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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满城的百姓,像无头的苍蝇,不是四处逃散,就是紧闭家门。紧急调动的禁卫军,火速奔往城门,沉重的步子,震动大地。

醉仙楼前,蔺博雅抱着蔺斌,翘首而望。

人群从他面前逃过,他都视而不见,只是看向远方。

“老大的老大,你进去吧,外面乱得很!”小米在他身边不停催促。

可蔺博雅却轻声道:“嘘——她回来了。”

小米不解张望。

人潮中,一抹红色,由远及近,火热灼眼。

“老大!“小米惊呼,”小柴!小盐!快来啊!老大回了!”

楼中众人一齐涌出,竟有小二、掌柜、厨子。

蔺无夏不是一个人,她身后还跟着个男子。

她缓缓走近,蔺博雅怀里的蔺斌见了,高兴地喊:“姑姑!姑姑!”

蔺无夏勾起温柔的笑,但神色有点落寞,问蔺博雅:“嫂嫂呢?”

蔺博雅还是一样儒雅,只是微笑着说:“王上招她回去了。她现在正在姜宁边境,待这里的结果一出,就带军进入严国。”

他很平静地说出这个惊人的消息,蔺无夏身后的人吃了一惊。可蔺无夏没有反应,只是问道:“哥,我做错了吗?”

蔺博雅摇摇头,“没有。你管不了天下,我知道你一直只想保护家人而已。”

是的,她一直想保护家人。

她没有那个本事,所以无法像哥哥一样从政,也无法像嫂嫂一样行军。她只是一个小小的江湖人,懂点武功,当上了个门主。所以,她无法顾及那么多。

她很爱她的家人,如果没有他们,以她的身世,她很容易就成长成愤世嫉俗、心理不正常的人。可是,她没有。是她的家人保护了她。

娘亲,师父,哥哥,还有现在的爹娘,嫂嫂,小斌斌,小米小柴小盐,赤雪门的所有兄弟姐妹……她都当他们是家人,她管不了其他人,但家人,她一定要保护他们。

一直,一直,她都想保护他们。

可是……现在……

她突然落下泪来,怔怔望着蔺博雅,讷讷道:“可是,我若是将姜宁的消息告诉了严王,嫂嫂就不用上战场了。”

蔺博雅大笑,“傻瓜!”他走上前去,对蔺斌道,“斌儿,你看姑姑哭了哦,是不是很不害臊?”

蔺博雅越说,蔺无夏的眼泪就落得越凶,扑扑簌簌,滴在地面上。

“这世上,有些事蓄积已久,并不是一朝便可改变。王上对严国贪图已久,你以为若是你将消息透露进去,王上就会善罢甘休?最多只是严国有个防备而已,这仗还是要打。”

“而且——”他温雅地望着蔺无夏的眼睛,“你嫂嫂怎么说也是天下第一的大将,虽然是并列的啦,但别的不说,自保还在话下吗?”

他压低身子,在蔺无夏耳边低声说道:“你嫂嫂的性子你又不是不清楚,这种侵略的仗,想让她去拼命?有鬼咧!”

蔺无夏终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脸上还带着泪痕,但确实是笑了。

蔺博雅直起身子,眸光落在她身后的人身上。

嘿嘿嘿嘿……敢抢我家小无夏?胆子很大啊!

丰恒一惊。那就是传说中的蔺博雅?他的眼神有点奇怪啊。

总觉得有点阴森恐怖。

醉仙楼不高,但足以眺望远方城门。

凭蔺无夏的眼力,城门之上的情况,她看得一清二楚。

谁砍了谁一刀,谁被飞箭射中,她一个都没有漏下。

“看不惯吗?”蔺博雅站到她的身边,笑着问她。

“有点吧,没想到自己还有点良心。”

“是呀,真奇怪,这么说我也还有些良心。”

蔺无夏转头挑眉看他,“我们这两个在这里说自己有良心,真是没有说服力。”

蔺博雅也挑眉,“也是。”然后,他将手放在蔺无夏的头顶上揉搓,“小没良心的,伤了别人的心了吧。”

蔺无夏垂下眼,“他是王。”

“他若不是王,就不是丰恒,那你也不会爱上他。”

蔺无夏愤然抬头,“谁说我爱他?”

