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是我负了你,来世,便让我在你身边偿还。
风离离,怅若此生,风习习,怨离此世。
诛仙台。她望着眼前的浩荡,默默的闭上眼,满脸的绝望。
“菖蒲花灵馥颜触犯天条,动了凡情,恋上天界白泽神君,在此受诛仙之刑,破仙魂,断仙骨,堕入六界轮回,尝尽六界轮回之苦。立即行刑!”
风吹起她苍白的裙角,她猛的睁开眼,那如湖一般澄澈的双眸惊慌的望着台下,似乎在搜寻着什么。一刹那,仅仅是那一瞬,她的心便如千万只食蚁在啃噬。
她看向他,他也看着她,只是眼中一片淡然,冷漠,似乎天地所有都与他无关。她绝望了,冷凄的笑了笑,那悲凉的笑声让台下的人禁不住一个寒颤。她停止了笑,淡淡的望着台下,声音的沙哑让人感到害怕,绝望:“白泽,我说过会等你,我一直在等你,只是你从未发现。如今是你将我送入诛仙台,我永远都不会忘。此生也好,来生也罢,我便在也不会心系于你,情种于你。”话落,破魂鞭如万支利剑刺穿她的身体,她轻呼了一声,六魂便破了三魂。血在那苍白的罗裙上开了一朵娇艳的彼岸花,她依旧淡淡的笑着,望着台下,眼中尽是空洞。
第二鞭落下,她瘫软的倒在了台上,苍白的薄唇已然覆上红晕。破魂鞭,一鞭破魂,二鞭破魄,三鞭落下,自是魂飞魄散。
白裙已被鲜血染红,发髻缭乱,在风中飞舞,第三鞭随之落下。悄悄的,没有一丝哀鸣,没有一丝嘶喊,只是静静的,她便化作粒粒星烁,随着怨风飘散。
不知为何,戾气甚重的诛仙台此时却下起了微雨。雨泠泠,台上红若黑的血被雨渐散,一会儿,便洗净了诛仙台,不留下一丝尘杂。
雨后,一阵疾风拂过,一只黑龙凌空而见,那条黑龙驰骋于雷光电影之间,一束光亮,便在空中化作了人形。眼神冷峻,那黑白分明的眸子望着白泽,让人感到窒息。那若山水墨画的眉眼紧皱,下巴不可一世的仰着,漠视着地面的人。
白泽抬头望着他,眼神依旧,毫无波动。只见身边的刑天官颤颤危危的抖出几句话:“魔,魔君郇陌,这是为何。”郇陌轻拂长袖,只是眨眼之间便来到了白泽面前,眼神如利剑一般凛冽,右手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长戟,直刺白泽要害。
白泽并没有因郇陌的气势避退,而是端站在原地,郇陌的长戟丝毫不差的刺穿白泽的琵琶骨,血铮铮的滴下,染红了月白的袍子。白泽微微皱眉,冷眼看向郇陌。郇陌此时已红了眼,杀气毫不犹豫的泄出,周围用玄铁所打造的地面顿时被寒气所侵蚀。
长戟已穿透了白泽的肩背,郇陌立即拔出长戟,白泽立马退了几步,冷呼了几声,耳边传来郇陌冷若寒冰的声音:“无论她的前世,或是你的前世,但你终究是毁了她,这一戟,是吾替她还给你的。你对她,始终敌不过天庭的尔虞我诈,你吾以前的所有,都随之散去,终不复回!”话落,郇陌化为一束光亮离去。
白泽用手捂着伤口,不一会儿伤口就愈合了,只是白泽的倾世颜覆上一层死灰,那般苍白无力。无血色薄唇微动,似乎想说,却又不想说。他望着天,淡淡的闭上眼,沉声道:“我不知前世,却知此生。此生,是我负了你,来世,便让我在你身边偿还罢。”
夜深,月已升起,淡淡薄烟,如梦氤氲。天界的祥和让白泽感到可怕。他独自醉于白浮宫,白发直泻于地面,苍白的脸抹上一层淡淡的红晕。宫外,一两只凤鹊飞过,翅膀扑哧的声音渐行渐远。白泽如海一般幽邃的眸子微张。猛的一震响声,只见炼灵宫的浮生镜在颤动,他缓缓起身前去查看,却看到镜中往日他与馥颜以及他根本就不知道的画面
三百年前。九霄殿内,歌舞升平,一切皆是祥和之态,仙子踏着红莲飞舞于殿内,各仙臣也都喜笑颜开。天帝,王母则坐在玉位之上,俯瞰着这千年一次的蟠桃盛宴,蟠桃盛宴乃群仙宴,是唯一能见得各路上神、下仙的机会。
许多天界的灵物都可以在今日吸收天之精华,仙之灵气。于是,各界的灵物都可以在今日化为仙,魔,妖。天界的灵物自然是化成仙灵,但魔界、妖界、人界的灵物只能化成魔或妖。云层飘飘然然,化为丝缕淡光,月夜美景,唯独白浮宫能享这良辰美景…
