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凌尚且无从得知曹莘已有对策邵廪异常的对策,正苦于如何调停赵王夫妻矛盾。她本抱着自我牺牲的觉悟舍身入王府,不曾想邵廪不仅对她一指未动,还着凤淑贤加以招揽,更兼承诺灵族将来。灵凌自然感念邵廪与凤淑贤恩情,也对两人争执左右为难。
邵廪多日来反常却因当日与凤淑贤口角,然凤淑贤更多是一个被迁怒的借口。邵廪虽善于掩饰心志,但那都是在外演给晋王看,他到底未及立之年,一旦有看不过眼又无能为力之事,纵使在朝上忍住,回府也总免不了与凤淑贤说上几句。凤淑贤本更沉得住气,但她冷静兼有固执。那日邵廪回府,道柳“仙师”妖言惑主,以定陵风水不好为由撺掇邵典牵陵,劳民伤财等种种罪过,好一通发火。
“殿下已谏言阻止陛下?”凤淑贤眉头一挑,转身发问。
“怎么,绀绛你话里这意味,本王不该劝?”
“没有不该,殿下若是不曾阻止陛下,就不是臣所追随的赵王殿下了。”凤淑贤道“只是既然劝过,陛下不听,便不必再上表,以免......”
“以免过度触怒陛下?”邵廪不用想就知道凤淑贤想说什么,“绀绛,定陵临近竣工,就为一个江湖骗子几句话,迁移陵址,你觉得妥当?”
“殿下究竟为迁陵所怒,还是为柳‘仙师’所怒?”
“二者兼有,绀绛,以你的眼界,如何看不出这柳骗子居心叵测?”邵廪反问道。
“怎么讲?”灵凌追问,略看了看凤淑贤脸色。
“他说序儿命格不好,这三年内成婚必妨亲族,不利迁陵,需等新陵竣工,选‘命硬’之人匹配公主。”
“殿下是指他意在尚公主?”凤淑贤一句话就吓得灵凌后撤几步。
“当真?”灵凌有些不知所措,但也终于明白邵廪为何如此愤怒,不只是定陵迁陵,这江湖术士竟打上了公主的主意。
“他若只想邀宠,借迁陵挑事,何苦污蔑序儿,他是想拖着序儿婚期,待迁陵事成,父皇例赏之时求得公主降嫁!这事已不是头一遭,太宗朝便有术士妖言得尚连江郡主。我已知他来时说辞,无非序儿‘妨亲族’,‘有碍迁陵’,唯有他‘道行高深’,能‘镇住’公主命格。”邵廪越说越激动,“他想也别想。”
大齐驸马并没有统一标准,全凭公主在父亲兄弟面前有多得脸,这又跟公主母亲有多得宠脱不开关系。柔安杨国公主这样皇后所生又参与朝堂之事的公主自然想嫁谁都是一句话的事,但邵序生母早亡,哥哥也不是第一要紧,虽然很讨父皇欢心,可这欢心在婚事上就成了厄运。邵典极为信任术士之流,而这柳仙师未及而立,在他眼中,将最讨喜的小女儿许配给最信任的“仙师”,当时一桩好姻缘。
邵廪了解父亲,这桩婚事可能极大,而他仅有邵序一个同母妹妹,如何舍得她嫁给江湖术士?这术士还妖言迁陵,剥削民力,两桩事合在一处,他打定主意要扳倒这柳仙师。
“若陛下执意迁陵,或执意赐婚,殿下如何反应?”凤淑贤完全没有被邵廪的情绪感染。
“那我便竭力反对。”邵廪答得斩钉截铁,“怎么,绀绛你又要劝我‘暂且忍耐’,此事不同灵族之事,推缓不得。”
“即使陛下降罪?”凤淑贤起身,直视邵廪,身高差距没有给她带来任何气场劣势。
“即使陛下降罪。”邵廪一步不让。
“这与谋逆无异!”
“我不会举兵。”
“但会死谏?”
“绀绛,忍耐与等待必有界限,一味忍耐是龟缩。”
“今日不忍,别无来日。”
“我不会用黎庶之苦与胞妹婚事换取‘来日’。”
灵凌至今日仍然记得当时邵廪与凤淑贤对峙,并无刀兵却腥风血雨。她一开始是观望,后来是插不进话,只能眼睁睁看着邵廪忍无可忍,夺门而出。索性他还是尊重凤淑贤的谏言,未曾轻举妄动向柳仙师发难,但他闭门不出多日,朝堂上也称病告假。灵凌被王府诸芳多番拜访求消息,自顾不暇,只得半真不假透露与邵序有关,诸芳于是不再叨扰。但这只是一时之计,她必须劝和赵王与侧妃,不然她与灵族,没有未来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