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她怎么样了?您快看看啊。”邹时焦急的声音快把房顶烧出了洞来。
“我这不正看着呢吗同学,你也别着急,这女同学就是感冒了加高强度暴晒运动,晕过去了而已。”
“啊……那啥时候才能醒啊。”
“睡一会就行了。”医生好心解释。
邹时这才松了口气坐下,刚落座屁股,从门口就冲进来一个人。
邹时一吓,定睛一看,是何琦,当即站起身来,“你来干什么?”
“让开。”何琦说着一把推开邹时。
“花九?花九?你怎么了?”
医生见状,“诶诶诶同学,说就说别上手别挨人家女同学啊。”
邹时一听,上前,推开何琦,“你走开!”
何琦本就心情爆炸,被邹时一推,当下就要爆发,“邹时我告诉你别太过分!”
邹时叉腰,“过分?对你这种人,当然不能用正常人的办法,就是要越过分越好。”
“我怎么了?”何琦不屑。
“你?你对花师傅如何需要我说?你那点事情花师傅全给我说了,何琦你可真是过分,知道王八蛋仨字用来干嘛的吗?就是用来骂你的。”
何琦一愣,望着邹时说不出话来。
“怎样?狡辩不了了?我告诉你你趁早打消花师傅还能原谅你的事儿,一辈子不可能!还有,以后少出现在她面前,噢不,最好是见着花师傅就躲一边去,你自己也不嫌丢人。”
邹时一通噼里啪啦的说,把何琦说得呆在原地。
“我说……”医生在旁边插话,“要说出去说,这里还有人休息呢!”
邹时呼一口气,“我说完了,你请吧。”
何琦站在花九的床边,心情一路起伏,小小的医务室塞满了人,何琦觉得喘不过气来,回头看了一眼花九,脚下一动,恍惚着神情走了出去。
邹时一直看到何琦的背影走出操场这才转回身,回过头时花九已经醒了并且坐了起来。
“花师傅花师傅,你醒啦?”邹时跑过去,“你怎么样?头晕不晕?痛不痛,心里难不难受?”
“小同学,你绕口令呢?慢点问,人家女同学刚醒。”医生好心提醒道。
“那花师傅……你还好吗?”
花九半坐在病床上,点点头,“还好。”
邹时站起身,对一直站在旁边把花九送来的那个男生说,“谢了啊兄弟,没想到你跑的还挺快,我都没追上。”
那男生挠挠头,“紧张了,一紧张就跑得快。”
花九抬起头,“谢谢你啊同学。”
“不客气。”
邹时“诶”了一声,“对了兄弟你叫什么名字,认识认识?”
男生一笑,黝黑的脸衬出一口大白牙,“我叫王宇。”
“我叫邹时,这位是花九,谢谢你王宇同学。”
“不客气的。”王宇笑着,眼睛时不时看向花九。
花九坐着,医生过来打上了点滴,看这一瓶,一个上午都不用军训了。
邹时看了看时间,说,“花师傅,你要不要给家里打个电话,这点滴一时半会儿完不了,回家吃饭应该不行。”
“我没有电话。”
“我有,我带了,给。”邹时从口袋里拿出电话给花九。
“谢谢。”花九接过,按了一串号码打过去。
末了,电话还给邹时,邹时还特意看了一下通话记录,悄悄将电话号码存了起来,当作一切都没发生,可旁边的王宇却看到了,却也没说什么。
“花师傅你在这里休息啊,我先去军训了,等会儿回来陪你。”邹时听到教官在外面喊,忙说。
“去吧。”花九点头,闭上眼睛睡下去。其实刚才在邹时和何琦吵架的时候花九已经醒了,她不想看到这一场面,干脆连眼都不睁算了。她也没有给邹时说过关于何琦的任何事,邹时说瞎话的时候她之所以没有反驳,也是想让过去的都过去,新生活已经开始了,怕就怕有的人已经放下了,有的人还没有。
中午军训完了,别的同学都是往操场出口走,邹时却一溜烟儿的跑进医务室,看到医生已经收拾准备去吃饭了。
“花师傅你想吃啥我去给你买。”邹时捞了个板凳坐下,说。
“你不回家吗?”
“噢……我妈中午加班呢,我在外面吃。”邹时自我感觉说的很自然,殊不知一听就知道是瞎话。
“回家吃饭吧,阿姨该等急了。”
邹时摇摇头,“我真在外面吃,外面伙食好,我妈做的菜我吃腻了。”
花九抬头看了看还剩小半瓶的挂水,自己伸手转了转输液管的调节器好让挂水可以快点输完。
邹时一看一惊忙拉住花九的手,“花师傅你干嘛?这,这别动,动了会死人的。”
“谁告诉会死人?”