蔺博雅笑得很和煦,“不爱吗?”

“……”她又低下头去,“好吧,我承认我喜欢他。但是我并不能为了他失去自由,所以我并不爱他。”

蔺博雅半敛着眸,轻轻扬着嘴角,手上却狠狠一个爆栗敲下去。

“哇!有没有搞错!以为头不是你的就可以瞎敲啊!敲笨了怎么办!”

“已经够笨了,怎么可能更笨。真不知怎么回事,竟教出你这种笨蛋。‘所以我并不爱他’,冠冕堂皇,你想说服谁?”

蔺无夏一愣,“我、我……”

“若真的放得下,又何必苦恼。你不断说服自己要放下要放下,可越是这样不就代表越放不下?”

蔺无夏痴愣。

是吗?是这样吗?

好像真的是这样……

“可是,我该怎么办,我真的不能去做王后,真的不能,我、我……”

他要的她给不起,所以她只能逃避,可是心口那长久的疼痛又是什么。她告诉自己,不要紧的,时间可以淡化一切,那么她就可以忘了他笑的样子,他生气的样子。

是她太高估时间的作用了吗?

为何他还在她身边,她就已经开始想念。

“别自欺欺人了,无夏。这不是你的作风,你从不是敢做不敢当的人。”蔺博雅揉揉刚才他敲她的地方。

“是吗……”她叹了口气。

她真的变得不像自己了。

突然,她噌地抽出映雪刀,杀气腾腾。

蔺博雅吓了一跳,“你终于要弑兄了吗?”

蔺无夏翻了个白眼,“谁管你啊,我要去表白!”

说完,旋风般冲下楼。

说风就是雨,这孩子的脑袋果然不太灵光。

蔺博雅摇着头,跟下楼去。

等蔺无夏冲到楼下,丰恒抱着蔺斌,一脸狼狈。

乐呵呵的小朋友攀在他身上,一口一口吃他豆腐,弄得他满身的口水。

他看见蔺无夏下来,笑得有点尴尬,“我从来不知道这个小孩是个喷泉。”

蔺无夏突然没有力气了。

这个人啊,他是一个王耶,怎么能被小孩子玩得团团转?

看着他有点僵硬地躲避着蔺斌的嘴,同时又抱得紧紧的。她笑了。

“建安王以后怕是管不好孩子。”小米在一旁看着,很忧虑。

“找个娘子帮他就好。”小柴不以为意。

“但是老大也不像会管孩子的人啊。”小米更忧虑了。

丰恒闻言,脸色有点暗淡,他刚要说话,就听蔺无夏说:“谁说的,小斌斌黏我最多,他现在都会欺负人啊,以后绝对不吃亏。”

丰恒愣愣,还没明白她的意思。

“哇!老大,你真要成人家娘子了!”小柴张大嘴。

蔺无夏扬起刀,瞪他,“把嘴闭上。”然后一把捞起蔺斌,塞到身后的蔺博雅手里,再拖起丰恒一溜烟上楼。

楼下的人个个目瞪口呆。

上了楼,蔺无夏刀往腰后一插,然后开始动手动脚。

“你、你——”丰恒吃惊。

扒了他的外衫,她往后一扔,道:“满是口水,恶心死了。”

原来是这样啊……丰恒松了口气,但又有些失望。

可下一刻,她一把抱住他,将脸埋进他的胸膛。

“无夏?”丰恒这次彻底吃了一惊。

她竟在他怀里细细抽泣了。

什么东西从他的胸口爆发出来,温热的,甜蜜的,但又有着些微疼痛,心胸好像万涓汇流而成的河,奔涌着澎湃的浪。

他知道,他终于得到回应,就在他放弃之后。

感觉到他微微的僵硬,她哽咽着,问:“喂,你的脸红了没有?”

