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振之前还急切盼望着蔷花赶快长大,成为自己的女人,而现在的他心淡如水。武振偶然中知道,曾经拯救过自己的并不是蔷花,而是一个叫青眉的私人奴婢。相信越大,感受到的背叛也就有多大。倘若当初蔷花能够说实话,他还是会原谅她,但是,当他向她追问时,她却面不改色地仍说是她救了他。再次确认时,她也还是一字一句地说着是她自己。面对那张自己平常抚摸、亲吻的蔷花的脸,武振一气之下狠狠地扇了过去,然后弃她扬长而去。那是自己明明知道的事实,但是她依然毫不犹豫地信口雌黄,这让武振感到自己的伴侣是何其的可怕。武振明白夫妇之间的基础便是信任,所以他无法认定那个谎话精是自己的伴侣。所以结婚当日,他像推开一只肮脏的虫子一样,将蔷花冷落,并奉上了羞辱。
“你这是在报复吗?”
“报复?噗!你那惊人的自信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报复的话,那么至少也得要有爱情。我对你的情早已荡然无存,还说什么报复。就当是和朋友那般地和平相处吧。”
内心正在沸腾万丈,本是自己想要去把她抛弃,但是现在自己却是遭到了她的抛弃。真是火冒三丈,那个谎话精竟敢把自己甩了?
“如果你想听关于航路制定的问题,那么我下午会展示给你看的,我现在很累,你走吧。”
蔷花欲要再次折回床榻,怎料武振抱住了她,双唇覆了过来。
“唔!”
当双唇两两相碰,她回想起了昨晚那对她爱抚全身的他,顿时,她的双唇与舌头作出了害怕的反应。蔷花生怕武振有所察觉,所以她一直使着脚尖的力量坚持着,而他却用手指按着她的脸颊,迫使她将双唇打开,蔷花憋着气将他推开。接着“啪”的一声,蔷花的手掌狠狠地向武振的脸颊甩去。
“你去找别的女人,不要再碰我!脏。”
“这真是!”
竟敢对身为太子的自己打耳光,武振想要修理蔷花而抬起了手,但是下一秒却被另一个强势男人的手给抓住。正是那表情僵硬冷酷的罗史辉。
“娘娘现在很不舒服,即使您现在想惩罚于她,但也请下次再实行。”
罗史辉加大力道,勉强将武辉的手给拉开。但是下一瞬间,怒目相瞪的武振却向着罗史辉的脸颊连续地抽去。罗史辉被打得啪啪作响,嘴角渗出了鲜红的血迹。直到感到手掌麻痛,武振才转向方才无缘无故甩了他一巴掌的蔷花,对她咆哮:
“抛弃是我做的事情,你竟然如此过分地让我蒙受耻辱?我们走着瞧,我会将这侮辱数十倍地加以偿还!”
与愤怒得暴跳如雷的武振截然不同,蔷花含着凛冽的眼神,冷淡地回答道:
“是呢……日落之时我会去青玉堂。如果你现在说完了,那么就请你走吧。”
武振嚯地转过身,欲将门扇弄碎般地打开了门,向外走了出去。双腿瑟瑟发抖的蔷花勉强走向床边,坐了下去。她传叫着罗史辉,罗史辉受命跪下,下一刻,她像武振打自己那样,手掌狠狠地给罗史辉甩了一巴掌。此时蔷花的眼里正一个劲儿地冒着蓝绿色的火花,蹭蹭地绽放正旺。
“一介护卫居然胆敢挑战太子的威严?你当你是谁,居然敢动手!”
“请赐死。”
“以后要是再有这类事情发生,不用再向我请命,你就自行了断!”
对于主人下的命令,罗史辉毫无踌躇地作了回答:
“是。”
深叹了一口气的蔷花用大拇指理弄着罗史辉破裂的嘴角。在那高声呵斥、狠然怒视的强势消失之后,蔷花的眼里充满了焦虑与后悔。
“你不要出头……受伤的只有你自己……”
“是……请您好好休息。”
罗史辉让蔷花躺下,并帮她盖上了被子。蔷花仿佛是那对着太阳而蔫下去的牵牛花,闭着眼睛下了命令:
“在我醒来之前一直待在这里,不要动。”
“遵命。”
在闭目躺下的蔷花身旁,罗史辉成为了她的影子,守护在她身旁。
夕阳西下时分,蔷花如约而至。当发现前来青玉堂的太子妃时,侍女们和护卫们毕恭毕敬地低下了头。武振对着属下们点了点头,示意让太子妃进来,接着自己便打开了海图,用尺子量着某处。
“来了。”
武振不再多说,只顾着拿着罗盘在测试。蔷花走向桌子,看着海图。
“要去哪里?”
