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家,大宝头一个迎出来,张着大嘴露住龅牙。林天行受不了这个视觉冲击,赶忙提着鸭子冲进厨房了。大宝不忘冲他叫了两声,然后扒着许诺的腿。
“吃,你就知道吃。”许诺丢给它一个鸭脑袋。大宝叼起来,欢天喜地地跑走了。
许妈妈抱着一筐子要洗的衣服,叫住许诺,“丫头,这个耳环是不是你的啊?”
许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急忙冲过去,从妈妈手里夺过那个耳环。正是昨天秦浩歌送她的。
“怎么只有一只?”许诺急得脸都红了,“另外一只呢?”
“谁知道啊。”许妈妈翻了翻许诺昨天换下来的裙子,“我只在口袋里翻到这一只。你这孩子丢三落四的。”
许诺不死心,把整个衣服篮子都翻了个遍,也还是没找到。她脸色立刻由红转白。
许妈妈问:“怎么了?这耳环很贵吗?”
许诺一声不吭冲回屋子里,翻天找地,枕头毯子掀得一地,屋子里就遭了台风一样。
林天行跟了过来,助人为乐地问:“找什么呢?要我帮忙不?”
许诺看到他,灵光一现,大叫一声:“你!”
林天行吓得急忙摆手,“我不帮就是!你忙你的!”
许诺赶紧抓住他,“就是你!昨天!水里!肯定是掉水里!”
“什么掉水里了?”林天行没听明白。
许诺欲哭无泪,“耳环,我的耳环。”她把剩下的那个耳环拿在林天行眼前晃了晃,一只手抓住林天行使劲摇。
“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林天行被摇得七荤八素的,急忙安抚她,“丢了就算了,回头我买个送你。”
许诺瞪他,“谁要你送?你又哪里来的钱?”
林天行问:“我在你们家做事,你们不给工钱吗?”
许诺冷哼,“给,不过全抵食宿费了,一个子都到不了你手里!”
“怎么可以这样?”林天行顿时一脸悲愤,“万恶的封建主义!”
许诺不理他,看着手里的单个耳环唉声叹气,“让浩歌知道了可怎么办?”
“浩歌是谁?”林天行很八卦。
刘锦程窜出来做旁白,“她初恋情人,暗恋对象。”
许诺运起内力,掌心发红,刘锦程飞一般地窜下楼去。三秒过后,又逃命似地奔了回来。
“爹……爹!”刘锦程语无伦次,“我背单词去了!”
林天行看着他的背影,“怎么啦?”
“是刘叔回来了吧?”许诺倒挺高兴了,跑下楼去。
客栈外面停了一辆半新的银色小别克,一个中年男人正从后备箱里往外提东西。林天行一看吓一跳,哗,还以为刘锦程突然老了三十岁,胖了三十斤。
刘叔看到许诺,露出慈祥的笑来,“诺诺回来啦。来来来,叔我昨天在县里开会,发了一个保温瓶子,你拿去用吧。”
许诺上去帮他提东西,絮絮说家常。林天行在一旁看着,目光有点怪。
偷偷跑出来在楼梯口望风的刘锦程告诉他:“那是我亲爹,许诺她后爹。”
后爹啊。许诺他们父女俩嘻嘻哈哈,感情显然十分好。林天行看着,又是惊讶,又是羡慕的。
刘叔抬头看到他,张大眼睛,十分感叹,“诺诺,你男朋友?”
许诺差点摔一交,林帅哥的酷表情也维持不住了。许诺说:“店里的新伙计呢。来,小林子,站那干吗,帮拿东西啊!”
小林子!小林子咬牙切齿地走过来,提起两大袋猪肉,咚咚走回厨房。
下午到晚上,是客栈最忙的时候,许诺自然也跑上跑下,忙得一身大汗。让许诺惊讶的是林天行。
照理说他这双手指甲个个都修剪得那么整齐的城里公子,能提点东西就不错,根本就不指望他能帮上忙。可是没想到小林子不但端茶倒水很利索,点单送菜饭也很快上手,做得十分熟练。
他不知从那里找来一条白色围裙,系在腰上,腰杆笔直,漂亮的脸蛋上还多了几分优雅气质,原本土得掉渣的服务生衣服这下看着也顺眼了许多。
客人特别喜欢小林子,由他服务,个个都笑成一朵花。女客人爱拉着他问长问短的,年纪大的就问你今年多大啦?有对象了吗?年纪轻的就问你是哪里人啊?有QQ电邮手机号吗?
许诺一边擦桌子,一边看林天行被一群雌性人类包围住,俊脸上荡漾着幸福满足的笑容,说有多无耻就有多无耻,说有多淫荡就有多淫荡。
终于有大妈忍不住在林天行脸上摸了一把,然后发表感想:“哟,多嫩的孩子啊!”
嫩?本店员工的豆腐也是要记入帐里的!