丰恒低头抚了抚她的头发,才轻轻应声:“红了。”

她在他怀里闷哼了一声。

“哼,你以前有那么多女人,早就身经百战,怎么还会脸红。”

丰恒望望天,“呃……那时年少无知。”那时只想着怎么让自己看起来更无可救药一点,就连躺在女人旁边都害怕曹苏会突然下令弑君夺权,哪管得了其他。

“无夏,我向你发誓,我是第一次对一个人心有恋慕。”

她又哼一声,然后蹭蹭蹭,将满脸的泪水蹭到他的衣服上,才抬起头来,睁着一双红眼看着他,手却还是环在他的腰上,不肯放开。

“真的红了啊……”她直视着他的面容,感到有趣。

丰恒微微偏过脸,道:“我能给你找点乐子,也算是有点用处了。”

蔺无夏泪眼婆娑,“你怎么这么妄自菲薄?”

丰恒哭笑不得。

她吸吸鼻子,“人家现在很伤心,你应该乘人之危,展开柔情攻势嘛。”

丰恒再次望望天,“对不起哦,我这人太不懂风情了。”

他又想了想,低头轻轻擦拭她的泪水,温言道:“我不仅不解风情,老是跟不上你的节奏。而且,我还是一个王,一个霸道的王。”

他捧起她的脸,微笑着问她:“这样的我?你认为如何?”

她仍是流着泪。真奇怪,她从来不哭的,可是一哭起来就没完没了。她不想去忍,只想痛痛快快地把泪都流出来。

在重要的人面前哭泣,她并不觉得丢脸。

他的手指修长白皙,一滴一滴接下她的泪,细细地在她的脸颊上抚摸,让她更想尽情哭泣。

“你一点也不霸道。”她留恋他指尖的温暖,“你是王,该狠的时候绝不心慈手软,该残酷的时候比任何人都残酷。”

“但是——”她满眼的泪水,是清澈甘美的泉,“你对我一点也不霸道。”

他有些羞赧,脸上的薄红好像天边的云,眼眸里又是胆怯又是浓重的柔情,让她的心一片柔软。

“还有哦,你总是吹箫给我听。”她贴近他,在他的耳边低声道,“别人都听不出来,但我知道你箫声里的情意。”

这个人,这么含蓄,可箫声里的缱绻,缠绵悱恻,令她心醉。

丰恒不自在地清清嗓子,可声音还是嘶哑了:“无夏,谢谢你,谢谢你听得出来。”

天啊,她心疼得不行,他这么卑微啊,只是为了她啊。

她的手臂紧紧环着他。

“呐,那么你会爱我,呵护我,疼爱我,把我捧在手心上,与我共度一生吗?”她姣好的面容也染上了红晕,盈盈的目光四下流转。

他的脸愈发热烫,几乎到了红艳。两人红着脸,对视了一会,然后一齐笑了出来。

“当然。若是你不嫌弃,我愿一生一世伴你左右。”

不要去想别的,他们只活在当下。不要去管他们的身份,不管明日的险阻如何,他们现在已经两情相悦。

她的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可是笑得好开心,一脸的幸福。他看了,心念一动,倾身用唇吻去她颊上的残泪。

她微微一愣,颤动着眼睫。

他一笑,大胆地滑下,吻上她的唇。

“唔。”她很生涩,她的牙齿碰到嘴唇有点疼,“要继续吗?”他低声问。

“笨蛋,不要问这么让人害臊的问题啦。”

“那到底要不要继续呢?”

“……当然了,一回生二回熟,总要习惯的。”

“那好,那就都交给我。”

软软的唇,温热甜蜜。唇齿间,青青涩涩的味道慢慢晕开。他的味道,有点陌生,又有点熟悉,想再多了解一点。为他开启唇瓣,紧紧抱住他,不想和他分离。

这就是两情相悦吗?这就是惺惺相惜。

他的吻温柔,充满怜惜,就和他的人一样。他们分开,额头抵着额头,轻轻地喘息。

“建……”她迟疑一下,“我现在该唤你什么呢?‘建安王’太生疏,直呼名字似乎不太好。嗯……”

她试着叫了一声:“阿恒?”

他瞪大了眼。

“小恒恒?”

