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昔日熟悉的住所,苏衍没有感到一丝怀念,心中反而有种喘不过气的痛苦。
为了防止苏衍逃跑,亲卫给苏衍的双手双脚戴上了链子,限制了他活动的范围。
苏衍就像一只行尸走肉,迷茫地在世间行走……
“咔……”窗户被人从外边打开又迅速合上,花影的身影出现在房间中。
看到苏衍双手双脚戴着链子,双眼无神,就像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蜷缩在床上的小角落里花影眼底闪过满满的心疼。
他想伸手像往常一样去摸他娇嫩的脸颊,苏衍一个偏头躲了过去。
他可没忘当初这家伙是多么的没立扬,说什么云朝认为是真的便是真的。
花影只觉得心如刀绞,苦苦哀求道:“阿衍,别这么对我。”
苏衍冷冷地盯着他,刺心道:“花公子认错了,你看清楚些,我不是你的阿衍。”
“是,你是。”
花影不顾他的挣扎将他抱住,惊慌失措道:“你在怨我?你可以打我,你可以杀我,求你别这样陌生的看着我。”
“可以。”
苏衍蛊惑道:“你帮我,你帮了我我就原谅你。”
花影心一喜,问:“你要我帮你什么?只要你说出的,我都不会拒绝。”
苏衍道:“我想离开这里。”
花影脸上一僵,强颜欢笑道:“你只要答应云朝和他在一起,我们马上就离开这个鬼地方。”
苏衍摇了摇头,果决地说:“我不只想离开这里,还想离开云朝,离开你。我想许冠了,好想好想。”
花影整个人如遭雷劈,脸色惨白地向后退,喃喃道:“你都记起来了?”
苏衍点了点头,苦涩说:“在越亦死的那一刻才记起来的,若是可以,我宁愿一辈子蒙在鼓里。花影,越亦说许冠快死了,所以……”
泪水在眼眶中闪烁,苏衍万分肯求道:“花影,你帮帮我,我必须走,我必须去见许冠,见他最后一面。”
“不行。”
花影坚决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去,身后传来苏衍幽幽的叹声。
此时云朝不在府上,此时不逃,等他回来他就更没机会了。
苏衍身子缩了缩,将自己的身子缩进那片黑暗之中……
次日,花影又来了,他高兴地对苏衍讲述发云夏上下的趣事,想逗苏衍开心。
苏衍又对他提了相同的请求。
花影的笑僵在脸上,一脸沉闷地离去。
第三天……
第四天……
第五天……
苏衍脸上的失望越来越浓,花影再来时他都沉默着低头,不再抬头看他一眼……
花影知道,他站在失去苏衍的边缘,一步踏空,将万劫不复。
第六天花影像往常一样从窗户进来,一脸严肃地对他说:“云谨死了,在云朝入京的那一晚上就死了,瞒到今日才召告天下。云朝又一次要登基为皇了,所以他才没有空有见你。”
原来如此……
苏衍脸上浮现了绝望之色。
云朝再次为皇,此生他怕再难挣脱他了。
“阿衍。”
花影突兀将他搂在怀中,声音发颤道:“阿衍,我可以放你走,但是,你必须带上我,永远都不要丢下我。”
峰回路转,苏衍千甘万肯,高兴点头……
花影带着苏衍翻出了窗户,从一条秘道离开,其间没有惊动府中任何一个人。
京城的街头有些冷清,没有多少巡逻兵的身影,花影驾着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的出了京城。
可能云朝真的太忙了,对苏衍疏于关顾,所以底下的人对他的看守才不是那么严密。
风从窗户吹了进来,撩起额前他的碎发,苏衍隐约嗅到了自由的味道。
裕州书院……
时光匆匆,昔日的傲娇少年苏锦在岁月的冲刷下已经成为了一位风度翩翩的如玉公子。
走在裕州书院的小径上,他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因为从外界传来太多令他感到震惊的消息了。
太上皇云朝倾全国之力灭掉宸国,想想就觉得疯狂。
弟弟苏衍是否也参加了这一疯狂的壮举?他是否安然无恙?他已去信一个多月,他为何还没回信他?
走进虞夫子的苑落,二师兄和虞夫子正在对弈,察觉到他的到来,纷纷转过头来……
苏锦向两人行了一礼。
虞夫子捻须道:“是来请辞的?”
苏锦诧异地望着虞夫子,二师兄微笑道:“山下传来讯息,云朝一举歼灭宸国,小师弟你此次来也是因为此事吧?”
苏锦点了点头,拱手道:“是,弟子的弟弟也在随军中,弟子担心我家弟弟的安危,想下山去探望他。”
虞夫子颌首道:“如此,你便下山去吧,出门在外小心行事。”
苏锦微微一愣,好似先生的话中有别的意思在里面。
二师兄含笑道:“小师弟,先生许你出师了。”
苏锦眼前一亮,脸上一喜,随后又阴了下来,万分不舍道:“弟子学业未成,尚不能出师。”
虞夫子道:“为师能教的已经教了,往后在外行走当谨慎行事,莫作莽夫行为。下山去吧。”
在虞夫子座下学习四年了,这四年来发生了很多事,苏锦凡尘之心也越来越动荡,如今留在山上也会被山下琐事牵绊,不如离去。
苏锦神情变得严肃,跪在地给虞夫子重重叩了三个响头,“先生大恩,弟子永生不忘。”
虞夫子严肃的目光微柔,叮嘱道:“去见了弟弟也该回家看看,顾好小家就得想着顾大家,顾国家。男儿当有志,志在江山社稷、百姓黎民。”
苏锦认真道:“尊先生法旨。”
……
苏衍失踪的第二天就被上报给了云朝,云朝大怒,连砍了十几个看守苏衍的士兵。
龙椅上,身穿玄色龙袍的云朝就像一条盘踞中的巨龙,全身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文章将一封信呈上,道:“这是在苏衍的房间搜到的,是写给你的。”
“拿来,”
云朝用手指捏着信,手背青筋微跳……
云朝深吸了口气将信打开,只见信上写道:“云朝,你看到这一封信时我应该走了,离走前我想告诉你个秘密。
其实,没有什么重生,我是假的,连同之前那个和苏衍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也是假的,真正的苏衍已经在二十年前跃下往生崖时就已经死了。我和那个假苏衍都是白辰和刘启创造出来的假象,哄骗世人的假象。”
“假的,他们都是假的,真正的阿衍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云朝眼中少有的露出一丝迷茫,手中的信被他紧攥成团。
文章离去时,想了想还是犹豫出声:“皇上,那少年不似假的。”
云朝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那少年一心想离了他,纵使是真的,他也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