偏偏林天行那厮还一副自幼缺乏母爱的感动模样,硬是一口咬定那大妈才三十多岁,忽略了那二十多年的光阴不说,还说她这样充顶只能做他姐姐。
大妈乐得估计更年期焦躁症都好了。许诺却是实在看不下了,赶紧收拾东西走人。
回了厨房,刘锦程像只老鼠一样缩在角落里,啃着一根鸭脖子。他看许诺脸色,问:“谁又惹你了?”
许诺本来想发作,可是转念一想,吃亏的又不是她,她生哪门子气?于是心态平和下来,过去和刘锦程抢鸭脖子吃。
过一会儿,林天行也下厨房来了,却是一个箭步奔到水池边,扭开水龙头使劲洗脸。
许诺哈哈笑了,“水豆腐哦,水豆腐。”
林天行气道:“你看到了也不来帮我?”
“我怎么帮?”许诺不以为然,“人家要吃的是你的豆腐,又不是我的。再说,把客人伺候开心,正是你店小二的职责嘛?工作要敬业。”
刘锦程听着连连点头。
林天行悲愤地走过来,指着许诺,“你,老鸨!”又指着刘锦程,“你,龟公!”
许诺作茶壶状指着他,“你,花姑娘的干活!”
林天行泪奔。许诺嘎嘎地笑。
刘锦程终于啃完了鸭脖子,拍了拍手,带头把衣服一脱,雄赳赳气昂昂道:“走!游泳去!”
许诺上了一趟楼,下来时已经把游泳衣换好了。小林子不会水,但是还是可以在水里泡泡的,于是从刘锦程那里借了一块泡沫板子。三个人一狗奔至镇西门口的一个大水湾。
那里自古就是孩子们的玩水圣地,现在都快半夜了,水里还和下饺子似的都是人。刘锦程熟门熟路拐到一处僻静的水域。一片青草地,几块大石头,一株老榕树垂着根须,不远处的水鸟被他们惊起,哇哇叫着飞走了。
刘锦程把毛巾一丢,做了几个热身运动。许诺赶紧捂耳朵,念道:“来了,又要来了。”
“什么来了?”林天行不解。
话音未落,只听刘锦程气吞山河地大吼一声:“江湖我来啦——”然后轰隆哗啦地跳进水里,渐起老大一朵浪花,把林天行他们浇了个半湿。
林天行苦笑,“这都是什么吗?”
“呆站着干吗?”许诺在他背后用力一推,林同学就和一块石头一样落进了水里。许诺和大宝也跟着跳了下去。
小水潭不算浅,都没过林天行的肩膀。他一边享受着清凉的河水,一边神经紧张地在水里踮着脚,生怕行差踏错就此万劫不复。
许诺和刘锦程一口气来来回回游了两趟,这才停下来玩水,一下钻密子,一下打水仗,好不热闹。林天行好奇地瞅着,许诺那圆滚滚的身体在水里却出奇地灵活,上钻下窜,就像一只圆肥皮毛光华的大水獭。他回味着自己这个比喻,很不厚道地嘿嘿怪笑起来。
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许诺停下来转过头去。林天行像根浮标似的立在水里,手紧紧扒着泡沫板子。
刘锦程大笑,“林哥,有我们俩在,淹不死你。你好歹学学踩水嘛。”
林天行的男性自尊受到挑战,立刻双脚蹬水。还没蹬两下,手里的泡沫板子滑开,咕咚一声人就沉水底去了。
许诺还在点头表扬,“瞧,学得真快。”
可是紧接着看到林同学的手在水面上挥舞。她和刘锦程吓一跳,赶紧钻水下去,把林天行捞出了水面来。
林天行喝了几口水,蔫了,下意识地抓住人不放,只觉得怀里那人肉肉的,软软的,皮肤细腻光滑地得像鱼一样,让他忍不住摸摸捏捏,舍不得松手。然后他就被一记北斗神拳揍飞了。
刘锦程惋惜地摇头,“啧啧,姐你下手也太狠了,还专打脸!”
许诺冷笑,“打不死这个淫贼!”
淫贼林氏就在水里像一个被鱼咬住的鱼漂一样上下沉浮,水面上咕噜咕噜冒泡泡。
刘锦再度把他抓上来,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敬佩道:“林哥有胆识,母老虎的豆腐都敢吃。舍生取义千古第一人啊!”
林天行一牛高马大的小伙子,此刻有气没力,很沮丧。他小心翼翼看许诺,许诺哼了一声,别过脸去。天色也暗,脸红没红,谁也看不见。
林天行老实地说:“对不起啦。”
许诺继续哼哼,就像鼻子不通。
林天行在心里呸呸呸,自己刚才是给什么迷了窍了,不就是皮肤好吗?圆滚滚的肉球有啥好抱的?想着,还是不禁看自己的手,老实承认那手感的确不是普通的好,她倒不是一无可取的。
草地上传来脚步声,一个男生说道:“是诺诺他们。”
水里的人纷纷望过去。刘锦程高声招呼:“秦哥,邱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