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绿野仙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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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拯救白铁樵夫

多萝西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穿过树林照射进来,吐吐早就出去追逐那些小鸟和松鼠了。多萝西坐了起来,四下里望了望。稻草人仍然耐心地站在他那个角落里,等候着她。

“咱们得去找水。”她对他说。

“你为什么需要水?”他问道。

“洗去这一路上弄的满脸尘土,而且还要喝,这样干面包就不会扎着我的喉咙了。”

“用肉做的身子一定很不方便,”稻草人若有所思地说,“因为你得睡觉,还得吃还得喝。而且你有脑子,就要为了能够好好地思考去操心。”

他们离开了小房子,穿过森林,直到找到了一眼水质干净的小小清泉。多萝西在那儿喝了水,洗了洗,还吃了早饭。看到篮子里的面包剩得不多了,小姑娘真庆幸稻草人不吃任何东西,因为都快不够她和吐吐这天吃的了。

她吃完早饭,正要回到黄砖路上,这时她惊讶地听到附近有一阵低低的呻吟声。

“那是什么?”她怯生生地问。

“我想象不出来,”稻草人答道,“不过咱们可以过去看看。”

就在这时,又一声呻吟传到了她的耳朵里,那声音好像是从他们的身后传过来的。她们转身在树林中走了几步,这时多萝西发现,有一个东西在透过树林的阳光下闪闪发光。她朝那个地方跑去,可是接着又停住了,惊奇地大叫了一声。

有一棵大树被砍了一半,树旁站着一个手举斧子的男人,完全由白铁做成的。他的头、胳膊和腿都是接到他的身子上的,但是他一动不动地站得笔直,好像根本不能动似的。

多萝西吃惊地望着他,稻草人也和她一样,吐吐则大声吠叫着,咬了一口他的腿,却伤了自己的牙齿。

“是你在哼哼吗?”多萝西问。

“是的,”白铁人说,“是我哼哼来着。我都哼哼一年了,以前从来没人听见过我哼哼,也没人来帮助我。”

“我能为你做点儿什么?”她柔和地问道,那个人说话时忧伤的腔调把她感动了。

“拿一罐油来,把我的关节处涂上油。”他答道,“关节都锈得太厉害了,我根本活动不了它们。如果能给我涂上油,我很快就会好的。你可以在我小屋里的架子上找到一罐油。”

多萝西立刻跑回小屋,找到了那罐油。然后她返了回来,焦急地问白铁人:“你的关节在哪儿?”

“先用油涂抹我的脖子。”白铁樵夫答道。于是她用油涂了那脖子,因为它锈得太厉害,稻草人扶住那个白铁做的头,来回轻轻地转动着,直到它能自由地活动。然后白铁樵夫就能自己转动了。

“现在用油涂抹我胳膊上的关节。”他说。多萝西又给他的胳膊涂上油,稻草人小心翼翼地弯着它们,直到它们完全活动自如,和新胳膊一样。

白铁樵夫满意地舒了口气,放下斧子,把它靠在树上。

“这可是太舒服了。”他说,“我自从锈住之后,就一直把那把斧子举在空中,我真高兴总算能把它放下来了。嗯,如果你把我腿上的关节涂上油,我就会全都正常了。”

于是他们又给他的腿上抹油,直到他能活动自如为止。他似乎是一个非常懂礼貌、非常知恩的人,一次次地感谢他们解除了他的痛苦。

“要不是你们来了,我怕是要永远站在这儿。”他说,“所以说,你们当然是救了我的命。你们怎么会到了这儿?”

“我们正往绿宝石城赶,去见伟大的OZ。”她答道,“我们在你的小屋歇了脚,过的夜。”

“你为什么想见OZ?”他问道。

“我希望他把我送回堪萨斯;而稻草人希望他给他的脑袋里装点儿脑子。”她答道。

那个白铁樵夫好像认真地考虑了一会儿。接着他说:“你认为OZ会给我一颗心吗?”

“当然,我猜想可以,”多萝西答道,“这就跟要给稻草人脑子一样容易。”

“确实不假。”白铁樵夫回应说,“这样吧,如果你们允许我加入你们的行列,我也去绿宝石城,请求OZ帮助我。”

“来吧。”稻草人诚心诚意地说。多萝西又接上说,她非常高兴有他做伴。于是白铁樵夫扛上他的斧子,他们一起穿过树林,一直来到那条用黄砖铺的路上。

白铁樵夫请多萝西把那罐油放进她的篮子。“因为,”他说,“如果我遇上下雨,再生了锈,我会非常需要油罐子的。”

有新伙伴加入这个集体,他们还是挺幸运的,因为在他们重新踏上旅途后不久他们就来到了一个地方,那里的树木和枝条长得太茂密了,挡住了道路,这些过客就走不过去了。不过白铁樵夫开始用斧子干起活来,而且砍得真棒,很快就为大家清出了一条路。

