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的街市消失了，眼前依然是一片红雾。只是红雾之中，隐隐的多了许多白色的似幽灵一般飘浮的白色布袋。
“无忧，做得好！”金铃的声音远远传来。
“他要能刺中目标，就干得更好了！”宁君尘的声音响在左近。
“你们俩个闭嘴吧！也不看看自己方才被恶灵骗得多惨！”卫瑾的声音响在头顶。
……
“卫子樱，”金铃挑眉，“咱们不是说好不提这件事的么？”
“子樱，”宁君尘低叹道，“你就别再气师兄了。”
“亏我在外面担心得要死，”孙无忧紧握匕首，“你们仨倒挺欢的嘛！”
“不要和他们交谈！”金铃的声音再度响起，依然是离他很近的方位。
孙无忧握着匕首的右手又紧了几分。
“记住，往前走，无论如何都不要回头！”金铃的声音引导着他。
孙无忧抬脚，“不要听他的！”另一把金铃的声音远远传来，“往左走，我们在左边。”
“往右走，我们在右边！”宁君尘的声音。
“往上走，我们在你头顶！”卫瑾的声音。
孙无忧眸光微沉：这些声音，怕全是假的。
“无忧！”迎面传来阿江的声音，时空变幻，雪后初晴之时，郢都西南门，有人支了粥棚正在施粥。
“来，给你粥！”穿着厚棉袄的年轻女子，五官清丽，眼角之下一点朱砂小痣眸色温柔，如这雪后的暖阳一般照耀着他。
那嫩若葱笋的十指端着一碗泛着热气的粥递到他面前：“无忧啊，你想不想去上学啊？”
孙无忧永远都记得，眼前这名温柔和妇人是护国公世子妃，欧阳大人家的嫡长女，欧阳倩。乃是郢都城中人人称道的大善人。
他伸出左手接过那碗粥，看着自己小小的手，细瘦的胳膊怔了会神：他变成了六岁的小孩。
“娘亲！”穿着厚实的夹袄，裹得跟个小棉球似的小孩举着一串糖葫芦，挣脱了奶娘的手冲了过来。
“娘亲，抱！”两岁多左右的小豆包，软萌萌的，裹在厚实的衣物里，在刚铲开积雪的石板街上跑过来，满脸纯真的笑容，看起来特别可爱。
嘴里还含着半颗糖葫芦，腮帮子鼓鼓的，皮肤白皙，活像一只小粽子。
孙无忧的眸光落在那串糖葫芦上，小豆包冲他伸了伸胳膊：“小哥哥，阿姜请你吃糖葫芦。”
孙无忧蹲在路过没有动。
当初，二十三年前，那并非他第一次吃糖葫芦，却是他吃过的最甜的糖葫芦。
难怪，他总听人说，糖葫芦一定要在雪后吃。只因为雪后的糖葫芦最甜，最香。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很恶心？”孙无忧突然对着眼前的小豆包说着。
“以目标心底最纯真最想守护的面目出现，然后怀着最坏的恶意，这世间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存在？”
“是你们人类招唤我的！”小豆包带着纯真的笑意，声音依然软糯，“我所有的恶意，都来自你们人类本身。”
“你即因恶而来，”孙无忧缓缓站起，小豆包幻为少年阿江的模样，与孙无忧对视，“可否因纯善而退？”
“可是他们不肯！”少年阿江四下里张望了一下，“那些无辜被奉做牺牲的生灵，他们不肯安息。”
“他们要你一样痛苦、满怀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