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听到声响转身看着她,女子约莫十七八九,姣好的面容,身着片金花纹的褐色袍,外加浅绿色镶金边并有金绣纹饰的大褂,头上顶着一朵大花,穿“花盆底”旗鞋。阿紫一看便明白这是宫里头格格的装扮,她福了福身,道:“奴婢见过格格,格格万福。”
那女子眼珠子一转,慢步来到阿紫面前,笑问:“你见过本格格?”
阿紫心想:你分明是来找茬的,明知故问,她道:“回格格,奴婢之前没有见过格格您。”
“噢……?”她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带着俏皮,“那为何你刚刚说‘奴婢见过格格’。”
“回格格,奴婢在‘见过’格格之前没见过格格,可在奴婢说‘见过’的时候,格格早已在奴婢眼前,故而奴婢用‘见过’,如格格所说,在‘见过’的之前是没有见过格格的。”说的人有些晕,听着的人早已紧皱眉头。
“呵。”她绕着阿紫走了一圈,思索着什么,道:“你倒是能说会道,‘见过’,见过的把我说的头都疼了。我叫噶里,皇阿玛的十格格。”
一听她说完自己的名字,阿紫就笑了,居然一个格格叫咖喱。
“你笑什么?”
“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笑的。奴婢雪乔。”
“雪乔?好听。不对,你刚刚那笑很诡异,快快说来,否则……”她挑了挑眉,示意阿紫,若是不说的话应该知道后果的。
阿紫看着眼前的人,也是个明朗的人,她喜欢这位没有架子的格格。“奴婢若说了,格格可不许生气。”
噶里扬着头笑道:“好吧,你说。”
“咖喱是一种调料。它是以姜黄为主料,另加多种香辛料配制而成的调味料,其味辛辣带甜,具有特别的香气,主要用于烹调牛羊肉、鸡、鸭、螃蟹、土豆、菜花和汤羹等,是中西餐常用的调味料。在东南亚许多国家中,咖喱是必备的重要调料,印度人基本上已经把咖喱当饭食用了。”
“不是吧?我一个格格居然成了调料。不过,在满语中噶里是伶俐的意思,以前倒是觉得自己的名字好听,现在我……我,哎,都是你。”她嘟着嘴不满道。
“噶里,噶里,蛮好听的,人如其名,可爱伶俐,格格也不要太介意,这名字只不过是一个代号。”
噶里看着她,笑道:“你很特别,其他人都不愿,不敢跟我玩儿,不敢跟我说真心话,可你,雪乔,居然敢笑话本格格的名字,嗯,以后也这样待我,可好?”最后一句话她说的寂寞,期待。
阿紫笑了,道:“那我们从这一刻起就是朋友了,如果格格不介意的话。”
“朋友,朋友。”她低头呢喃着这两个字,她抬起头,眼眶微红,她伸手拥住阿紫,高兴道:“朋友,我以后就有朋友了,朋友。”说着说着泪也就掉下来了。朋友,在这后宫中,是多么新鲜的一个词啊,活了十九年,在别人眼里自己是受尽宠爱,却也是寂寞的,没有人跟自己玩,每次都缠着十三给自己讲这红墙外的世界,却也只能是站在高楼看着那看不见的自由。想着想着,噶里趴在阿紫的肩膀上痛快的哭泣,流掉深埋了十九年的孤独。这就是皇族女子的悲哀之处,看似华贵,高高在上,却是寂寞悲哀的。阿紫轻轻的抚着她的背,淡淡的笑了。
在走廊拐角处的十三看着相拥的两个人,安慰地笑了,为噶里,为阿紫。在这之前,他还是有些担心这个杨雪乔不是阿紫,现在他肯定了。阿紫,见到你的感觉真好,就这样远远地看着就满足了。他在那站了很久,看着她们,看着她,然后不舍的离开了。
待胤祥走后,从假山后面走出一个人,他看着胤祥离去的方向握紧了拳头,他再转头看着聊的甚欢的两个人,脸上再也无法像平日里般,上彩着虚伪的笑。自己极力想要隐藏的人,最终还是被发现了,十三,你找到了她,那么四哥也就近了吧,四哥若是知道了,那么十四也就知道了吧。可他这次猜错了,胤祥并不想把阿紫在宫里的事情告诉胤禛,他也想自私一回,想要独自守护一个人,唯一的一次。
胤禩最终还是面带着微笑离去,那笑让人不禁打颤。