“新闻上啊。”邹时回答,“上面说有一个男子在打点滴的时候想快点挂完,就自己去调节这个东西,然后什么血管就撑不住爆掉了,就死了。”
“……”花九无语,“我有经验,不会的。”
“那也别动,等医生来。”
“你要是想快点去吃饭就别拦着,我有分寸。”
“吃饭还能有命重要啊,花师傅你这个思想很危险啊。”
“……”“喏,医生过来了,你问问。”邹时说。
“怎么了?两个人在争什么?”
邹时起身,“医生,你说这个是不是不能调快了,血管会撑不住会爆掉的。”
“不会啊,掌握度就行了。这个同学自己调了吧,但还好,在接受范围之内。”
“……啊……”
花九一笑,“你坐下吧,别那么惊讶。”
邹时疑问,“你怎么懂那么多啊,这些经验哪儿来的。”
“我爷爷有段时间一直生病,医生每次都来家里打点滴,输水有时候快了我爷爷会觉得难受,我就会上去调一调,长久以来,就有数了。”
“那你爷爷现在病好了吗?”邹时关心道。
花九却沉默,偏头看了看手上的输液管,轻声道,“我爷爷他走了。”
邹时浑身一颤,看着花九的样子,邹时也想起自己的爷爷,心里跟塞了一坨铁一样扎得难受。
“我爷爷也走了,你说我们俩认识,他们俩会不会在天上也已经成为好朋友了?”
半响花九点头,“应该是,我爷爷是个自来熟。”
“我爷爷也是,希望他们玩得开心,成为一辈子的好朋友。”
花九一笑,“谢谢你邹时。”
邹时眯起眼,露出大大的笑容。
邹时的笑容还未消失,门口又进来两个人。邹时转头一看,是杨林知,身后还跟着陈露。
邹时一凝眉,神情戒备,“你们来干什么?”
杨林知向邹时一点头,奔向花九,一脸凝固,“花九你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花九一笑,“好多啦。”
陈露站在门口环手抱胸,嘴角淡淡笑,看向邹时,“你喜欢花九。”陈露语气坚定,淡淡的笑让人感觉她很笃定。
陈露话一出,杨林知握住花九的手一动,面上却无异色。
邹时眉头皱成山川,终于忍不住骂人,“你有病吗?!”
“弟弟,说中了心事也别骂人啊,没人会嘲笑你的,都大男孩了,喜欢谁正常。”
“出去!”邹时毫不客气。
陈露望了花九一眼,“妹妹,你也喜欢邹时不是吗?”
邹时心里漏了一拍,不自觉的望花九那边看去。
花九倒是淡定,清凉的眼睛上一对远山眉,看上去平静又冷漠,“把门带上。”
意味已经很明显了。陈露却一点也不察觉,摇摇头,“妹妹你不说喜欢,那姐姐就不客气了。”说完走向邹时,平视他,“我,陈露,要追你,你做好准备。”
邹时耳朵唰的一下红了,眼神不自然的瞟向花九。花九却避开了眼神,望着手上的输液管。
陈露挨邹时近,邹时甚至可以闻到陈露身上的香水味,是大街上成熟的人才拥有的。
邹时狠狠地打了个喷嚏,指着门口,“你出去!”
陈露笑得开心,“那就定了,邹时,我晚上来找你。”
邹时不知所措,他毕竟还是个男孩,对陈露这招既没见过也不知道如何应对,想找花九却看到花九一脸平静,眉眼低垂着敛住眼中的神色。
邹时狠狠地呼一口气,脸微红,大步走向了外面。
杨林知握着花九的手,咽了咽口水,低声说,“陈露那人就喜欢瞎说,你别太在意。”
花九眼睛一眨,“你跟她很熟吗?”
“啊?没……没有啊。只是,刚才碰到了就一起过来……”
花九看见杨林知闪烁的表情,反握着杨林知的手,笑笑,“你快去吃饭吧,估计食堂还有吃的。”
“要不要我给你带一点东西?”
“不用,你快去吧,我把这点水输完了就自己去吃饭。”
杨林知点点头,“你自己小心点。”
花九一笑,默默地放了杨林知的手。
下午军训的时候,邹时显得很漫不经心,好几次动作都没跟上教官的指令。
“领队,干嘛呢?”
邹时反应过来,“啊?”
“你是不是不舒服?中暑了?”教官走过来问。
“没……”邹时一顿,“有,有点。”
“那你去旁边休息会儿吧。”
“谢谢郝教官。”邹时点头。
树荫底下,邹时刚脱下帽子仰头,眼睛就瞟到旁边高地上的教学楼三楼,有人正看着他。
又是陈露,还冲他打招呼。邹时一凝眉,面无表情的戴上了帽子遮住了视线。
陈露见状,笑容稍凝固,放下手,坐回窗台座位上时不时往操场上看。
邹时感觉到那股视线还未消失,趁着教官不注意,偷偷跑去了医务室。进去一看,除了早上的一声空无一人。
“医生,早上那女孩呢?”