对方默不作声。
“去哪里?”
武振这时才把海图推向蔷花。
“要去华国。这次受命直接去接受贡品,去看看总督是否安恙。”
华国是受暹罗国支配的附属国。暹罗国每年都会接到华国的进贡,而华国则会受到作为大国的暹罗国的保护,也会去暹罗国学习先进的文化。但是,被派遣到华国的总督不断传来非正常的情报,所以国王决定派太子亲自去察看。武振指着海图,说出了自己制作的航线:
“从浑江出发,沿着西海北部海岸北上,然后再航向妙云半岛。而这应该是绕着南端沿岸而下才是,经过安东半岛北北海岸,正可以绕到达此处。”
“好像北部海岸并不是很安全。潮水很湍急,接近那里会很困难。如果能避开流向南边的潮流那将会更好。因为船能够成排行驶,所以还不如转到安东半岛的另一端。”
蔷花说的没错,安东半岛北部的地形复杂,水流湍急,所以绕那么一点航线也许会更加安全。武振不禁点了点头。
自己的妃子蔷花真是个特别的女子。尽管他已被她撵走,但是她依然是他得力的指导者和助手。最近想想,他自己也有做得过分的地方。不,是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虽然一直得到她的帮助,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一句温暖的话语,而当他收起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尊心去抱她时,却遭到了她的拒绝。有时候她真像一只浑身长满刺的刺猬。武振悄悄地尝试着伸出和解的双手。
“两天后就会去松沓津船所了……一起去吗?”
正看着海图的蔷花抬眼看了过去。只见她面无表情,用那清亮的眼眸盯着武振,接着又低下头去看了海图。
“你带湘雅去吧,我会帮你叫她的。”
“又不是去睡觉!谁说要和你睡了?只是要你去看看船,如果在制造船的时候,你能给船长提点注意事项之类的不是很好吗。”
“知道了。”
蔷花起身:
“对了,湘雅在白天是不会出现的,只有晚上才会活动。”
白天,蔷花身为太子妃而要做的事情很多,所以并不能以湘雅的身份出现,所以她开始有所遮掩。武振毫无宣告地支着下巴,仿佛要把蔷花看穿一般地盯着她。其实,她那是因为想遮掩通红的脸颊才低下的头。该死的是,只要在蔷花面前谈起湘雅,他便会觉得很是丢人。他那是抢了她护卫的女人。作为男人应有的欲望,他会想起湘雅,虽然他也很生气,但是他对湘雅再也没有其他的感情。反正,和自己共度一生的人是蔷花。所以要不要对蔷花再温柔一点呢?
*
两天后,天尚未破晓,过百人员的行列正向着松沓津船所出发。武振踏着金质马嚼子和红缨装饰的白马,而蔷花亦是骑着同样装饰的白马。那是历经两天半的时间才能到达的距离。
临近正午,队伍已经完全离开了都城,经过宽阔的田野。所谓春天的极致,便是那遍地的百花绽放,蝴蝶到处翩翩起舞,是一派能够让人们内心澎湃的欣欣向荣美景。但是,此时的武振无暇顾及眼前绽放的美景,他的视线一直往后投去。为了遮挡太阳,蔷花带着覆面的纱帽,而跟在她身后移动的是保护着她的护卫罗史辉。距离真是太近了,看到那两人的模样,武振的内心有如针扎。他能感觉到罗史辉看向蔷花时眼里的火热,而这也并不是第一次了。去年,前年,他发现罗史辉常常用那样的眼神盯着蔷花。而发生变化的是自己,以前的武振对于那样的罗史辉并不会感到不愉快。而现在他却无法容忍,别的家伙像随意观看市场物品那般看着自己暂时搁置不管的蔷花。武振抬起了手,示意队伍停下,在吩咐副官准备午餐之后,他便向着树丛策马而去。
虽然撑了遮阳篷,但是热气不断地从地面冉冉蒸起,而侍女呈上来的温水根本不足以解渴。蔷花擦着额头上已然冒出的淋漓大汗,而武振突然走进了篷里,给蔷花递来了牛皮水袋,顿时,酸性汗水的味道扑鼻而来。
“喝吧,可以解渴。”
蔷花顺手拿过了武振手中的水袋,她感受着手掌久违的凉意,打开塞子喝起了水。这冰凉的水正好可以解暑。
口干舌燥向武振袭来。他看着曾经信口雌黄的蔷花,她那放肆的双唇煞是美丽,后脖因喝水而翻仰着,不知不觉间他竟看得入迷,还咕噜地咽了一下口水。每当她喝水吞水的瞬间,胸脯也一起上下起伏,武振的视线一时难以移开。
“你恨不得想把我吃掉吧?”