在大家往前走的时候,多萝西想事太专心了,没留意到稻草人绊在一个坑上,滚到了路旁。当然,他不得不喊多萝西再扶他站起来。

“为什么你不绕开坑走呢?”白铁樵夫问道。

“我不知道呀,”稻草人爽快地答道,“我的脑袋里装的是干草,你明白吧,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去OZ那儿,请求他给我点儿脑子的原因。”

“哦,我明白了,”白铁人说,“不过脑子毕竟不是世上最好的东西。”

“你有脑子吗?”稻草人问道。

“没有,我的头是空空的。”白铁人答道,“我从前有过脑子,也有过一颗心;在试过两样之后,我更愿意要一颗心。”

“为什么这样?”稻草人问。

“我会告诉你们我的故事,那样你们就明白了。”

于是在他们穿过树林的时候,白铁樵夫讲述了下面的故事:

“我是一个樵夫的儿子,父亲靠在树林里砍伐树木和卖木材维持生活。我长大成人后,也成了一个樵夫。父亲去世了,我一直照顾着母亲,直到她去世。后来我决定结婚,不再过单身生活,这样我就不会孤独了。

“有一个梦赤金姑娘,长得美极了,我很快就真心地爱上了她。她呢,答应我,等我挣够了钱为她建造一幢好点儿的房子,就和我结婚。于是我比以往更努力地干活。但是那个姑娘和一个老太婆住在一起,她不希望姑娘嫁给任何人,因为她太懒惰了,需要那个姑娘给她烧饭和做家务活儿。因此,老太婆到了东方邪恶女巫那儿,答应如果女巫能阻止这桩婚事,就给她两头羊和一头牛。为此,女巫给我的斧子施了魔法。因为我急于尽快地得到新房子和妻子,一天我正拼命地砍伐的时候,突然那斧子脱落了,砍掉了我的左腿。

“这最初似乎是很大的不幸,因为我知道作为樵夫,一条腿的人不可能干好活儿。于是我到了一个白铁匠那儿,让他用白铁给我做了一条腿,当我习惯了那条腿的时候,那条腿还挺好用;但是我的行为惹怒了东方邪恶女巫,因为她答应过那个老太婆,让我娶不成那个美丽的梦赤金姑娘。当我再砍树的时候,斧子又脱落了,砍掉了我的右腿。我又去找那个白铁匠,他又给我用白铁做了一条腿,这之后,那施了魔法的斧子又一只接一只地砍掉了我的胳膊;但是没什么可怕的,我把它们换上了白铁胳膊。那个恶女巫又让斧子落下来砍掉了我的头,开始我以为这是我的末日了。但是白铁匠又用白铁给我做了一个新的头。

“我想我已经打败了邪恶女巫,就比以往更努力地干活。但是我不知道我的敌人能那么残酷。她想出了一个新招儿,来扼杀我对那位美丽梦赤金少女的爱。她让我的斧子落下来,那斧子正好砍穿了我的身体,把它劈成了两半。那位白铁匠又一次来帮我,他用白铁给我做了一个身子,把我的头、胳膊和腿及身子牢固地铆合在一起,于是我和过去一样可以活动了。但是,天啊!现在我没有心了,所以我失去了对梦赤金姑娘所有的爱,而且也不在乎和她结不结婚了。我猜想,她还和那个老太婆生活在一起,并且等待着我去找她。

“我的身体在阳光下闪烁着这样的光芒,我很为此骄傲,现在斧子脱不脱落都无所谓了,因为它砍不伤我。只有一种危险,就是我的关节会生锈;但是我在小房子里存了一罐油。每当需要的时候,我就给自己涂点儿油。可是,有一天我忘了涂油,正遇上暴风雨,没等我来得及想到危险,我的关节就都锈住了。我就站在那儿,留在了树林中,直到你们来帮助我。那可是一段很可怕的经历,不过在我站在那儿的这一年里,我有了时间去思考,我明白了我最大的损失是失去了我的心。在恋爱的时候,我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但是没有人会爱上一个没有心的人,于是我决心请求OZ给我一颗心。如果他给了,我将回到那个梦赤金少女那儿和她结婚。”

多萝西和稻草人全都对白铁樵夫的故事感兴趣极了,现在他们明白了他为什么急于得到一颗心。

“都一样,”稻草人说,“我将请求要脑子,而不是心,因为一个傻瓜就是有一颗心,也不会懂得用它做什么。”

“我将要一颗心,”白铁樵夫回嘴说,“因为脑子并不能让一个人幸福,而幸福是世界上最好的事。”

多萝西什么都没说,因为她琢磨不透,她的两位朋友中哪一位正确。而且她肯定,要是她能回到堪萨斯伊姆婶婶那儿,不管是樵夫没有脑子,还是稻草人没有心,还是他们俩都得到了所需要的,这都全不那么重要了。

最使她担心的是面包差不多没了,她和吐吐再吃一顿饭,篮子就空了。不论是樵夫还是稻草人,肯定都没吃过任何东西,但是她既不是白铁也不是干草,除非有吃的,不然就没法儿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