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绿野仙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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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胆小的狮子

整个这段时间,多萝西和她的伙伴们一直穿行在树林中。道路仍然是用黄色的砖铺成的,但是这些砖上覆盖着许多干树枝和树上落下的枯树叶,路一点儿也不好走。这片林子里没有什么鸟,鸟儿喜欢开阔的地方,那里阳光充足;但是,树林深处会不时地传来躲藏着的某种野兽的一声低沉的嚎叫。那些声音吓得这个小姑娘心脏怦怦地跳,因为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声音;但是吐吐知道,它紧挨着多萝西走着,甚至都不敢回叫一声。

“还要多久咱们才能走出树林啊?”那孩子向白铁樵夫打听。

回答是:“我说不好,因为我从来没去过绿宝石城。不过我父亲去过那儿一次。还是我小的时候,他还说,那是一次穿过一片危险国土的长途跋涉,虽说离OZ居住的那座城市不远,那片国土却非常美丽。不过,只要我有油罐子,我就不害怕,再说什么都伤害不了稻草人,而你的额头上有善良女巫亲吻过的印记,这也会保护你不受伤害。”

“但是吐吐呢!”小姑娘担心地说,“什么能保护它呀?”

“咱们自己必须保护它。”白铁樵夫回答说。

就在说话的当口儿,树林里传来一声吓人的吼叫,跟着一只巨大的狮子蹿到了道路中央。它大爪子一挥,打得稻草人旋转着倒在路边,然后它又用那只爪子打倒了白铁樵夫,但是它大吃一惊,樵夫尽管躺在路上一动不动了,可并没受伤。

小狗吐吐,这时既然面对着一个敌人,就冲着狮子汪汪叫着跑了过去,那巨大的野兽已经张开大嘴,要去咬那只小狗。这时,多萝西唯恐吐吐被咬死,顾不上危险,冲了过去,拼命使劲儿照着狮子的鼻子就是一巴掌,一边大声喊道路:

“你敢咬吐吐!你该为自己害羞,像你这么大个的野兽去咬一只可怜的小狗!”

“我没咬它。”狮子说,一边用爪子蹭了蹭被多萝西打过的鼻子。

“是还没咬,可是你想要咬,”她反驳道,“你只不过是一个大懦夫。”

“我知道,”狮子说,羞愧地耷拉着脑袋,“我一向明白这一点。可我有什么办法呢?”

“当然,我也不知道。想想看,你打了一个像可怜的稻草人那样一个干草填的人!”

“他是用草填的?”狮子吃惊地问,一边望着多萝西扶起稻草人,让他站好,并且把他拍打成原来的形状。

“他当然是草填的。”多萝西答道,仍然在生气。

“怪不得他那么容易就滚了过去,”狮子说,“我看见他那么转呀转的,真让我大吃一惊。另一个也是草填的吗?”“不是,”多萝西说,“他是白铁做的。”她又帮助樵夫站立起来。

“难怪他差点儿把我的爪子弄钝了。”狮子说,“我的爪子去抓那个白铁人的时候,一阵寒战从我的背上直蹿了下去。你这么爱护的那个小动物是什么?”

“它是我的小狗吐吐。”多萝西说。

“它是白铁做的还是草填的?”狮子问道。

“都不是。它是条——哦,哦——肉狗。”女孩说。

“哦,它是一只古怪的动物,我这会儿看着它,觉得它格外的小。除了我这么个胆小鬼,没人会去咬这个小东西。”狮子接着伤心地说。

“是什么使你成了一个胆小鬼?”多萝西问,一面纳闷地望着这头巨大的野兽,因为他看上去和一匹小马一样大。

“这是个秘密,”狮子说,“我想我生下来就如此。森林里其他所有的动物,当然除了我之外,都是勇敢的,因为各处的狮子都被认为是兽中之王。我听说,如果我大声吼叫,一切生灵都会害怕,而且要躲开我。可不论什么时候,我一遇到人就吓坏了;不过我只要对着他一吼,他就会拼命飞快地跑掉。如果大象、老虎和狗熊想跟我打斗,我自己就会逃跑——我是这样一个胆小鬼;但是它们只要一听见我吼叫,就都设法躲开我,当然,我也放它们走。”

“这可不对,兽中之王不该是个胆小鬼。”稻草人说。

“这我明白。”狮子应道,并用自己的尾巴梢擦去了眼里的一滴泪水,“这是我最大的悲哀,使我的生活很不快乐。但是一旦有危险的时候,我的心就开始跳得快起来。”

“也许你有心脏病。”白铁樵夫说。

“或许是吧。”狮子说。

“如果你有心脏病,”白铁樵夫继续说,“你应该高兴,因为这证明你有一颗心。而我呢,我没有心,所以我不会有心脏病。”

“或许,”狮子若有所思地说,“如果我没有心,我就不会是个胆小鬼了。”

“你有脑子吗?”稻草人问。

“我想是有的。我从来没留意过。”狮子答道。

“我要到伟大的OZ那儿去请求他给我点儿脑子,”稻草人说,“因为我的头里填满了干草。”

“我去求他给我一颗心。”白铁樵夫说。

“我要去请求他把我和吐吐送回堪萨斯。”多萝西紧接着说了一句。

“你认为他能给我勇气吗?”胆小的狮子问。

“就像他能给我脑子一样容易。”稻草人说。

“跟给我一颗心一样容易。”白铁樵夫说。

“就像送我回堪萨斯一样容易。”多萝西说。

“那么,如果你们不在意,我就和你们一起去,”狮子说,“因为没有一点儿胆量,我的生活简直无法忍受。”

“非常欢迎,”多萝西说,“因为你会帮助我们赶走其他的野兽。我似乎觉得,如果它们这么容易就被你吓跑了,它们一定比你更胆小。”

于是这个小集体又一次出发上路了,狮子迈着雄健的步子走在多萝西旁边。吐吐一开始不喜欢这个新伙伴,因为它忘不了自己差点儿在狮子的爪子下粉身碎骨;但是过一会儿它就放心多了,不久还和胆小的狮子成了好朋友。

这一天余下的时间里,没有其他的历险打破他们旅途的平静。有一次,确实,白铁樵夫踩到了一只正从路上爬过的甲壳虫身上,把那只可怜的小东西弄死了。这件事使白铁樵夫很不愉快,因为他一直很小心,不去伤害任何生灵。他一边走一边抹去几滴伤心懊悔的眼泪。这些眼泪顺着他的脸慢慢地滚下,流到连接他嘴巴的铰链上,并且就在那儿锈住了。多萝西正要问他一个问题,可他张不开嘴了,因为他的上下颚紧紧地锈在了一起。这可把他吓坏了,于是他向多萝西做了几个手势,让救救他,但是她没能明白。那头狮子也弄不明白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是稻草人从多萝西的篮子里抓起油罐子,给白铁樵夫的下巴涂上油,这样过了几分钟,他就能和以前一样自由说话了。

“这给我上了一课,”他说,“得注意在什么地方落脚。因为如果我再踩死一只昆虫或是甲壳虫,我肯定又要哭,而哭会使我的下巴生锈,我就不能说话了。”

这之后,他走路格外小心,眼睛盯在地上。当他看见一只小蚂蚁艰难地爬过时,他就迈过它,为的是不伤害它。白铁樵夫非常明白自己没有心,所以非常小心,对任何东西都不要残忍或不怀好意。

“你们有心的人,”他说,“有引导你们的东西,你们永远不会做错事;可是我没有心,所以我一定得特别小心。等到OZ给了我一颗心,我就不需要操这么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