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闹剧来得快散的也快,舒拓始终没有打那通电话,一遍又一遍的重复道歉,脑袋嗡嗡的,不知道说了多少遍道歉的话。
妇人没听他继续说,见舒拓没有要打电话的意思夺回手机,转身就走。
留舒拓在原地独自啜泣,他抬头看着那位转身离去的女人,心里猛生一阵失落,心脏像是被利刃狠狠地刺入,一刀刀的在他心脏割下不可复原的伤痕。
“呜……”
舒拓站在原地小声抽噎,这时的他已经顾不得面子不面子的事了,眼泪完全不听使唤的砸落在地。
汪哲洋刚想把旁边的人拉过来说这件事,回头一看,身旁的人早就不在了,正当他纳闷晁言泽跑去哪了。
忽然,见到原本应该站在自己旁边的晁言泽不知何时跑到操场去了。
晁言泽脱下校服外套,直接披在舒拓头上,一把拉过他的手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完全不顾身后叫喊他们停下来的人。
一股脑热的把人带出学校,躲开了门卫的追捕,一路拉着舒拓的手拼命跑,都没来得及看舒拓现在是什么情况。
晁言泽把舒拓带回家,这个时候他们穿着校服去哪都不方便,而且外边天寒地冷的,也无可去处。
回到家里,校服盖在脑门的已经停止了哭泣,晁言泽小心翼翼的揭开校服,探头去看他,问:“你还好吗?”
只见那人两眼红红,哭狠了似的不断在抽噎,没有吭声。
晁言泽有些不知所措,他第一次见舒拓这样,平时小打小闹都没见舒拓真的哭过,就像上次推了他一把,舒拓也没哭。
这一次在全校面前被挨了一巴掌,还哭得稀里哗啦的,那眼眶红肿得厉害。晁言泽上手轻轻帮他擦掉眼角的泪痕,努了努嘴,这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记得小时候见过舒拓的妈妈,在他印象里舒拓的母亲特别温柔,也很疼舒拓,以前舒拓跟他玩在一起的时候,舒拓碰伤一点儿,她都心疼的要命。
今天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扇了舒拓一耳光,还说出咄咄逼人的话,晁言泽完全无法想象那是他印象当中和蔼可亲的阿姨。
晁言泽先让他在沙发上坐着,接着弄了杯水给他。舒拓接过水,张嘴抿了一口,心里翻江倒海的情绪又涌现出来了,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了。
坐在他旁边的人伸手拍了拍他后背,像是在安抚他情绪一样。
他在楼上看到舒拓在操场跟他妈妈吵架,在舒拓挨了那巴掌之后,他就冲下楼了。本能的想要上去护着舒拓,可不知怎么的到了楼下,偏偏就是迈不开腿走过去。
舒拓一直在默默喝水,喝水的过程中想起母亲刚才说的话,眼眶湿了,又哭了。晁言泽静静地坐在他旁边,轻轻地拍着他后背,安抚他,什么也没说。
两人默契的不提那件事,谁也不先开口去问。
过了好一会儿,舒拓收拾好情绪了,杯子里的水从温变凉,再变得空空如也。
“……谢谢。”他小声向晁言泽道谢,嘴里泛着淡淡的苦涩,胃阵阵痉挛,不自觉地摸上胃部揉了揉。
他一早上没吃东西,还上了两节课早就饿扁了。
舒拓突然这么客气倒是让晁言泽不适应,挠了挠脸颊,“客气啥啊……倒是你,翘课没事吗?”
刚才一股脑热把舒拓给拉出来,也没来得及问舒拓。像舒拓这种乖乖仔,应该没逃过课吧?
舒拓摇了摇头,“我也没心情去上课了。”
发生了那种事,他也没心情去上课了,也多亏了晁言泽把他带出来,不让他得尴尬的站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时舒拓的肚子咕咕响了,晁言泽笑了笑,厚实的手掌摸了摸他的头发,“饿了没?给你弄点吃的?”
“……好。”舒拓有些尴尬,但也坦然的接受晁言泽这份好意。
听到舒拓应了这一声,晁言泽便起身去厨房给他弄吃的。说起来他从来都没见晁言泽做过饭,虽然有时候会看到他帮晁言芸打下手,但亲自做的还是头一回见。
舒拓不放心晁言泽,便跟进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你进来干嘛?你出去坐着就好了。”晁言泽见人跟着自己进来了,立马下逐客令,让他出去。现在是他大显身手的时候,可容不得舒拓在旁边偷师。
“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帮得上忙的。”舒拓裹着晁言泽的校服外套,站在门边也不进去,看着眼前的人在系围裙。
“不需要帮手,你出去等吃的就好了。”晁言泽边系围裙边说,“我好歹也是跟我姐学过两手的,不至于毒死你,放一百个心吧!”
他可是深受晁言芸的教导,晁言芸怕他饿死,什么都教他一点,好让他不至于像个生活白痴。
虽然晁言泽平时看起来懒散惯了,但生活方面从不含糊,能做到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
舒拓抿了抿唇,依旧站在门边不走,就静静地看着晁言泽在厨房里忙前忙后。
顾着从冰箱翻食材的晁言泽,找了些可以炒菜的时蔬,抬头见舒拓还在杵在那里,便问:“怎么了?”
“……你不问我发生了什么事吗?”舒拓低着头,不安地玩着手指。从刚才进屋到现在,晁言泽都没有提起那件事,憋在心里不说,舒拓也觉得难受。
那人微微一愣,眼珠子转了转,思考了好一会儿,才道:“那你现在心情好点了吗?如果你心情舒服了,那你说吧,我听着。”
他不问舒拓,是觉得不知道还从什么地方问起。他跟舒拓的关系不像是和沈毅、汪哲洋那样,什么都可以口无遮拦的说出来,但如果舒拓心情好了,想跟他说,那么晁言泽也会乖乖当个听众认认真真的听着。
“我没有窥探你隐私的意思,”晁言泽把鸡蛋放到砧板上,拿起旁边的篮子洗青菜,背着身子对舒拓说:“你要是心情不好不想说,我也不会逼你说。”
舒拓咬着唇,尴尬的扯着嘴问:“……刚才是不是很多人都在看?是不是很丢脸啊?”
没人看才有鬼吧?他都不需要抬头环顾四周,就能感觉到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一群看客看热闹不嫌事大。
那人手中的动作顿了顿,缓缓地说:“不丢人,这没什么好丢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