“丰恒哥哥?”

她笑翻了。

丰恒也乐了,“亏你叫得出来。”

“但总要想明白啊,说吧,想我怎么叫你?”

丰恒摸摸她的后颈,“叫相公就好了。”

她嘻嘻地笑,“想得美。”

她若真嫁与他,就该尊他为王上。

可她不愿,他也不愿。

他永远都不是她的王。

她想着,“难道学曹大姐那样?”

“恒哥。”她有些悲戚。

“嗯。”他宠溺地应声。

“恒哥。”

“嗯。”

“恒——”她垂眼钻进他怀里,“我有没有说过我很爱你?”

“……没有。”

“那我说我爱你,真的爱你……”

真的啊,她不再逃避,即使问题仍然存在,但她不再逃避。

她越过他的肩头,看见远方城门的地方火光刺眼。这次,她没有再落泪。

“明天正午之前,严王必打开城门。”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丰恒说道。

“哦?”

“事情太过突然,要纠集援军不可能那么快。若只在城门负隅顽抗,苻水撑不到援军到来。所以,还不如打开城门,引敌人入城,利用苻水城的街道地形,拖住敌人,一一分散,再各个击破。”

“……”蔺无夏垂下眼,“贴身战吗?多残酷。”

若真的成了巷战,贴身肉搏,放火屠杀,百姓势必会被牵连进来,不知又要死多少人。

“这样才能保住王宫。”丰恒抚摸她的头发,低声道。

蔺无夏没有做声,只是倚在心爱的人的怀里。她终于沉下心来,细细地想,想着今后的事。

毕竟,还有人要依靠她。

要破晓,众人静静坐在醉仙楼一层的大堂里,大门紧闭。

就连蔺斌也乖乖地玩着爹爹的指头,不吵不闹。

纪情阴森着脸,看着眼前或陌生,或熟悉的面容,突然道:“你们准备把我怎么办?”

“嗯?”其实已经困得不行的蔺无夏,勉强支撑起眼皮,嗫嚅,“什么怎么样?”

纪情怒道:“你不用再装傻!你要杀要剐,一次来个痛快!”

蔺无夏突然睁大眼,不可置信地瞪着她,然后大笑起来,笑得“扑通”一声从椅子上跌了下去。

旁边的丰恒羞愧地把她从地上揪起。

“要杀要剐一次来个痛快。好像戏台上的演的哦,我还是第一次亲耳听到这种话!”

丰恒好脾气地笑,“无夏,这不是重点。”

蔺博雅挑起本来垂着的眼,迅速看了丰恒一眼,没有说话。

“哦,好吧。”蔺无夏咳咳,对纪情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但我必须留下你。”

纪情惊愕,“为什么?”

蔺无夏笑笑,“对你来说可能有点残酷,但对于我们来说,却至关重要。”她眯起眼睛,笑着,却难得的有点认真的神色,“你可是最重要的棋子。”

“什么意思?”纪情低喝。

“你中午就会知道了。但现在——”她抽出桌上的一根筷子,扔向关着的大门,击中之后,门应声弹开。

门外的人没有想到门会突然打开,满脸的惊讶。

蔺无夏半闭着眼,对来人道:“今日本楼停业,客官不如另寻他处。”

“公主,时间紧迫,不用绕圈子了。”那人说着,身后还站着一列士兵,人数不少。

蔺无夏吃吃地笑,“那好,挑明了说。严王要你来带走纪情的吧,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带走她的。”

纪情微微一颤,瞪着眼看她。

门外那人神色一变,“公主,此时应以大义为先!”

“严王是想用纪情和纪疾风谈条件?”蔺无夏一副很苦恼的样子,“可是纪疾风会接受吗?”

纪情心里咯噔一下。

父亲会在乎吗?会在乎她的安危吗?

父亲一心想夺权,付出了一切,包括她的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

她从不曾忤逆父亲,既然是父亲想要得到的,她会全力以赴。所以,当父亲要求她去建安的时候,她没有一丝迟疑。但是,她也怀疑,父亲这样值得吗?失去了家人,即使得到了天下又能怎样?

