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魏与舟疑问。
花九转身,见着一个狼狈却清丽的女孩,楚楚动人,像漫画里走出来的。
花九知道她,她们年级的级花——幸晗。
“帮帮我……”幸晗颤抖着身体蹲下,额头的湿发耷拉下来,初冬的天幸晗的身上却湿透了,肉眼可见的痛苦。
“你怎么了?”花九率先跑过去蹲下,讯问。
“有人……有人……”幸晗被冻得话也说不直,喘一口气说两个字,一直没说出来什么。
“我说——”一声凌厉的女声划破空气的湿冷,幸晗莫名的身体又抖了一下。
“有本事做没本事就跑?”
花九见来人,瞳孔一缩。旁边的幸晗好像很害怕,一直扯住花九的衣服往后躲。
“别他妈作成一副受害者的样子!”
魏与舟见来人气势汹汹,觉得眼熟,站出来,“你是……陈里潇的同学?”
陈露环手,换了话锋,“看这场面,该不会是想英雄救美吧。”
魏与舟看了看躲在花九双手瑟瑟发抖的幸晗,说道,“都是同学,没必要。”
“噢?没必要?”陈露讥诮,“什么没必要?这女的欺负我妹妹我还回来叫没必要?还是说因为你们俩是公认的一对,我妹妹被泼热水就应该?”
魏与舟越听越茫然,不由得将眼光投向幸晗,一句不说。
陈露笑道,望着楚楚可怜的幸晗,“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妹妹陈里潇现在还在医院,你小姐妹那瓶热水挺狠哈,专门往脸上泼!”
花九听了心里一震,背后莫名感到凉意。只见幸晗拼命摇头,“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让她们不要去,我拦不住……”
“你拦不住?”陈露讥讽,“你当时就在旁边你说你拦不住?现在看着人在医院,脸毁了,好玩儿吗?”
幸晗还是摇头,哭腔淋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花九衣服被幸晗抓得紧,几乎成了黏胶,开口,“陈露,有事我们慢慢说好吗?”
“你闭嘴!”陈露横眉,“这儿没你事儿!”
陈露态度决然且愤怒,眼中的旺火几乎就要燃出眼眶。
“幸晗——幸晗——”不远处跑过来两个女生,一溜烟儿跑到幸晗旁边扶起她。
陈露回头一看,“你们俩来得正好,自己造的孽那就一起还吧!”
其中一个女生见陈露,气势十足的反驳,“那女的脸又没有事,我虽然泼的保温杯里的水,但里面的水早就不烫了,是那女的惹是生非好吗,请你搞清楚状况!”
陈露是个暴脾气,如今陈里潇被无故泼热水到了医院,心里本来就怒火攻心,当下就大步迈过去抓住那女生的衣领,“好啊,保温杯里的水是吧,我正好带了,那你也试试嘛,看有没有事!”
陈露说时迟那时快,猛然从书包边侧口袋里拔出一只黑色保温杯,三两下拧开盖子,动作迅速往说话的女生头上泼。
“啊——”沉闷的叫声响起,陈露的手愣了,眼睛直直的看着。
魏与舟见状,一把推开陈露,大声道,“你干什么!疯了!”
