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子上变得空空的，秦言总算好受了些，他便坐下来，坐了会儿，忽然想起什么，脑袋微偏地看过去，果然，那棵柿子树还在，以往为人时，他常在这儿一坐就是一天，无聊了，就往柿子树这边看。柿子熟透的时候，聂重爬到最高处，替他摘....
思绪猛地一顿，如浪潮一下沉入大海，等到秦言明白过来自己在回想什么的时候，几多厌恶地瞪了柿子树一眼，移开目光，往荒郊那边去了。
他一路走来，都在想如何破解此局，眼前一切太过真实，简直能让他发疯。
他的弄生如何了，夜阑如何了，子闻东绪如何了，是不是同他一样也陷在这缠人的困境当中。
即使思绪如麻，也难以忽视身后那个始终跟随的身影，终于到了忍无可忍之时，秦言便吼一声：“干什么！”
聂重从暮色中缓缓走出，望着他，轻轻说：“走吧，秦言，回去了。”
秦言咬了咬牙：“你听不懂人话还是什么，我说我走了，你母亲听得清清楚楚，她得偿所愿了，你也赶紧回去，同她点灯祈福，谢列祖列宗保佑我放过你！”
聂重走上来，为难道：“母亲那是气话，秦言，难道你也当了真？”
“什么叫当真？”秦言盯住他，“她此次说的话比哪回都要真，就如同我，说出来的也是实实在在的承诺，我说我要走，那是真的要走，不是你哄一哄，劝一劝，就能回头的！”
聂重便也不劝，直接上手去拉，秦言见他动了手，先他一步把人推开，骂一句“有病！”就要往后走，才一转身，便听见一声：“原来在这儿！”
秦言纳闷地望过去，见三两个赤着胳膊的大汉气势汹汹往这边过来了。其间一个大汉说：“找你半天了，聂重，借的钱能还了吗？”
聂重把秦言挡在身后，自身上拿出一个包递过去，应：“三位大哥，筹齐了，这便是了。”
大汉接过，道：“筹齐了不来还，还非得我们亲自来要。”他说着，闷头去数，数到最后眉头皱起，抬两只眼把聂重瞧着：“聂重，你不识数怎么着？”
聂重问：“怎么？”
“要还的整整二十五两，你这边二十两不到，糊弄谁呢？”
聂重一惊，赶紧道：“我借的不过十两，连着利钱，一共十三两，哪里来的二十五两？”
那男人哼笑一声：“你以为呢，借钱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那钱既然是救命的，利钱定然要多些，收你二十五，已经是莫大的恩惠！”
聂重肃穆道：“怎会有这样高的利钱，原先借的时候也没有说明，你们这是蒙骗！”
话音才落，另两个大汉就围上来，面目狰狞道：“怎么，想赖账啊！”
聂重把秦言挡住，略略妥协：“这事可以商量，你们别吓着他。”
大汉闻言，都去瞧他身后脸色灰頹的秦言，一人问：“诶这是....？”
另一个不怀好意地笑着：“你不知道吗，秦言啊，他和聂重不是那个什么了吗，嗯？”
挤眉弄眼过后，那人也明白，几多揶揄蔑视地打量秦言，秦言如今的心性已远非当初可比，被这样打量，当即来了火，狠瞪着回去，骂一句：“看你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