而她,在父亲心中,和天下比起来,哪一个更重要?

她怔怔地想着,却害怕知道答案。

门外的那人应声:“凡事都要试试,公主不要为难下官了!”

蔺无夏叩击着桌面,“你是严王的下官,不是我的。我说不许就不许。”

那人上前一步,阴沉着脸面说:“公主,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这满城的百姓被白白牺牲掉?公主良心可安?”

“哈!”蔺无夏忍不住笑,“良心?严王要你来跟我谈良心?要我来管这百姓的死活?笑话,真是笑话!若是牺牲掉百姓可以换得他王宫平安,怕是严王也不会手软一下吧!”

门外的人显然被激怒,“那公主就不要怪下官不守尊卑了!”说完,一挥手,身后士兵就要冲进来要人。

突然从楼里蹿出三个影子,在楼前落定,同时出手,刷刷几下,竟撂倒了最前排的一列士兵。

那官员有些惊愕,“公主以为就凭三人就想阻止我一队人马?”

蔺无夏笑笑,“我这楼里能打的只有二十来人,但个个都是好手。你带来了七十八个人,未必能全身而退。要打,我可以奉陪。但是,我还是劝你回去跟严王回报。说纪疾风一直都无法在王宫得手,就是因为有我赤雪门的人在暗中护着严王。若是……我安插在王宫里的人不护着严王了,反过来……你知道的,江湖人一向对于暗杀很拿手。”

她说完,趁对方发呆的时候,也出手。只不过又用了一根筷子,掷了过去,擦过对方的脖子,在他的脖子右侧留下一道血痕。

那人冷汗淋漓地站着,刚才若是她再正三分,他的脖子怕是就被那根筷子给刺穿了。他吞咽着唾沫,道:“王上……可是你的父亲啊……”

蔺无夏又拿起一根筷子,“父亲?我可不姓严。你信不信,我可以在这苻水城还没有被攻破之前,就让严王去见他的老祖宗。”

那人呆立。

蔺无夏把玩着筷子,突然凄厉狠绝:“你真要死人才甘心?你身后的人都是护卫这苻水的士兵,城门还紧急,你却非要他们白白死在这里?”

他这才大悟。

还在浪费什么时间呢?与其在这里寄希望于拿一个女人做人质,不如去城门拼命。

城,要破了啊!

待门外的人走全了,柴米盐三人重新将门关好,走进来。

纪情狠狠看着蔺无夏,“为何不把我交给严王?留着我,对你也没有好处吧!”

蔺无夏却是失了兴致,懒懒不想理。

“你——”

“她是为了保全你。”许久无话的丰恒却开口了。

蔺无夏看了他一眼,扔下筷子,兀自上楼。

丰恒看着蔺无夏的背影,却是对着纪情说话:“把你交给严王或是纪疾风,两边争战,你都未必能安全。你待在这里,不一直都毫发无损吗?”

纪情一愣,痴痴看着他,心里百转千回。末了,她惨淡一笑,“罢了,我不过一个棋子而已,是死是活,不过看将帅心情如何了。”

她也起身,回了房。

闲在一边的蔺博雅,被蔺斌玩指头玩得觉得手都不是自己的了。他抬眼微笑着问丰恒:“建安王不追上楼?”

丰恒也笑道:“蔺大人在此,本王岂敢僭越。”

“建安王对时局掌握得如此之好,实在令人佩服。”

“哪里哪里,不及蔺大人于至高处指点江山。”

“建安王谦虚了。建安王明修栈道的功夫,蔺某自叹不及。”

“本王也只能小打小闹,这关节之处,还得蔺大人首肯。”

旁边的小米小柴瞪大了眼。

他们在说些什么?

直到蔺博雅终叹息一声:“唉,女大不中留。只盼建安王莫负了卿心。”

丰恒的眼眸流露柔情,“怎会。我如此期盼能唤蔺大人一声兄长。”

蔺博雅脸色有点怪异,只道:“还不上楼去?那丫头现在只盼着你呢。”

丰恒闻言,立刻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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