“怎么样,痛吗?”魏与舟赶紧半蹲着问花九的情况,声色焦急。
原来陈露举瓶的瞬间,那个女生一把将花九扯到前面,花九一个不注意就被带了一步,陈露保温杯里的水正正中在花九脸上。
陈露懵了,水杯掉在地上杯口摔了个残缺,“我不是想要……”
花九站着,紧闭着双眼,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发痛,脸上有水流下来所过之处,针扎一样,痛到意识有些模糊,耳边声音格外的大。
魏与舟有些手忙脚乱,而幸晗则楞楞的站在原地,双手僵在一个推状的姿势上。
“我马上送你去医院,你不要怕。”魏与舟安慰着皮肤已经通红的花九,声色有些颤抖。
幸晗被两个女生扶住,另一个女生将幸晗僵硬的手臂按了下去,趁陈露还没反应过来,迅速带着幸晗往拐角跑了。
花九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疼到钻进皮肤那样,一针一阵的,跟小时候打针一样。
“不要怕不要害怕……我们马上去医院了。”魏与舟的声音还在耳边响,花九的泪腺早已发达得不成样子,被生理反应刺激到的泪腺已经混合着热水眼泪齐下,花九硬是睁不开眼。
“幸晗,没事,如果他们要来找人负责,你就说是我扯的那女生,我下意识防备就随便找了一个挡的东西。”
幸晗眼神怔住无神的视线向下,被扶着的双手颤抖着停不下来。
“幸晗别怕,再说了我们又不是故意的,那个叫陈里潇的根本就没事,是她那个姐姐非要来找事情,你别怕,有事我们都在。”
幸晗从小被捧到大,身边有不少愿意帮她的朋友,她也很好的享受着这种不对等的帮助,仿佛漂亮的人天生的特权一样,幸晗从不对所谓的“友谊”有所回报。
今天也不例外,幸晗颤抖着嘴唇挣开两个女生扶着的手,“你们别来找我了以后,我不想和你们做朋友。”
话说的绝且不留余地,对于少年们很看中情义的那个时期,幸晗的话无异于在寒冬大雪灭了别人的火堆。
幸晗跌跌撞撞裹着湿漉漉的衣服走了,留下两个自认为自己很有义气,想得到同样义气的女生站在那儿,面面相觑。
“花九?”
魏与舟正带着花九看医生上药,魏与舟累了一身汗总算让花九的脸得到了及时的治疗,正准备坐下休息会儿,旁边椅子上一个女生喊出了花九的名字。
魏与舟转头,又是一张熟悉的面孔。花九听到自己名字,下意识转过头却扯到烫伤的脸,由于眼睛睁不开,花九凭声音在脑子里搜寻着声音的主人。
半响,花九小心的开口,“是黄娇娇吗?”
“是我啊是我啊。”黄娇娇喜出望外,但看见花九通红的脸有些起泡,心中一紧。
“你发生了什么?脸怎么……”黄娇娇坐到花九身后说。
魏与舟转过头望向身后,“喝热水不小心倒脸上了。”
“嗯?魏与舟?”黄娇娇纳闷,“你怎么在这儿?你们俩认识啊?”
花九一愣,睁不开的眼无法判断魏与舟的表情,没反驳魏与舟说的话。
“哎哟——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啊,狗屎呢?我不是让她护着你点儿吗?人呢?”黄娇娇还是以往的中气十足。
花九听到邹时的名字,刚被冰敷的脸一下子就裂开了,疼得眼泪一颗颗往下掉。
“邹时不在,我来照顾她。”
黄娇娇抬眼,“你就是这样照顾的?脸烫成这个样子?”
“只是意外。”魏与舟眨眨眼说。
花九的脸已经不疼了,脸上不知道涂了什么感觉凉凉的,舒服多了,但还是睁不开眼。
“邹时呢?我给邹时打电话,出了这么大事儿连屁都没见着,反了天了!”黄娇娇不知道为什么执着的让邹时过来,甚至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但没人接。
花九试图睁开眼,被痛觉瞬间逼了回去,“你去哪儿?这么久不联系我们,还以为你跟你爸去外地了。”
黄娇娇打电话的手顿住,摇头,一看到花九并不能看见,说,“我……是要去外边,马上了。”
“嗯?”花九一愣,感觉到黄娇娇还有什么话没说。
“我……要去波兰读书了,今天来拿体检报告,下午就走。”黄娇娇翁翁的说。
花九沉默了,半天不说话,闭着眼睛想努力睁开,无奈被药水糊住了眼。
“我……”黄娇娇开口,故作轻松,“我没告诉你们,我想一个人走,主要是怕你们哭哭啼啼的不像样,你知道我这个人最讨厌哭哭啼啼了,麻烦……”
“你要去多久?”魏与舟问出了花九想问的问题。
黄娇娇踌躇了一会儿,“直到十八岁,我都得待在那边……”
魏与舟看了看花九,睫毛沾着泪水湿润到都并在一起了,鼻头通红,明显在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