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莎莎，我要娶谭芳
“我现在，还是在找工作。”朱昀看着我笑笑，尽管他一脸无畏，似乎很是轻松，可是他眼底的那浓郁的忧虑，还是出卖了他。
“我连工作都没有，拿什么保证你的幸福？”朱昀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就是你要跟我分手的理由？”
“这是让我下定决心的理由。”
朱昀似乎话里有话。什么叫做下定决心的理由，难道说之前就有想过，只是没有下定决心吗？
如果只是因为失业的原因，不论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分手。可是，到底还有什么别的原因让他起了这个念头，而我却丝毫不知道呢？
“含笑，你知道我最害怕什么吗？”朱昀突然开口问了我这么一句，让我不由得一愣。我看了看他，瞬间就融化在了他的眼睛里。
比我一次见到他时，忧愁还要浓郁的眼睛。
世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眼睛？这跟他突然问我的问题有关系吗？
“我害怕背叛。”
背叛？可是这跟他决定跟我分手有关系吗？我静静地等着他说下去。
“你那次跟我说跟别人约会……”朱昀看了我一眼，顿了顿，又说了下去。“我知道同学之间的聚会应酬是很多的，也是很正常。可是我自己的心里总过不了那个坎。从那以后，我总是担心你会背叛我……毕竟我们隔得这么远。”
我的脑子里开始结疙瘩。我约会？我什么时候约会过？
“虽然分手是我提出的，可我的心里不比你好过。失去了工作无法保证我们的生活，距离的问题，约会的事情，还有那天你揪住一个晚安不放，我把这些放在脑子里面来回着转，逼着自己下狠心。”
原来那个“晚安”真是导火索，只不过炸药是在更远的地方埋下了。
“当我叫住了你等等，却又是犹豫了。那句话在我手地下，敲出来又删掉，然后又打。最终是闭着眼睛按下了回车键。”
虽然是心中疑惑，但我还是忍不住先问出了问题，“那你跟我分手的真正原因，到底是因为你失业了，还是我去约会？”
“因为我没有工作。”
我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没有丝毫的犹豫与闪烁，我相信他的话是真的。
我闭上眼睛，脑海里一遍一遍地过，我到底什么时候约会过？突然一个激灵，我从他怀里蹦了起来，难道是那次？
“你说我约会，是不是咱们语音聊天非常卡，然后我中途跑掉，回来后问你如果我说我去约会了你是什么感觉的那一次？”
他点点头。
我重重地坐了下来。原来今天的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自己种下的苦果自己吃。那是多遥远的事情了？我差不多都忘了。当时没有解释，事后又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才酿造了今天的悲剧。
“我们那天聊天很卡，是因为我在给你传大唐芙蓉园的照片。为了给你一个惊喜，所以没跟你说实话。后来苗颖叫我陪她去超市。我想反正语音也聊不成什么，就陪她去了。回来跟你那么说，是想看你在不在乎我，你会不会吃醋的！”
朱昀看着我，张了张嘴巴。
“我原以为你会说你会吃醋什么的。结果你一上来就说是分手的感觉。你这么不相信我，气得我也懒得跟你解释，照片都取消了上传。可我根本就没把这事放心上，当时气完了，第二天不照样还是跟你笑呵呵的吗？”
看着他沉默，我心中的不快终于吐出。“现在，你还担心我背叛你什么的吗？”
“就算全世界背叛我，你也不会。一个敢千里迢迢只身一人来找我的女人，我有什么理由不信她呢？”朱昀紧紧抱住了我，在我的耳边说。
在朱昀的小屋里呆了两天，我知道我该回去了。毕竟是从学校偷跑出来的，也该回去整理论文了。算算时间，如果这个时候走的话，刚好能在倒是抽查论文之前赶回去。
至于将来，我们也想好了，等我毕业了，就来朱昀这里。若是毕业前能找到这里的工作那最好，若是找不到，就等来到这之后再找。不过我也是有条件的，事情到了这一步，我觉得有必要跟家里摊牌了。我希望到时候能让朱昀见一见我的父母，好让爸妈知道女儿是跟什么样的人走的。
跟朱昀自然是依依不舍。可是一想到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那这暂时的分离又算什么呢！前面的一年多我们都熬过来了，还熬不过这几个月吗？
趁这段时间，我也让朱昀继续找工作，不然我父母那关，可是很难过的。
