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麻烦大少爷了!”温玲站在后面忽然出声。
温远听到心跟着颤了一下,站离柳天酬一步,回头看到温玲面带微笑的对他说,“阿顺在门口等你。”
“阿顺是谁?”
一旁柳天酬的气息顿时变得冰冷,抬手拦下要朝外走的温远,高大的身影把温远的去路挡的严严实实。
一个张晓康还不够,又冒出来一个不怕死的阿顺么!
知道柳天酬又要误会了,温远往下拽了拽围巾,说道,“阿顺是黄包车师傅,每天接送我上下班。”
每天?
柳天酬一口冷气灌进心脏,凶恶的龇牙。
“这人信得过吗?”柳天酬盘问,但问的却不是温远,而是温远的姐姐温玲。
温玲笑盈盈的对柳天酬点头,“我救过他母亲,阿顺是个老实的好孩子,信得过。”说着,走过来伸手推了温远一把,“还愣着干什么,上班要迟到了。”
温远默默颔首,从柳天酬手中拿回皮包转身要走,被柳天酬紧紧拽住胳膊。
“总不能让阿顺白跑一趟,”柳天酬带着一脸让人琢磨不透的笑意,拉着温远大步走出门厅。
剩下温玲被晾在当场。
温玲深呼吸了一口气,又慢慢的吐了出来,她知道拦不住柳天酬的。
良叔立在一旁看着她的脸色,“太太,您不是一直想让小少爷跟柳公馆搞好关系吗?柳大少今个儿要送小少爷,您看上去不大高兴啊。”
温玲叹了口气,开口说了一句良叔听不懂的话,“我也不知道这么做是对还是错了,柳公馆就这么一个大少爷!”
良叔思虑良久,仍旧没有头绪:是一个大少爷呀,这有什么关系吗?
……
大门外,果然有一个穿着破棉袄的黄包车师傅等在那里。
不用柳天酬使眼色,阿城已经走过去,掏出几块洋钱递给那个叫阿顺的黄包车师傅,“今天早上不用送温少爷了,忙去吧。”
阿顺却不像其他黄包车师傅那样,看见多出好几倍的车钱急忙伸手去接,而是抬头看着站在柳天酬身边的温远。
温远冲阿顺点了点头,阿顺这才低头从阿城手里拿了一枚洋钱,拉起黄包车调了头走了。
看着阿顺远去的背影,柳天酬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他倒是不贪心。”
温远以为柳天酬是在赞扬阿顺,心底还是很替阿顺高兴,上车的时候却听到柳天酬说了一句,“不贪图利益的人才最可怕。”
“在你们商人眼里,就只有利益吗?”温远靠在门侧,与柳天酬保持着距离坐着。
柳天酬穿着名贵的西装大衣坐在后座里,一双勾人心魄的眼睛看着温远,反问了一句,“若非信仰和爱情,谁会心甘情愿为他人付出?”
坐在另一边的温远忽然沉默了,柳天酬的话不无道理,听着却让人觉得别扭。
柳天酬看着温远美的不可方物的侧颜,解释说,“如果有人给了阿顺一个更大的恩惠,倘若此时出现了只能二选其一的情况,阿顺就会在你和那个人之间做权衡。人情这种东西,帮你是情分,不帮你是本分,没有利益来的更牢靠。有共同的利益,才有共同的朋友,他才不会出卖你。”
温远手臂支在车窗上淡淡说了一句,“这也许就是你我的不同,我从不以利益看朋友。即便出现二选其一的情况,阿顺不来我也不会怪他,大不了坐其他的黄包车回家。人活着谁没有些难处,不必对别人要求那么苛刻。”
温远话刚说完,就让柳天酬猛地抓住胳膊,强拉到面前,逼温远正视着他。
“所以才会心软,才会被骗不是吗?”柳天酬像是生气了,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冷冷的看着温远,“连我这样的人,你都能不计前嫌,还收留我去你家过夜!”
温远被那双吓人的眼睛盯得有些害怕,双手下意识的抱在胸前,要推开柳天酬。
柳天酬手臂一用力把温远抱进怀里,声音变得无奈又宠溺,“温远(宝贝儿),你这么大度,这么轻易的就原谅别人,真让人不放心啊。”
怀里的人惊愕的睁大眼睛,又慢慢的垂下眼帘,叹息似的说,“柳天酬,你已经是我遇见过的最坏的人了……”
柳天酬在温远的头顶上发出一声轻笑,想到第一次与温远见面,自己就醉酒孟浪,又跑到温远的办公室去扭断了温远好朋友的手腕,他给温远留下的印象还真不怎么样。
低头看着怀里小猫一样受到惊吓的人,“真正的坏人不会把坏字写在脸上。你是(我的)温远,你跟别人不一样,懂吗?”
柳天酬第一次在温远面前说骚话,又怕说的不对火候招惹了温远,于是乎表达的很含(蹩)蓄(脚)。
谁知,温远听了,脸上一下子没了血色,脱开柳天酬的手臂,低着头再也没有说话。
搞的柳天酬六神无主,不知道哪句话说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