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银灰色石英钟敲击着时间的波浪。
夹杂着雨滴滴落,散漫在青色栏杆外朦胧琉璃中。
阳台口,沟槽里湿哒哒。
荼蘼养着的几株盆栽上,滚落着春的轻盈与滋养。
餐桌上,空有一个关火的火锅和两副碗筷,尚未清洗,尚未整理,两旁已经没有一个人。
荼蘼的房间里,甚是安静。
只有急促的呼吸声,在与湿润隔开的干冷中氤氲。
蓝钟静静地躺在柔软的床上,荼蘼正坐在床沿边,轻轻提起被褥,一直提到蓝钟的下巴处。
蓝钟的脸颊上,一层纱织云雾似的朱红浓抹其上。
急促的呼吸,透露着她身体内隐隐灼烧的炙热。
可与之相对的,传到荼蘼手掌里她指尖的温度,却是冰凉。
荼蘼心中很是愧疚,但却并不十分着急。
或许是因为,她早已忘记第一次醉酒时有多么痛苦了。
另一方面的,她知道那么一点点酒精根本没法危害人的健康。
甚至,她发自内心地觉得,喝一小杯几乎没有度数的鸡尾酒就会醉倒的蓝钟,格外可爱。
小动物一样的喘息声,和那副稚嫩长不大的脸庞,很是相配。
“你好好在这躺一会,我去收拾一下。”荼蘼轻轻拍了拍蓝钟的额头,准备站起身来。
可是,就当她刚直起双腿时,袖口一阵轻轻拉扯的力度,却忽地使她迟疑了。
雪白的小手,粉嫩的指尖搭在丝绒睡衣的毛绒上。
荼蘼回头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蓝钟像是在努力忍耐着,却还是忍不住露出痛苦的表情。
这时,荼蘼才猛然想起来,蓝钟这种平生不曾沾过酒的人,若是喝醉的话,根本就不是像她那样快活得什么都忘掉,反倒是只会有一种焚心的疼痛。
整个世界在眼前变得模糊,耳畔没有春风的哨音,手背没有秋叶的余温,迷失在雪色弥漫的城市里,潮湿的小巷内,只有阴冷彻入骨髓。
荼蘼一时间眼瞳明亮了。
她伸出另一只手,像是拭去灰尘般轻柔,摸了摸蓝钟的手背。
慢慢坐了下来,掀起轻飘飘羽绒被的一角。
小心翼翼地侧身躺下,钻进暖呼呼的被窝。
蓝钟全身一颤,只可惜她现在已无力用语言表达她的惊异了。
“没事的,本来就是我不好。”荼蘼小声说道,“能稍微好受一点吗?有人陪着……应该会好一点吧?”
蓝钟不再试图说话了,她安静下来,静静地体会着这段时光。
在荼蘼看来,蓝钟是因为有人陪着,心中的不安稍稍被抚慰了。
但在蓝钟看来,她只是单纯地被这件事深深吸引着,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沉溺在柔软的时光里,不觉流逝,不觉慌张。
或许是依赖已悄无声息把心变得任性。
亦或是一处夕日下的暖巢,已然在梦中造出。
本以为很清晰的线,真正见到时,却如同被雨水打湿般模糊。
不知过去多久,蓝钟的呼吸渐渐平稳,原本慌张的脸,现出一张恬静的睡颜。
荼蘼大概是忘了,自己也喝了一瓶鸡尾酒。
酒后做出的事情,还是有些冲动过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