凤鹊飞过,白浮宫内冷冷清清,但宫内的花圃却很躁动,随风摇摆着,集聚周围的精华。但白浮宫离九霄殿甚远,所以只能吸收天之精华,不能汲取仙之灵气,其实,也不是不能,若快修成形的灵物可以遁灵出宫,去九霄殿外吸收灵气。但,白浮宫的主人——白泽,却未前去赴宴,在花圃中的灵物只能眼巴巴的等待千年后的蟠桃盛宴汲取灵气了。
恍惚之间,一枝月白色的菖蒲在月下清风中散出淡淡白晕,这枝菖蒲快成形了罢…
魔界,则与天界相反,一切皆是死灰沉沉,毫无生气。
魔君郇陌望着眼前的忘川河,冷笑的对身旁人道:“今日,又有多少灵物堕入魔界了?他们新来的,好好管教管教,别失了分寸。”只见郇陌身边的“人”,全身裹着黑色的布缕,眼睛不分眼珠和眼白,那黑得让人窒息的眸子空洞的望着郇陌,恭敬的回道:“谨遵君上吩咐,小的定不辱魔君所望!”话及落,便化作一团黑烟散了去。
郇陌依旧望着忘川河,眉目紧锁。郇陌乃六界之中魔界之主,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他就存在于六界,如今都快十万年了,他的容貌能与上古天神池暝堪比。但池暝的眼中只有柔情,心念天下众生,如同秋水一般柔和,而郇陌的眼中更是多了一分凛冽和傲然。
此时他玩弄着玉杯,墨得如同黑玉一般的头发直泄于地,诱人的薄唇紧闭,灰墨的瞳孔却如同星子一般光亮,玄色锦衣中点缀着些许流苏,如同神灵一般,不可侵犯。
郇陌突然想起三万年前仙魔大战时,与上古神兽白泽在烩台刀剑相接的场景,不由得想上天与之一叙,但又恐他在九霄殿内醉酒笙歌,于是眉间微微皱起,拿出唤天镜,观察白泽的动向。不一会儿,郇陌看到观天镜中的场景,不禁笑出了声,一拂袖,转身飞向九重天…
白浮宫殿内,到处弥漫着月华酒的醇香,白泽慵懒的躺在玄木榻上,柔长的白发中夹着几丝淡蓝的发丝垂到地面,白皙又修长的手指勾着酒杯,嘴角微翘,透若白玉的脸颊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深蓝幽邃的眸子微微张开,若那深海一般,让人沉醉。
白泽隐约感觉到了有人在观察他,而且隐约带着笑意,不由得一皱眉,心中浮起不好的念头,但深邃的眸子渐渐闭上,似乎一切与他无关。
宫内花圃中的灵物摆动得更加频繁了,不是因为仙气浓盛,而是因为此时的白泽真的让一群没化为人形的灵物变得不寻常起来…因为是灵物,在没有修炼成形时,是不能开口说话的,但灵物之间可以用心语沟通。于是,灵物们开始纷纷讨论白泽此时妖媚倾世的样子。
“主人好美!我不行了,要喷鼻血了!”
“你有血么?!主人平日对我最好,每次浇水时都会在我身上多洒些,我看啊,主人一定是爱上我了!”
“死野草!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啊!本灵物乃血蔷薇,蔷薇之王,你算个什么葱了?!主人是我的!”
“哼,就你这个道行,怕是炼个几百年也修不出人形来!”
“你!…”花圃顿时“吵闹”起来。突然,一阵白晕慢慢散开,是那多白菖蒲,从花中漫出淡淡娇声的心语,仿佛才从睡梦中非常不情愿醒来:“嗯…你们好吵啊,阿泽怎么了啊?”语落,便向宫殿内望去,看到躺在软榻上的白泽,那月白色的菖蒲花瓣立刻蒙上了一层轻淡的粉红的氲气。众灵物见她娇羞的反应,都不由得笑了,菖蒲立刻隐去了氲气,用叶子捂着花瓣,她竟然,害羞了…
月光淡淡轻泻而下,一阵灵风随之吹过白浮宫,灵物们都欢快的摆动起来,想趁这股灵风来增长自己的修为。
灵风刚一拂过,苍白淡雅朦胧的光晕散了开来,那朵在河边生长的白菖蒲化成一位莹莹少女,约乎十五来岁。
月白色的罗裙轻抚于地,那有如翠湖一般水灵澄澈的眸子上面有着弯弯的蛾眉,眉间点着如同朱砂一般的菖蒲花印,白嫩纤细的手指玩弄着墨发,伸手从身边折一枝菖蒲花枝讲头发随意绾上,脚踝苍白如玉的轻点在地,如同一位刚出浴的绝世天女。
那少女正在茫然之间,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她睁大眸子看向来者,脸刷的一下,红了。怎么有比阿泽还要好看的人,今夜桃花泛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