胤禛回到府里,失意得喝着酒,一杯接一杯,不间断,口中道着:阿紫,你会回来吗?不,你不会回来了,亦雪是你派来的吧?呵……他眯着眼用力的捏着酒杯,想要把它捏碎,过了许久他把杯子重重的砸在地,碎片四处飞溅,一小片划过他的手背,流出一条细小的红线。亦雪站在远远地看着亭子中的男人,握紧了锦帕,还是走了上前。没了酒杯,胤禛索性拿起酒壶仰头直接往嘴里倒,溢出的酒顺着脖子流下。亦雪站在庭外,心疼地看着他,走了进去,劝道:“爷,莫要再喝了,再喝下去就醉了。”
胤禛看着来人,甩了甩头,两眼朦胧的看着她,无比的温柔,然后他笑了,像孩子般,他伸手把她拥进怀里,紧紧的抱着,柔声道:“你可知我有多喜欢你?莫要再离开了,莫要再让我一个人了,莫要不理我。”说着说着,他的身体因害怕而颤抖。
“爷,亦……”亦雪感动的想说什么,胤禛拥着她,他捧着她的脸,迷离地看着,俯下身吻上她的唇,由起初一点点的试探到舌头纠缠的缠绵,他越来越霸道地吻着,是的他想要这个女人,非常想。
一行清泪落下亦雪的眼角。
“格格,这贝勒爷在亭子里喝了有半天的酒了,差不多醉了,若是格格现在去,贝勒爷定是会……很高兴的。”阿俾本想说肯定会得到也的宠爱,只是觉得太露骨了,不禁脸有些泛红。
李婉儿一边逗着摇篮里的儿子,一边转过头,问:“那爷身边现在有人吗?”
“奴婢回来的时候还没有,不过贝勒爷看起来很失落。”
李婉儿温柔地拿着食指点了点儿子粉嫩的脸颊,嘴角上翘,她站起身,嫣然道:“你叫奶妈过来照顾小阿哥。”
“是,格格。”
舒兰拿着剪刀修剪着院中的盆栽,见站在一旁的西月欲言又止,笑问:“怎么?有事要说?”
“格格,您去看看贝勒爷吧,西月刚刚经过花园的时候,贝勒爷好像很生气地摔了酒杯,然后又一个人拿起酒在喝,格格您就去看看贝勒爷吧。”自从生下弘晖以后,舒兰跟胤禛再也没怎么亲热过了,舒兰本是个性情淡泊之人,也不想拐进这府中女人的争斗中,就算胤禛有什么误会她的,她也不多说。对于胤禛来说,无论他如何宠幸其他女人,最信任的依旧是他的结发妻子。
舒兰停下手中的活,凝眉思索了一会儿,颇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当她跟着西月来到花园时,远远地就见李婉儿抹着泪跑来,舒兰上前,拦住她,关心道:“婉儿,你怎么哭了。”
李婉儿把头撇向一旁,用手拭去了泪水,吞了吞口水,看了舒兰一眼越过她,小跑着离去了。舒兰蹙了蹙眉头,她继续往花园走去,她突然停下脚,背后的西月也停下脚步看着她,想问什么,看着舒兰眼里的受伤,她也顺着她眼神的方向望去,顿时脸一片羞红,迅速地转过身,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烫的厉害。舒兰握紧了拳头,她咬了咬唇,在转身的那刻,眼泪也跟着无声地滑落了。
只见花园的亭子里,一对男女正chi裸着身体不断地纠缠着,羞得鱼儿也不敢露出水面,花儿也低下了头,就连这太阳也躲在了云里。
看着伤心离去的舒兰,西月不禁有些恨自己了,这么多年,口头虽然不说,但她知道,格格是喜欢贝勒爷的,只是不喜争斗罢了。她只是默默地等着,希望贝勒爷能到自己的院中……
舒兰想要抑制着泪水,却是越流越多,阻止不了,为何要让我看到这个场面?自己没看见的时候,就算知道他在跟别的女子缠绵,也可欺骗自己说不知道。我不断告诉自己要放下他,这样就不会那般痛楚。胤禛,为何你从不发现我对你的感情,为何要这般伤我?为何?当初若是没有嫁给你,那么我也不必如此委曲求全。
弘晖看见舒兰在哭泣,他走到她的面前,用小手笨拙地摸着她的泪水,用稚嫩的声音道:“额娘莫哭,晖儿回保护额娘的。”
舒兰看着他,心里一股暖流穿过,她伸手把他紧紧地拥在怀里,心道:若是没有你,额娘都不知如何活下去了。“晖儿,我的晖儿。”
弘晖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如平常舒兰抚慰他一样的抚慰着自己的母亲。“额娘,晖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