终于又回到了校园。一进自己的宿舍，就迎来了一阵吼声。
“你回来啦！”第一个迎上来的是离门最近的晓梅。
“怎么样怎么样？”一群人围着我，叽叽喳喳地问道。
“怎么样……就是，和好了呗。”
再问个中细节，我可就很难讲述了。因为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们是为什么和好的，怎么就和好了，甚至是什么时候和好的，我都不知道，对着她们这连珠带炮的发文，我怎么应付的过来呢？
“好啦，我饿死了，要去吃饭了！”人家说一个女人是五十只鸭子，在这一百五十只鸭子的包围中，谁能受得了啊！
慢悠悠地在食堂中吃饭，一想到回去肯定还逃脱不了她们的追问，我就吃得更慢了。
最终还是走到了宿舍门口，一设想里面的情景，手就在门把上犹豫了。里面若有若无地说话声，隐约飘进了我的耳朵。
“如果是我的话，就算是出于尊严我也不会去找他的。分就分呗，有什么了不起的。好像我离了他还活不了了似的，我偏要找一个更好的给他看看。”这是露露的声音。
我的手握成了拳头。算了，每个人对尊严的理解不同，对爱情的看法也不同。正想忍下这口气，可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彻底让我愤怒了。
“你看她什么都不肯说明，说不定是用身体交换来的呢。”又是露露。
心突然一阵绞痛，像是被人当毛巾拧了一样，生疼生疼的。这就是我一个宿舍的姐妹，原来她们在背后就是如此议论我的，原来在她们心中我就如此的不堪。
我靠在门框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别说了。”老大和晓梅低声阻止道。
我知道自己是一个为爱而生的女人，所以命里注定了会被爱伤害。
可是，有了朱昀，就算全世界都抛弃我，我也不在乎。我定了定心神，推开门，朝屋里走去。
她们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神情，被我捕捉在眼底，我却装作没有看见。依旧与他们有说有笑。
我在想，要怎么跟父母说呢。可越想越没底，心中就越没有勇气。不行，一鼓作气，我按下了老爸的手机号码。
“怎么今天给爸爸打电话啊？有事情？”老爸问。因为往常都是老爸打给我的。
“呃……我交了一个男朋友。”我小心翼翼地问道。虽然说我这大学马上就要毕业了，可我却仍然担心父母不会同意。如同不会同意中学生早恋一般。
“哦，那你说说，什么情况。”爸爸倒是很平静地问。这样我先稍微松下了心头的第一口气。
“他叫朱昀，比我大。具体什么情况的话……”我心中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说下去。只怕说得越详细，在这里我们的感情就要被终结。“我毕业时会把他带家里给你们看看，你们具体情况就都知道了。”我干脆一口气这样说得了。
老爸也听出了我不愿意在电话里多讲，既然说了要带回家给他们看，“那就等你带他回家了，我跟你妈再给你把把关吧！”
手中拖着满满的一杯孟婆汤，却始终等不到一只手来把它从我这里拿走。我抬头一看，队伍已经空了。原来我又跑神了。
今天的工作结束的少，看来我又能抽出空来到人间去走一遭了。放下手里的杯子，我这就准备要走。
“又要上去看看吗？”站在我身后的马面突然出声了。
我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当着他的面去人间了，他自然也知道我是去找谁。虽然，这样有些残忍。
“你有回去看过父母吗？”马面突然说。
父母？
我微微一颤，立在了原地。我没有去看过他们。他们……好不好？
“去看看他们吧！他们不是太好。”马面说话了。
“你去看过他们？”我一惊，反问他，“我是说在你死前，你也去看过他们？”
他在我的注视下，艰难的点了点头。
方游，果然是你。
我犹豫着，父母……我不是不想去，而是一直没有勇气。
家还是在原来熟悉的地方，我穿门而入，屋子的墙壁上挂着一张黑白的照片，是我毕业时的模样。
照片下的女儿，头发花白，对着相片一个劲地流着眼泪。屋里走出的男人，也是一副苍老的模样，搂住了妻子，注视着照片上的人。
爸……妈……
生离与死别，怎么可能是一个档次的。
就算她如何怨如何恨，终究是当头负气。起码知道只要活着，终有相见之日，终会化解恩怨，毕竟，母女哪来的隔夜仇。
可惜，没能等到这一天。
那是流多少眼泪也道不尽地后悔。
如今，却只能任那冰冷的身躯躺在离家乡那么远的地方，孤独的，一个人，终年无人作伴。而时光却在分别的那一刻定格，分手时所有的不过是眼泪和怨恨，没有温暖和包容。可再也回不去了，再也无法弥补。
