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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霍勒太太

从前,有一个寡妇有两个女儿,一个又美丽又勤快,一个既丑陋又懒惰。但她更爱那个又丑又懒的,因为那是她的亲生女儿,家里所有的活都叫另一个去做,她成了家里的灰姑娘。这个可怜的女孩得天天坐在当街的一口水井旁边纺很多线,一直纺到手指流血。有一天,鲜血染红了纺锤,她拿着纺锤弯腰探进水井,要把它洗干净,不料纺锤从她手中掉到井里去了。她哭着跑回去向继母诉说这不幸的事情。狠心的继母责骂她,还说:“是你让纺锤掉到井里去的,你还得把它捞上来!”小姑娘又回到水井旁边,不知怎么办才好。她心里害怕,就跳进井里找纺锤。她失去了知觉,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片美丽的草地上,阳光明媚,草地上盛开着成千上万朵鲜花。小姑娘在草地上朝前走,来到一个烤面包炉旁边。满满一炉子面包喊叫着:“喂,把我抽出去,把我抽出去,我快烤煳了!我早就烤熟了!”小姑娘走过去,用面包铲把面包一个个都取出来。她又继续往前走,来到一棵果实累累的苹果树下,苹果树冲她喊:“喂,摇晃我,摇晃我,树上的苹果都熟了。”小姑娘就摇晃苹果树,苹果雨点般纷纷坠落。她一直摇晃到树上一只苹果也没有了才停下,接着又把地上的苹果捡起来,放在一堆,然后继续往前走。终于来到一座小房子前面,一位老太太探出头朝外面张望,小姑娘见她牙齿特别大,心里害怕,转身就要跑开。老太太在她背后喊:“你害怕什么呢,好孩子?待在我这儿吧!如果你肯把家里的活儿都做得很好,你会过上好日子的。只是得注意好好整理我的床铺,使劲抖被子,抖得羽绒飞起来,那样,世上就下雪了。我是霍勒太太。”老太太对她说话很和气,小姑娘不再害怕了,便答应留下来替她做事。她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做得让老太太满意,总是使劲抖她的被子,抖得羽绒像雪花似的四处飞舞。她干活勤快,在老太太那儿生活得很好,从没听过一句骂她的话,天天又烧又炖,吃得很好。小姑娘在霍勒太太那儿住了一段时间,心里渐渐感到悲伤,起初自己也说不清哪儿不对劲儿,后来才知道是想家。虽然她在这里的生活比在家里好千百倍,她总还是想家。最后她对霍勒太太说:“我想家想得厉害,在这下面的生活很好,但我不能再住下去了,我必须回去,和我家里的人在一起。”霍勒太太说:“你想回家去,我很高兴,你一直这么忠心为我服务,我要亲自送你上去。”说罢,她拉着小姑娘的手,领她走到大门口。门开了,小姑娘正好站在大门下面,这时忽然落下一阵很大的金雨,金子全都粘在她身上,她浑身上下,都是黄金。“你一直那么勤快,这是你应得的。”霍勒太太说,把原先掉到井里的纺锤还给她。接着,大门关上了,小姑娘又回到上面的世界离继母家不远的地方。她走进院子的时候,蹲在井上的公鸡叫起来:

喔喔!喔喔!

咱们的金姑娘回来了!

小姑娘进屋去见母亲,因为她全身都是金子,所以受到继母和妹妹热情接待。

姑娘讲了她亲身经历的一切,继母听到小姑娘如何成为巨富,很想让她那个又丑又懒的女儿也有这一份福气。丑姑娘只得坐在水井旁边纺线。为了使她的纺锤染上鲜血,她把手伸进荆棘树篱,自己扎破手指,然后把带血的纺锤扔进水井,自己跟着跳下去。同她那勤劳美丽的姐姐一样,她来到一片美丽的草地,沿着同一条路往前走。她走到烤面包炉旁边,面包又叫喊:“喂,把我抽出去,把我抽出去,我快烤煳了!我早就烤熟了!”懒姑娘回答说:“我才不乐意把自己弄脏呢。”继续往前走。不一会儿,走到苹果树前,苹果树喊叫着:“喂,摇晃我,摇晃我,树上的苹果都熟了。”她却回答说:“说得轻巧,苹果掉下来还不砸我脑袋!”只管往前走。到了霍勒太太的房子前面,因为听说过她的牙齿很大,所以她并不害怕,马上答应做她的女仆。第一天她强打精神,干活勤快,霍勒太太要她做什么,她就去做,因为她想着霍勒太太会送她许多许多金子。可是第二天她就开始偷懒,第三天更懒,早晨懒在床上不起来。她不给霍勒太太整理床铺,这本是她分内该做的,也不把被子抖得羽绒纷飞。不久,霍勒太太就厌烦了,不要她做工了。懒姑娘乐不可支,满心以为金雨就要来了。霍勒太太同样领她到大门口,她站在大门下面的时候,落下的不是金雨,而是满满一锅沥青。“这是你做工的报酬。”霍勒太太说完便关上大门。懒姑娘回家来,浑身上下都是沥青,井上的公鸡见了她,大叫起来:

喔喔!喔喔!

咱们的脏姑娘回来了!

沥青牢牢地粘在她的身上,一直到死也洗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