不答,这时,郑晓娆出现在门口,老汪便低着头出去了。
“他有我们俩的照片,你知道吗?”我向晓娆道。
“我看过了,你紧张什么?”她平静着。
“不是......我......”我不知该怎么表达愤怒。
“照片是我让杨文烨暗中拍的,传播也是她传播的。”
“你......”我不懂她的目的所在。
“白添,别装了,难道你不喜欢我?”她用凌厉的眼神看着我。
“我有说过喜欢你吗?”
“别狡辩了,从你第一天进厂开始,就用眼不时的看我,到后来替我打热水,玩牌玩到不愿离开......喜欢一个人,眼睛是藏不住的。而你对我渐渐变得冷漠,是因为听了老汪的闲言碎语,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拍了。但已经拍了,我就会做给他看,让他知道什么叫做‘以牙还牙’。”
“你在利用我报仇?”我心里诧异,果然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女人。
“没有,我希望你什么也没有听进脑子里,和你第一天进厂时那样关注我。”她微笑着向我示好。“我们俩无论从年龄,还是阅历,都是相当般配。又都有相同的命运遭遇,也更懂得彼此珍惜,我俩是最适合的一对!”
“可是,我已经听进去老汪的话了,因为,我担心......”
“担心什么?你的前任女朋友不也嫁人了吗?谁能没有过去?”
“我担心你还爱着最初的那个男朋友,心里没有我的位置。”我坦言道。
她不禁冷笑了:“那么,你的心里是不是还住着你的前任女朋友?”
“当然!”我不否认在心里还没有放下她。
“我介意了吗?咱们同是‘天涯沦落人’,你又何必想那么多?反正,你和她这辈子已经不可能了,还惦记着干吗?选择忘记吧,否则,永远无法重新开始!”
“她对我那么好,我怎么能忘记?”
“对你好?为什么要离开你?别傻了!”她交着手背过身去。
而我显然说不过她,只有无尽的沉默才能承认我在反思。
突然,她转过身来,道:“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马毅带着杨文烨去了县城街上玩耍,我现在孤零零的一个人,你看着办吧!”
“什么?‘蚂蚁’和杨文烨他们两个......”
“管人家干什么?人家爱怎么样那是人家的事,今天这个机会给你了,如果你不珍惜,以后,永远没有机会了!”
这机会来得也太突然了,我心里似有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的,不知所措,按理说,女孩这么主动,是好事,也是坏事。说好是因为机会难得,说坏呢,总觉得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管他呢,先答应下来再说。我的心里一百八十度的急剧转弯。
“我去借摩托车,你在这儿等我。”我对她说道。
三步并做两步,抄小路爬墙前去哥哥厂里借摩托车,哥哥在上班,嫂子在做晚饭,这使得我有些为难,但为了这个机会,我还是开口向嫂子道:“晚上,借我哥的摩托车去趟街上。”
嫂子没有吱声,默默把车钥匙丢给我,我连声说着“谢谢!”,她看我一眼,眼神里闪着温和的光,道:“你们是亲兄弟,不是我这个做嫂子的不肯借,有时候,夜里孩子有个头疼脑热的,得马上去医院。所以......你既然回来了在工业园做事,就自己买辆摩托车,方便自己。”
听了嫂子的话,我似乎错怪了她。“好的,这个星期回家我就取钱买。”
骑着摩托车,一阵旋风似的往厂里赶,心里头有些小兴奋,如果现实比想象中来得要快,那么,就顺其自然的听从现实吧。
我直接把摩托车骑进厂里,在旧楼前停下,黄昏的霞光把天际染得鲜红,暮光中的旧楼披上了一件红黄相间的外衣,刚刚还在食堂的郑晓娆却不知了去向。
去哪了?她不会又把我骗了吧?这个女人,还真不能相信。
“晓娆,晓娆。”我对着食堂喊,对着旧楼喊,对着空气中大声喊,无人应答。我疯了一样在厂里寻找,全无踪迹。
骗子,大骗子!什么给我机会,分明就是耍我玩!郑晓娆,你就是个大骗子!
“别喊了,她刚刚出去了!”看门老头过来对我说道。
“去哪了?”我焦急地问道。
“我怎么知道!一个人出去的。”
我立即骑上摩托车出厂而去,沿着大马路向前,没行多远,便见郑晓娆在路边的一根电线杆下站着,旁边还有一个男人。
搞什么?我心里有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晓娆见我来了,立刻跑向我这边。“白添,救我!”
“怎么了?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干什么?”我停住摩托,怒冲冲地向那个男人走去。
男人迎了上来,冲着我道:“你是谁啊?”
“甭管我是谁,先问问你是谁,公然在马路边上欺负女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我大声喝叫道。
“哼!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她是我老婆,怎么着!家庭内部的家务事你也要管?你算哪根葱?”对方也不示弱地吼叫道。
看他体型比我高大,如果打起架来,我还有可能敌不过他,但为了保卫爱情,我绝不会退缩。
“他是谁啊?”我问身边的郑晓娆道。
晓娆面露难色,几番欲言又止,我看着她脸上的变化,似乎觉得她又在骗我。最终,她经不住我眼神的拷问,坦然道:“他是汪师傅的儿子小汪。”
难怪如此,原来,藕断还丝连着。
“他说得对,我没权力干涉别人的家务事,郑晓娆,我走了!”我说着就往摩托车走去。
“白添,你等等。”见我离去,郑晓娆急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