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一怒,四方畏惧,这是大齐人的共识。所以当灵族特使被陛下放出来,就当她金殿失仪一事从未发生时,街头巷尾议论纷纷。百姓好事,风闻相传大多是捕风捉影,可富贵人家不敢将此事当作谈资,细细探查之下,只知道杨国公主大摆仪仗,威风八面从宜园回京,进宫觐见之后,有关灵族之事,风向就变了。陛下申斥灵族,看似雷霆之怒,实则罚款了事,雷声大雨点小。而后下令将灵族代族长赐入赵王府为特品淑女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这事不奇,邵廪是暗访宜园,姊弟间一通试探,邵廪将话说开,杨国公主感念弟弟心存正道,应下他之请。
若想杨国公主是怎么说服皇帝的,她就要回到宜园那一场姊弟相谈:“父皇不喜多事,灵族正是今日远航明日出使致使父皇厌弃。晋王上蹿下跳未过时,父皇更恶灵族,若庾弟一保灵族,晋王那个不知分寸的坚持严惩,来来去去父皇必然更加厌烦,本是为了灭多事的灵族,现今又给自己找事,恐怕想尽快了结。”
邵廪也知这一关窍:“长姊不必明着替灵族求情,只在父皇觉得疲累厌烦之时提几句‘不必与区区灵族一般见识’,‘尽快了结便是’之言,父皇未必不会动心。”
“届时父皇寻求了结之法,我便进言,劝父皇罚款了事。再将灵族代族长聘入哪位兄弟府里,名位不必过高,颜面就找补回来了。”杨国公主深谙伴君如伴虎之道,“我会设法提你。”
“此事仰赖长姊。”邵廪见商议得当,正想告退之际,杨国公主唤住他。
“廪弟。”杨国公主,“晋王虽不敏达,却如日中天,姜代老奸巨猾,更是难以琢磨,你......小心。”
邵廪一怔,杨国公主是通透人,这话只能说到刚刚好:“多谢长姊。”
“不妨事,今次算你欠我一遭。”杨国公主还不忘记下这个人情,情谊深重是真,该算计的也不能少。
邵廪知道杨国公主应下的事,少有办不成的,稍稍安心,可这安心止于回了汴京,一进府门,邵廪心就再度悬起来,凤淑贤必然不认同他跟杨国公主交底,他又无心隐瞒,这可如何是好?这般想着,有些畏首畏尾,一连几天绕着南院走。等灵凌赐婚的消息下来,又不想听裴袅袅吃味。结果是新人们占了便宜,尤以曹莘荣宠最盛。
直至心境平复,邵廪方扣开往肆品阁内室中门,凤淑贤已经梳洗得当,严阵以待,就等着对邵廪“兴师问罪”了。
“绀绛,我素知你为人谨慎,此次是情急之下,长姊问道那个地步,再瞒反而无益。”邵廪放软强调自己交待,“你叫我藏拙,用倾慕灵族长为由求长姊是托辞,长姊心里明镜一般。”
“王爷......”凤淑贤碰了个软钉子,自觉没趣,“我这点小心思,瞒不过杨国公主也不奇怪,是我拿大......”
“怎么会,本王能有今日,离不开绀绛智谋机谨。”这是邵廪真心话。
“王爷当机立断,因事移计才是好魄力。”凤淑贤道,“如此不妨顺势而为,就此和杨国公主多来往,只是......”
“务必谨慎,莫被人觉察。”邵廪道出凤淑贤后话,二人相视一笑。至后日,灵凌入府,灵族风波算是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