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嗜血狼君宠妖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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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茗妃一怔,竟觉得他俊绝的脸庞上笼着一层无法言喻的悲伤。她隐隐地觉着,皇帝对采苹,似乎隐着极深的感情,如此想着,疑惑地睨了采苹一眼,慌忙隐敛了对她讥诮的笑意,紧跟在皇帝身后,匆匆离去。

采苹在他离开的瞬间,再也隐忍不住,失声痛哭。历代帝王是不是,都是怀拥无数佳丽,如此薄情寡义?

为什么,他要一次一次朝她心窝,捅入尖刀?

她随他回宫,原本是想追求幸福,却不曾料到,竟落得如此田地,抚着鼓起的小腹,心中酸涩不已,她不要让自己的孩子重蹈覆辙,卷入宫廷是非纷争。

地牢里,孟子敖和慕容谧儿被铁链枷锁绑缚,动弹不得分毫。

鄯烨缓缓走来。

慕容谧儿一见皇帝,便破口大骂:“狗皇帝,你夺我父王江山,杀我母妃,我若逃得出去,必会将你碎尸万段。”

皇帝对她的怒骂充耳不闻,他只是静静凝视着孟子敖,两个男人的视线,撞在一起,谁也不开口,天地之间,顿时变得万籁俱寂。

他们是兄弟,却因为延续了上一辈的仇恨,而变得水火不容。

是不是,手刃手足,便可以驱除心中的仇恨?还是如采苹所说,即使报了仇,片刻的欢愉之后便是无尽的空虚?

两人对视,许久,许久……

鄯烨拔出长剑,挥向孟子敖,这一刻的动作似被放慢了数倍。

慕容谧儿杏眸圆瞪,瞳仁微颤,带着疯狂的愤怒,咆哮:“不许你伤害我哥哥!狗皇帝,你敢杀我哥哥,我决不饶你……”

可是不待她尾音落地,只听“铿锵”一声,长剑已经斩断了孟子敖和她身上的锁链。她瞠目结舌,未喊完的话戛然而止,难以置信地盯着鄯烨。肆虐的寒风在这一刻呼啸而起,像是要把一切的恩恩怨怨都吹散殆尽。

“为什么?”

孟子敖黑眸微瞠,困惑一问。

“不要问为什么……你带她走吧,好好照顾她……还有孩子!”

鄯烨撇开目光,颓然地将长剑扔向一旁,他说时,胸腔内感受到一股从未有过的痛,无力地转身,朝门口走去,步伐带着些许的踉跄。

“你让我带采苹走?她那么爱你,怎会跟我走?你到底怎么了?”孟子敖一个箭步冲上去,拦住鄯烨,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不,她现在恨我!”鄯烨眯了眯眼,眸光微黯,表情寂寥而空茫,他颤抖的手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似乎迫切想得到什么,却又无论如何都够不到,他微微下沉的嘴角,闪过一丝轻嗤而又自嘲的笑意,“她说她恨我……恨我……”

他虽然在轻笑,可是上下滑动的喉结,出卖了他喉咙深处极力压抑的哽咽。

他苍凉笑罢,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塞入孟子敖手心,“等采苹百年之后,你将这信烧给她,让她,不要在恨我!”尔后,他甩开孟子敖的手,决然回身,走出地牢。

而孟子敖和慕容谧儿,依然沉溺在困惑与震撼之中,怔忡半晌。

午夜子时,天空依然下着蒙蒙细雨,采苹独自坐在灯下,一针一线,细细地缝着婴儿衣服,孟子敖站在窗外,眉心轻蹙,静静凝睇着她全神贯注的模样,他该不该带她离开?如此想着,竟是不知不觉喟然一叹。

采苹一惊,倏地抬眸,惊问:“谁?”

孟子敖回过神来,轻轻推开房门,淡淡一笑,温柔似水地开口:“采苹,是我。”

男子越走越近,采苹眯起眼睛,打量来人,待她看清眼前俊朗坚毅的脸庞时,才吁出一口气,拍拍胸口,勾唇笑道:“将军,是你?吓死我了!你没事吧?那夜见你和皇上打斗,我一直挂念你的安危。”

“挂念我?”

孟子敖挑了挑眉,唇畔微勾,温暖的笑意里带着几许感动。

采苹放下手中的针线,直起身走到桌旁倒了一杯水,递入将军手中,苦笑一下,道:“你对我有恩,如今有难,我自然挂念你,可惜我现在自身难保,一直打探不出你的消息。”说到此处,想起鄯烨,心里一痛,眼眶里又蓄满了泪水,她慌忙撇开脸去,不让将军看见自己的窘态。

孟子敖似乎读懂了她的心意,上前一步,握住采苹柔荑,力道温软,眸光深切地凝视女子,道:

“采苹,跟我走吧,我们寻一处无人的地方,忘记所有的伤痛,与世无争,将孩子抚养长大。”

采苹听他如此说,慌忙抬眸,却与他深切的目光相撞,她心中一紧,低喃:“将军……这……我……”

“采苹,皇位之争,错综复杂。宫中妃嫔皆没有子嗣,惟独你身怀六甲,这后宫之中必定人人将你视作眼中钉肉中刺,这孩子生下之后,若是没有皇上庇护,恐怕会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有杀身之祸,你希望孩子生活在这种没有温情没有爱,处处陷阱杀机的环境吗?”

采苹咬唇,每个字都敲到了她心坎之上,让她心惊肉跳。

“采苹,跟我走,我可以给他爱,让他幸福快乐地成长!”

他握住她柔荑的大手,又是一紧,语调里夹杂着不容忽视的请求。

采苹眸光闪烁,纠结的眉心暴露了她内心的无措。

“采苹,跟我走,为了孩子,不要留在这后宫之中,你的地位岌岌可危,又怎能护住孩子?”

孟子敖不停地说,采苹心乱如麻,她在房内踱来踱去,为了孩子,为了孩子……鄯烨的无情,茗妃的嘲弄,一切都似刚刚发生,历历在目。

终于,她清眸一瞠,与孟子敖四目相视,神色一凛,终于启声:“我……走!”

我走……

说得缓慢而微弱,似从牙缝中挤出一般,让人听了,不由地心酸。

从坐上马车,到出宫门,采苹至始至终,抿紧了唇,不发一语。

而与此同时,鄯烨站在楼阁之上,远远晀着渐渐远去的马车,他眯着狭眸,眸里没有丝毫光彩,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是不是心死,光线便再也投不进这扇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