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温远后退了一步,柳天酬的心理建设几乎濒临崩塌,幸好有阿城之前那番“鼓舞人心”的话。
柳天酬顿时话唠精上身,“瞧我,认识了半日,还没正式的自我介绍。鄙人姓柳,名天酬,字伯贤。南地上亭人士,家主古溪柳州头。下次温远见我,就叫我柳天酬吧。”
温远脸上的表情依旧淡淡的,看不出什么变化。还没等温远开口回应,温远的姐姐廖太太就从门里走出来,笑脸迎着柳天酬。
“听说大少爷亲自送温远回来,真是有劳大少爷了,外边这样冷,大少爷进屋喝杯热茶吧。”
柳天酬偷偷看着温远的脸色,知道自己现在并不受欢迎,客气的推脱说,“多谢廖太太,今儿太晚了,改天我一定登门找姐姐讨茶喝,姐姐可不许嫌弃我。”
“哪敢呀,巴不得您天天来呢!”廖太太果然如传说中一样,笑起来的样子很美。
可是再美终究敌不过他家温远,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人儿一样。
“那我就先告辞了。”柳天酬对廖太太说着,悄悄抬眼看了看温远的治愈系容颜,转身快步回到车里,吩咐阿城开车。
他哪里肯离开温远,他只怕在多看温远一眼,腿都要迈不动了。
廖太太目送着柳天酬的车子离去,回头打量着裹着柳天酬大衣站在门口的温远。
“这件大衣你穿还蛮好看的,正经的英国进口货,就是贵的要死。”
温远知道姐姐又要伤感给他买不起这些高级货了,伸手拉住姐姐的手,温声道,“你忘了,我早就不爱穿这些英国货了。”
温玲(廖太太本名)看着温远,心疼的叹了口气,反握住温远的手,姐弟俩并肩往家里走,“衣服既然穿过了,还是拿到专柜上洗干净再送回去吧。”
温远点着头,说,“好。”
回想着刚才柳天酬郑重其事的自我介绍,温远的嘴角不自觉的扬了扬,传说中谁也惹不起的上亭俊阎罗,滑稽的有些可爱。
……
柳天酬一回到柳公馆,就找到二管家说,“明天一早我送易少爷去上学,让柳冬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吧。”
等柳天酬走了,二管家双手揣进袖子里,纳闷,怎得大少爷突然心血来潮,想起来送易少爷去上学了?
周一一大早,江易寒吃完早餐,夹着皮书包走出小洋楼。看到院子里等他的人不是司机柳冬,而是收拾打扮的整整齐齐的表哥——柳天酬。
他表哥今天还煞有介事的戴了一副斯文的眼镜,站在擦着锃光瓦亮的车子前,活脱脱的一个斯文败类。
“易少爷?”柳天酬见到江易寒立即眉开眼笑。
江易寒抱紧自己的皮书包,向后撤了一步,“表哥,有话好好说。”
柳天酬长臂一捞把江易寒捞到自己面前,绅士的替江易寒打开后车门,一张嘴却是痞里痞气的调调,“快上车,今早要去你们学校见大表姐陆欣。”
陆欣是柳州大学的历史系教员,同时也是留洋协会——民新学社的秘书长兼档案管理员。
“去见大表姐?”江易寒狐疑的坐进车子里,一双大眼睛盯着柳天酬,“你确定你穿成这样不是去见温远?”
柳天酬像是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冲江易寒斯文的一笑,“既然易少爷都这么说了,我就恭敬不如从命,陪易少爷去见温远老师一面再走吧。”
“嘁,说来说去,还是想见温远。”江易寒整理了一下大衣衣领,“光是改变外表形象是不能讨温远欢心的,反而让人觉得你油腻做作。”
柳天酬交叠着一双大长腿,靠坐在后座里,嘴角勾了勾,向江易寒虚心请教,“那要怎么做才显得不那么刻意?”
“首先你得有足够的耐心,不是谁都像楼心月一样巴不得结交你柳大少爷!”
江易寒非要当着柳天酬的面提楼心月,柳天酬听着扎耳朵,语气有些重,“楼心月是表哥的朋友。”
江易寒一点儿都不怕他,“表哥的朋友们三教九流什么样儿的都有,莫非我要对他们每个人都客客气气的?”
“楼心月与他们不一样。”柳天酬冷峻的目光透过镜片看着江易寒,他并没有生气,他只是不喜欢江易寒带着偏见的目光看待周围的人和事。
江易寒第一次受到柳天酬冷眼,还是为了楼心月这个戏子,当下就沉了脸,“所以温远永远不会跟你做朋友,你知道温远的姐姐让戏子害的有多惨吗,那个叫楼心月戏子有什么好,值得你天天这么护着他!”
说完,江易寒就气冲冲的对阿城喊了一句,“停车!我要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