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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十二兄弟

从前有一位国王和王后,过着和睦安宁的生活,他们生了十二个孩子,可是全都是男孩。于是国王对王后说:“如果你生的第十三个孩子是女孩,我就把这十二个男孩都杀了,这样可以使她享有巨大财富,独自拥有这王国。”他命人做了十二副棺材,棺材里装满刨花,放上寿枕,把它们锁进一间密室里面,然后把钥匙交给王后,不许她向任何人提起这件事情。

可是母亲终日独自伤心,她按照《圣经》给他取名叫本亚明的最小的儿子总是在她身边,对她说:“亲爱的妈妈,你为什么这么悲伤?”

“最亲爱的孩子,”她回答说,“我不能告诉你。”

但他老缠着她,她终于打开密室,让他看那十二副装满刨花的棺材。接着,她说:“我最亲爱的本亚明,这些棺材是你父亲让人为你和你的十一个哥哥做的,因为,如果我生下一个女儿,他就要把你们统统杀死,装在这些棺材里埋葬掉。”她边说边哭,小儿子安慰她说:“不要哭泣,亲爱的妈妈,我们会有办法的,我们走。”她说:“你和你的十一个哥哥一起逃到森林里去吧!你们随时都要有个人在森林里最高的树上放哨,瞭望这里王宫中的塔楼。如果我生了一个小儿子,你们就可以回来;如果我生了一个小女儿,我就插上一面红旗,你们就赶紧逃跑,越快越好,愿上帝保佑你们。每天夜间我都会起来为你们祈祷,祈求让你们冬天能烤火取暖,夏天不中暑。”

她为儿子们祝福之后,他们就到森林里去了。他们轮流放哨,坐在最高的一棵橡树上向王宫瞭望。过了十一天,轮到本亚明,他看见塔楼上插着一面旗子,不是一面白旗,而是一面红旗,它宣告他们都要被处死。兄弟们听到这个消息,愤怒地说:“为了一个女孩子,就要把我们都害死!我们发誓,一定要报复!只要见到一个女孩,就叫她鲜红的血液流淌!”

他们向森林深处走去,走到森林里最阴暗的地方,发现一幢空房,那是一幢被施了魔法的小屋。哥哥们说:“我们就住在这里,本亚明,你年纪最小,力气也最小,你留下料理家务好了,我们出去弄点吃的。”他们到森林里射野兔、小鹿、各种鸟、鸽,只要是能吃的,都带回来交给本亚明,让他做好了,给他们充饥。他们一起在那小屋里面住了十年,并不觉得时间很长。

他们的母后生的那个小女儿已经渐渐长大。她心地善良,容貌美丽,额头上有一颗金星。有一次,她看见有十二件男衬衣,便问母亲:“这十二件衬衣是谁的?它们给爸爸穿都太小了。”于是母亲心情沉重地回答:“亲爱的孩子,那些是你的十二个哥哥的。”女孩说:“我的十二个哥哥在哪里?我从没听人说起过他们。”母亲回答:“上帝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他们在世界上到处流浪。”她拉了女孩的手,打开那间密室,让她看那十二副装满刨花、放着小寿枕的棺材。“这些棺材,”她说,“是为你的哥哥们定做的,但他们在你出生前偷偷逃跑了。”她向她讲了事情的经过。女孩子说:“亲爱的妈妈,不要哭泣,我要去找我的兄长。”

她带上那十二件衬衣,一直走到大森林里面,走了一整天,晚上来到那幢被施了魔法的小屋。走进屋里,看见一个少年,少年问她:“你是哪里人?要到哪里去?”少年看她那么美丽,身上穿着王族的服装,额头上还有一颗星,十分惊异。她回答说:“我是公主,我要寻找我的十二个哥哥,我要走遍天下,直到找到他们为止。”她说完就给他看他们的十二件衬衣。本亚明看出这是他的妹妹,就说:“我是本亚明,是你的最年轻的哥哥。”她高兴得哭了,本亚明也是这样,他们拥抱、亲吻,怀着伟大的爱。之后,他说:“亲爱的妹妹,这儿还有个秘密,我们以前说定,要杀死我们遇见的第一个女孩子,当年我们就是为了一个女孩子的缘故不得不离开我们的王国。”她听后说:“如果我死了能够解救我的十二个哥哥,我愿意死。”

“不,”本亚明回答说,“你不该死,你坐在桶下面等着,十一位哥哥回来后,我一定能和他们商量出个办法。”

她就这样做了。到了夜晚,打猎的哥哥们回来,晚饭做好了。他们坐在桌旁吃饭,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本亚明反问:“你们什么也不知道?”