“笑笑再也不会回来了……早知道当年……”妈妈边哭边说道。
“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把女儿逼走啊！”爸爸的眼中，也掉下了两行浑浊的眼泪。
“我没有想到笑笑会真得狠心丢下我们，去选择那个小子啊！”
“一切都是命啊！就算笑笑当年没有走，也许始终是逃不过本命年的劫难啊！”
我已经死了多久了？难道这些年爸妈都是这样过来的？终日以泪洗面，终日自责？
我好想他们，从我离开这个家的那一天起，我就无时无刻地不想着他们。可是我不能回来。如今我终于回来了，却已经是一缕孤魂。即使我有孟婆的神通，能幻化出人形，可是却是在不影响人间秩序的前提下，对于已经知道我死了的人，是绝对不能这么做的。
我该怎么办？我该如何安慰我的父母？
有人轻轻拽了一下我的衣袖，我一惊，回头一看，原来是马面。我知道时间到了，该回去了。
“给他们托梦吧。”回去的途中，马面轻轻在我耳边说了一句。
好吧，只有这个方法了。
“爸爸，妈妈，我在下面过的很好，不用担心，我现在还成了孟婆呢。你们要好好活着，相信女儿，总有一天我们还会见面的。”
谭泽请楚千阳去府上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大家都习以为常。而这次却有些不同，因为来人说得不是请千阳去“赴宴”，也不是“小聚”，更不是“闲话家常”，而是说“有要事相商。”这让罗莎的一颗心在他出了门之后就没有安生过，一直揪起悬在半空中。
不知为何，她竟然有了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难道千阳会出什么事吗？莫非真是那天宴会上千阳拒绝了谭大人的婚事，所以这次被找去兴师问罪了？
左等右等，都日落西山了，罗莎站在院门口，终于是看见了千阳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回蹭的身影。
“千阳，你怎么了？”罗莎上前拉住他，往院子里走着。
千阳看了罗莎一眼，神色痛苦而无奈。让罗莎的心中咯噔一下。
莎莎，我该怎么跟你说才好啊……
“谭大人找你什么事？”罗莎赶忙问道。
楚千阳皱着眉头，一声不吭。
罗莎慌了。谭泽该不会是为难千阳了吧。“到底怎么了，你赶紧说啊！急死人了！”
千阳眼中的悲痛神色，吓了罗莎一大跳。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才能让千阳痛苦成这个样子？
千阳的拳头攥地紧紧地，指甲都要深陷进肉里。罗莎费了半天的力气才终于把他的手掰开，果不其然，指甲中已经有了丝丝血迹。
“你这是干吗？出什么事了跟我说啊？我会跟你一起分担的！难道连我都不能告诉吗？”罗莎扯开了自己的手帕，把他的两只手都包了起来。
看着千阳还是待在原地，嘴唇劲抿，罗莎无奈地叹口气。“我去给你倒杯茶，你先进屋来，咱们慢慢说啊。”
当罗莎端着杯子出来，楚千阳还是在原地如木头般的杵着，一动不动。
他抬头看了罗莎一眼，又快速的低下了头去。罗莎知道，千阳是准备开口了。她没说话，静静地等着。
“莎莎，我要娶谭芳。”带着痛苦与内疚，千阳终于在罗莎面前说出了这句话。
手中的杯子啪的掉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你说什么？”罗莎不可置信地看着千阳，是她听错了吧？
“莎莎，我要娶谭大人的女儿，谭芳。”
“别说了！”罗莎捂住耳朵，蹲在了地上。
眼泪一滴一滴地掉了下来，砸在了那破碎的瓷片上，碎成了好几瓣。她的担忧终于成真了。是她傻，明明已经看出了苗头，为什么还要如此的纵容下去呢？
“为什么？你不是说过，非我不娶的吗？”眼泪流干了，罗莎突然出声问道。死也要让她死个明白吧。千阳为什么前后转变这么大？难道他真的不爱她了吗？
“因为相国是我的仇人，我一定要联络他的敌对势力共同对付他。而谭大人现在是朝中唯一一位有能力与相国抗衡的人，所以我要娶他的女儿，我要娶谭芳为妻。”这番话，几乎是楚千阳咬着牙说出来的。
罗莎静静地看着楚千阳，像是不认识他了，要好好重新打量他一番一样。半晌，罗莎突然笑了起来，而且越笑越厉害，笑得前俯后仰，最后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这就是当年那个说“得妻如此夫复何求”的楚千阳吗？这就是当年那个信誓旦旦地说着不会“停妻再娶妻”的楚千阳吗？这就是当年那个要发毒誓表衷心的楚千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