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澄推开面前的餐盘,“对了,回归正题,知道这次出来是要干什么吗?”
童鹤打开身后的背包掏出了作业:“知道。作业都带了吗?”
薛霖:“带了!”
三人铺开面前的作业,这才发现大家都是一样的空白。
空气里漾开一丝尴尬。
看来出来抄作业是行不通的!
楚澄抬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姜莹,“姐,你写完没?”
姜莹摸了摸自己的书包,“本来打算带出来写的……”
童鹤心窍一转,回头看着身边的江沉,“同桌,既然都出来了,那就拜托您发发善心?”
三人纷纷以救救孩子吧的眼神看向江沉,其间的真诚感天动地。
江沉:“……给我点时间。”
小蘑菇虽然是文静了点,但意外地很好说话。
童鹤不免留心看多了几眼,却发现江沉今天的发型……算了,他不予评价。
“那就写完发讨论组里?我请你们俩吃雪糕。”童鹤感恩戴德,“那么现在就各回各家吧,我们仨打篮球去了。暑假那个ppt我晚上整理了就发给你,我写了我跟楚澄的了,你修改一下就好。”
楚澄表示很是吃惊:“哟呵,你居然写完了?”
“不然呢,真让人家女孩子替你写啊?”童鹤伸手弹了一下楚澄的脑门,“给你写?你就会用电脑回快乐星球。”
“……”
姜莹抱着自己的书包,“那个,我不吃东西,你们能带上我吗?”
楚澄好奇,“同桌你会打篮球?”
姜莹摇了摇头,勉强地笑了笑,“家里父母在吵架……不是很想回去。”
楚澄跟薛霖对视了一秒,不知道怎么缓解这骤压下来的气氛。
童鹤伸手敲了敲桌面,“那一起去吧,同桌,有空吗?”
江沉抬头,薛霖跟楚澄都看不清楚他的眼睛,童鹤却莫名地跟他对视上了,“球场隔壁有石台,你们学习也好写作业也行,晚上那顿我请你们吃。”
“我……”
“走走走。”童鹤替他拿上背包,“都是同桌了那么拘束干什么?”
准备离开,江沉在最后抬手拽着自己书包。
童鹤愣了一下,这才发现原来他是不愿意别人轻易碰他的东西,松开手尴尬地碰了碰鼻尖。
以前跟楚澄薛霖一起的时候向来都是谁方便就谁提一下的。
门外,姜莹在前楚澄好奇地看着她后背上的滑板,“诶,你会玩这个吗?”
“小的时候学过,无聊就出来滑一下。”
薛霖挑眉,似乎是闻到了自己有一秀才能的机会,“能借我玩玩吗?”
他颇为上道地推了一下滑板,往前跑了两步刚好是一条少人的林荫道,他小跑上去正想来个帅气的上板,却没想到一个没站稳来了个腚着地。
“我操?”
他坐在地上,一脸的惊魂未定。
薛霖尴尬地回头想解释刚刚只是个意外,后面的姜莹跟楚澄都快笑岔气了。
童鹤走到他身边把他架起来。
薛霖刚想说还是你对我最好,就被童鹤轻轻地拍了拍屁股,“哎哟,摔坏我宝宝的腚了。”
“滚!”
一路上楚澄跟薛霖你一段我一段,终于到球场上。
恰好还有一个空的球场,楚澄抱着篮球就跑到场中,“来来来,薛霖你拦我一手!”
薛霖屁颠屁颠地就跑过去了。
童鹤领着身后的两个学霸到树荫底下的石桌上,“没有太阳又凉快,就在这里吧。江沉,你真的不来打球?”
江沉摇头,“不会。”
“我可以教你啊,打着打着就会了。”
“不了,谢谢。”
童鹤一向不强人所难,放下书包就过去了。
姜莹坐在石凳的一旁,看着篮球场里猴似的三个人莫名觉得好笑。
什么校霸走人打架都是假的,她没见过童鹤对人耍狠。
安静地写了一会,姜莹有点看不懂题目,思绪一断注意力就跟着散了起来,视线漫无目的地流过日光火热的球场,随后忽然落到对面的男生身上。
江沉低着头,眼镜框微微在鼻梁上下滑了一点,刘海分开了一小缕,得以空间窥探他的眼睛。
是右眼,眼角还有一颗极小的黑痣,黑白分明湛然纯澈,那样漂亮!
姜莹顿了一下,似乎整个人都被这缝隙间窥得的美貌惊得说不出话来。
可再回神,江沉微微偏了点头,刘海垂落盖住了眼睛,刚刚的惊鸿一瞥仿佛只是她慌神间的海市蜃楼。
姜莹莫名就想到昨天晚上过年似的贴吧。
居然还有人开楼玩了把耽美接龙。
还是限制级的文字接龙,她凑热闹也跟了一把,写的恰好就是篮球场……
嗯……今天有点巧啊。
刚准备住脑,球场上传来楚澄愤怒的吼声,“你们他妈有病啊,隔壁有场子不打来占这个场子?”
姜莹抬头,首先看到的就是球场中间出现了一堆染着红毛黄毛的青年。
江沉第一眼是先望到童鹤。
半身的明黄色在光下近乎刺眼,像是攫取视线的光源,他站在树荫底下微微眯着眼睛看着篮球架,唇前叼着一点领口的衣料,大概是刚刚用衣服擦汗。
比卡丘的T恤被提上去了一点,拆东墙补西墙似地露出了一点他的小腹。
十六七岁的少年,身体还没得到很好的训练,只有一点点成型的线条,轮廓分明的肌理被裤子斜斜地截去了些许,精瘦一片。
江沉不动声色地别过视线,看到了那群来挑衅的人。
阳光刺眼,领头的那人右手抱着个篮球,左手甩着一把折叠小刀,“老子说了,这个场子规定是我的,你们要打可以,交钱。”
薛霖站了起来,拽狠地偏头比了个中指,“交你妈,私占公共场地你还有理了是吧?你买人体器官吗?脸要不要?”