“不知道。”他们齐声回答。

他又说:“你们到森林里去,我留在家里,知道的事还比你们多。”

“那就讲给我们听吧。”他们大声说道。

他回答说:“你们要答应我,不能杀死我们见到的第一个女孩子。”

“好,”他们一齐大声说,“我们不杀死她,快讲吧!”

于是他说:“我们的妹妹来了。”他掀开桶,公主走出来,身上穿着王家的服装,额头上有一颗金星,她是那么美丽、优雅、温柔。他们都很高兴,和她拥抱、亲吻,打从心坎里爱她。

她和本亚明一起留在家里,帮他干活。十一个哥哥到森林里捕捉野兽、小鹿、各种鸟儿和小鸽子作食物,小妹和本亚明负责烹调。她拣柴火来烧饭,拔野菜当蔬菜,把锅放在炉火上,十一人回家时,饭菜也都做好了。她还打扫房间,小床都铺上洁白的床单,哥哥们都很满意,他们和她在一起非常和睦、愉快。

有一天,他们两人在家里准备了一顿可口的菜肴,大家都到齐了,坐下吃喝,欢乐异常。这幢被施了魔法的小屋旁边有个小花园,园中有十二株百合花,她想摘下十二朵花,吃饭时每人送一朵,给哥哥们一个惊喜。可是,她刚刚摘下第一朵花,她的十二个哥哥在这一瞬间变成了十二只乌鸦,从森林上空飞走,房屋、花园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怜的小姑娘孤零零独自一人待在这荒野的森林,扭头一看,一位老太太站在她身边,说:“孩子,你怎么办啊?为什么你要折那十二朵白花?那是你的十二位哥哥啊,现在他们永远变成乌鸦了。”

女孩哭着说:“那就根本没有办法解救他们了吗?”

“办法倒是有一个,”老太太说,“就是太难了,你做不到的。你得做七年哑巴,不许说、不许笑,如果你只说了一句话,哪怕只差一小时就满七年,也会前功尽弃,你的哥哥们就会被这句话统统杀死。”

小姑娘在心里说:“我一定要把我的哥哥都解救出来!”她去找一棵很高的树,坐在树上纺线,不说话,也不笑。一天,有个国王到森林里打猎,他的一只大猎狗跑到姑娘坐着的那棵树下,绕着树跳来跳去,狂吠不止。国王过来,看见美丽的公主,看见她额头上有一颗金色的星,她的美貌使他欢喜欲狂,他大声问她是否愿意做他的妻子。她没有回答,但微微点头。国王亲自爬上树,把她抱下来,放在他的马上,带她回家。婚礼异常豪华,充满欢乐,可是新娘子不说一句话,也不笑一笑。他们一起过了几年幸福愉快的生活。国王的母亲,一个凶恶的女人,开始诬蔑她,她对国王说:“你带回来的,是个下流的乞丐女儿,谁知道她背地里干些什么伤天害理的勾当。她要是哑巴,说不了话,至少也会笑一笑,不笑的人没安好心。”国王起初不信,老婆子说的日子长了,又编派给她许多坏事,国王终于信以为真,判了王后死刑。

于是在宫中燃起一堆大火,要烧死王后。国王站在楼上窗畔,含泪俯望,因为他依然非常爱她。她被绑在了火刑柱上,红红的火舌已经舔着了她的衣裳,这时,七年的最后一瞬正好过去,空中传来一阵鸟群振翅飞翔的声音,十二只乌鸦破空而来,降落地面。它们一接触大地,就变成了十二个哥哥——是她解救了他们。兄弟们拆散火堆,扑灭火焰,替他们亲爱的小妹妹松绑,亲吻她、拥抱她。这时她已经允许说话,便向国王讲明她一直不说不笑的原因。国王听了,知道她纯洁无瑕,十分高兴,他们大家和睦愉快地在一起生活,一直到死。凶狠的继母被送上法庭,她被塞进一只装满毒蛇和沸油的大圆桶里,死得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