“哦,她的点滴打完了就走了。”
邹时一顿,“谢谢医生啊。”
走出医务室,邹时直接奔向了教学楼,一到教室一看,花九果然在里面趴着。
邹时没敢进去打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敢见到花九,可能是太尴尬了吧,邹时给自己找了个理由,随即转身回到了操场。
军训快结束的时候,教官又吹了哨子,这一次讲话格外的长。邹时跟身上长了虱子一样,格外想乱动。
好不容易捱到解散,邹时第一时间就跑到教室。一看,还好花九没走。
“……花师傅,回家吗?”邹时弱弱的说。
花九望了一眼自己的课本,“你先回去吧,我先把这道题做了。”
“哪道题我来教你。”邹时说着过去。低头一看,刚拿起笔,门口一阵敲门声。
邹时和花九同时抬头,陈露站在门口笑。
“我自己做吧。”花九从邹时手里拿过笔。
陈露在门口大喊,“邹时,过来。”
邹时原本站着,一屁股坐到花九身边,顺手拿着一个同学的练习册开始写。
“那是别的同学的。”花九提醒道。
邹时有些气呼呼,“我练题,反正也没写名字,等会儿我把我那本给他。”
花九感觉到邹时的不舒服,起身收拾书包,“我先走了。”
陈露在门口再一次喊道,“邹时,快点。”
邹时充耳不闻,站起身来,“花师傅要走了啊,等等我,我跟你一起。”
走到教室门口时,邹时理所当然的被陈露堵住,“你听不到我说话吗?”
邹时不动声色的绕道,“花师傅等等我。”
“邹时。”陈露在后面大喊,“你站住!”
邹时两耳不闻,跟上花九就往校门口走。
陈露三步两步追上,伸手,本来准备抓邹时,转念一想,将手伸向花九的书包,使劲儿一拉。花九往后一带,直接摔在了地上,头磕得很响。
邹时转身一看,彻底怒了,用了比上次大得多的里推开陈露,“你干什么!”
还没来得及去扶花九,花九已经被另一个人扶起来了。陈露一看,笑了,这人她可认识——新生中另一个名人,魏与舟。
“同学,没事吗?”魏与舟询问两眼通红捂着头的花九。
“是头磕到了吗?”魏与舟说着准备拿开花九捂脑袋的手。
邹时见状,一步到花九面前挡住魏与舟,“同学,你别动手动脚。”
魏与舟一看来人,是军训时候那个男生,“你同学头磕到了,我看看出血没有。”
“……那也不许碰。”
“如果破了就要赶紧去医院,不然感染了你可担不起责任。”魏与舟警示道。
邹时看着花九含泪的眼,一看就知道很痛,亏得花师傅还能闷不做声站这儿听他们争论,要是自己估计早就急了。
“疼吗……”邹时底气不足的问。
“……王八蛋!”花九第一次骂人,在这样的场合,自己红着眼睛仿若被人欺负了,她现在只想骂人。
邹时一听,心里松了口气,“骂出来就好,骂出来就好,只要不憋在心里,怎样都好。”
转念一想邹时又觉得不对,这……好像是骂自己吧。
“花师傅……”邹时委屈,“对不起……”
花九揉了揉头。邹时见状,赶紧上前,“我看看。”
花九一扭身,瞪了邹时一眼。这次她是真生气了。你跟陈露再怎么样也别那我开刀啊,这算什么事!
魏与舟见状,觉得眼前这女孩还挺可爱,一看就是平常不骂人,现在生气了骂人都显得生疏。
“我看看。”魏与舟对花九说,花九放下举酸的手。
魏与舟一看,还好没出血,半低头,“还好,没出血,但包可能要起一小个,别担心。”
花九越想越委屈,加上魏与舟在旁边关心,声音竟然有些哽咽,连两个谢字说着都带有一点哭腔。
“不,不用谢……是疼吗?”魏与舟问。
花九摇头,“我先回家了。”说着留下原地几个人站着,面面相觑。
邹时见花九走了,瞪了陈露一眼,厉声道,“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动花九一下,我保证十倍百倍还给你,只增不减!”说完狠狠一转身追花九去了。
陈露神情略显落寞,魏与舟整理了一下衣服,正准备走,脚下硌了一个东西。移开脚低头一看,是一个透明小麋鹿座雕,很像他以前买过一个东西。
魏与舟捡起来拍拍灰,放进口袋里走了。陈露脸色苍白,站在原地很久,刚才被邹时推的地方还是很痛,好像永远好不了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