“叫什么叫,信不信爷爷把你手指头都给你砍咯?”杀马特举起了手里的折叠刀,刀刃直指薛霖,“看什么看,**崽子,三天之内撒了你,骨灰都给你扬咯!”
楚澄气势凛冽:“操,我看你挺凶的,我qq农场缺条狗,你考不考虑来上班?”
童鹤实在是看不过眼这乱七八糟的嘴仗,拦着楚澄,“兄弟,别那么凶嘛,我看你今天那什么,印堂发黑、元神涣散,最近会倒霉哦。”
“霉你大爷!”小黄毛挥刀相向,“你他妈再逼逼信不信老子给你一刀?”
童鹤挑眉,不见愠意,“诶,别着急。不瞒你说,我家祖上三代算命,精通看相观星改运势,今日你我相遇即有缘,兄弟要不我给你算一卦?”
话出,非但是球场上的楚澄薛霖,边上的姜莹都愣了一下。
遇事不顺给人算一卦……是个什么套路?
“呵呵,你觉得我看起来像三岁小孩儿?”小黄毛踹了一脚地上的篮球,“装你妈江湖骗子?”
薛霖暴脾气,提起袖子上来却被童鹤拦在身后。
“行,待会你可别来求我。”童鹤拍了拍兄弟的胸口,“捡球,抄作业去。”
薛霖被迫跟着童鹤走,就留着楚澄跟那小黄毛一高一矮地在大眼瞪小眼。
“橙子,走了!”
楚澄哼了一下,极拽地回头。
黄毛正得意,回头还没拍两下球,天空突然落下一滩白色的东西。
啪——
好巧不巧,正中在小黄毛的发顶。
“我操?”小黄毛摸了一下,回头等着楚澄,“你他妈给老子站住!”
三人回头,就看到小黄毛的手下帮他巴拉脑门那两根毛。
“你们他妈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小黄毛恶吼。
“你这句话说出来不觉得好笑么?”楚澄更高一声吼了回去,“你这个智商都能去残奥会当个运动健儿了!”
“你……”小黄毛憋了一气,还真说不出什么话来。
谁也不是那鸟的括约肌,楚澄跟小黄毛对瞪了一番无疾而终。
“我说童鹤,怂什么,不过是打一架而已,有什么打不得的?”薛霖气还没下来,背对着童鹤不看他。
以前这种时候,童鹤基本上都是二话不说就一脚踹上去的,哪里还会说什么“我家三代算命”这种屁话!
“No。”童鹤倒是一脸无所谓,回头摸出自己的作业本,“本人和平主义爱好者,绝对反对暴力。而且,怎么可以在女生面前打架呢?”
姜莹:“没事的我有滑板,你们要是打不过我能帮忙。”
江沉:“……”
“坐下写作业,写不完又要被老梁请去喝茶。”
到底还是魔鬼主任的名字好用,薛霖跟楚澄再不忿也要乖乖地坐下来抄作业。
刚抄了两题,身后就传来了一声堪比杀猪的嚎叫。
两人回头,就看到了小黄毛狼狈地倒在地上,龇牙咧嘴地叫着,手里还拿着个烂掉的篮球框。
薛霖跟楚澄对视一眼,纷纷爆笑。
“哈哈哈我第一次见有人摔得四脚朝天的!猪吗哈哈哈!”
“我操神了,童鹤你怎么知道他今天要倒霉啊!”
就连姜莹都憋不住笑。
摔了个惊天动地的小黄毛一开始的凶神恶煞全部跟那头占着鸟屎的黄毛一起蔫了。
正想原地爆炸,又对上童鹤那“我早就料到”的眼神。
这……这人这么神?
爬起来确定自己的手只是擦破皮还没脱臼,他厚着脸皮走到童鹤身后。
“喂,那大眼仔!”
童鹤在化学作业上奋笔疾书,头也不抬。
“你,滚……让开!”他冲隔壁的薛霖吼了一句,瘸着脚就要过来童鹤的隔壁。
姜莹跟江沉坐在对面,正好看话剧似地看着那六七个杀马特神色诡异地站在童鹤身后,而他们的老大顶着鸟屎斑驳的头发,一副又糗又怕还带着讨好的表情,“喂,说你呢!”
童鹤抬眸,修长的右手还夹着一支笔,漫不经心,“我说了,别来求我。”
江沉就坐在他的对面,看着轮廓清逸俊朗的少年含着一缕无定缥缈的笑意看他,树叶间斑驳而动的光偶尔晃过他的锁骨,上面还有一点点汗迹映出的星点。
童鹤总是这样。
哪怕只是这种莫名其妙甚至堪称荒诞的情况下,他却能烁着光。
江沉凝了两秒才别过眼,庆幸自己的视线有眼镜跟刘海遮挡。
不至于让他察觉自己的片刻失神。
胡说八道了……还摆出一副求表扬的表情。
真不愧是童鹤。
行走江湖,小黄毛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也听说过某街某巷有什么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非正常现象。
他还记得小时候自己晚上出去溜达撞邪了,还是一碗黄纸水给治好的。
一开始对童鹤凶,不过是杀马特的面具带久了有点迷失自我。
看着面前的人一副“尽在我掌控之中”的玄幻表情,心底更是慌得发渗。
“那个兄弟,我跟你道歉,以后那场子你我共用就是了。对了,兄弟说家里三代都是算命的,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