听到蔷花调侃的笑声后,武振才从失魂的状态清醒过来,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盯着蔷花,而他的脸也一下子发烫起来。为了掩饰慌张,武振扭动自己嘴巴开始冷嘲热讽:
“你是说把浑身长满密密麻麻针刺的你给吃了之后,喉咙会被那粗刺给刺穿而死去吧?”
对于他的所说所为,蔷花本想不再理会,甚至连眼睛都不想为他眨动一下。她不要因为他而受伤而哭泣,再也……但是,当再次听到武振的话语时,她的心依然还是针扎似地疼。她对着自己生闷气,腾地站了起来。
“我的刺儿可不能把尊贵的太子给刺死了,所以臣妾还是走远为好。”
“说是这么说……”
并非如此。武振真想咬住自己的舌头,他并不是为了把事情弄成这样而给她递水,他跃马奔向树林里取这凉水的目的并非如此。无论如何,他都想展示他那多情的一面,让她感受他的温柔!
“罗史辉!”
武振的眼睛渐渐睁大。对自己内心的温和一无所知的丫头,竟敢打断他的话,想把那凶狠阴毒的罗史辉叫唤过来?听到蔷花的叫唤,罗史辉如风一般地出现。看到蔷花翕张着鼻息,急促呼吸的模样,罗史辉能察觉出她和太子吵架的事情。
“您找我?”
“太子好像困倦了,为了让他更好地休息,把我送到别的遮阳蓬。”
“是。”
“妃!”
蔷花把武振那地动山摇的吼声当做某家小狗的吼叫,头也不回地逃离了遮阳蓬,走进了烈日暴晒之地。蔷花无视那满脸怒气、脸庞抽搐,像石头一般伫立着的武振,倏地走进了罗史辉撑起的遮阳蓬,幸灾乐祸地享受起了午餐。
夜幕降临,队伍为野营而搭起了帐篷。搭起的移动式白帐篷是武振和蔷花休息之处。地上铺满了垫子,代替床榻的是那多层柔软的绸缎被褥。翻滚在黄色绸缎上,躺在绣着破浪花纹的被褥里,蔷花进入了沉沉的梦乡。因为这长途跋涉的旅行,她能够睡个不省人事。
向值夜班的士兵们传达暗号之后,武振走回了休息之处。他准备脱衣就寝,但是却又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向蔷花睡觉的地方走去。侧身睡在一旁的蔷花宛如小孩子一般。她那放下了警惕的脸上,没有了往日人小鬼大的模样,而那稍微敞开的红唇和那红扑扑的脸蛋让他回想起了过去。
蔷花曾是只向着武振的向日葵。成为太子妃的小家伙蔷花,武振是十分地疼爱,对她是又背又抱。而蔷花也将王妃赐予的零食攒下来,藏在袖子里,搬去给因受罚挨饿的武振。那时她还是个屁颠屁颠地跟在武振身后,张合着樱桃小嘴喊着“太子邸下,太子邸下”的孩子。她是曾救过武振性命的太子妃,但是她也有没救过武振的时刻。而武振对那个事实感到触目惊心,当面对质问的蔷花理直气壮地说是自己救了他的那一刻,武振还是希望能够给予她再一次机会,而第二次,他以为她会说出真相……然而,她依然还是肯定着自己,这不由得打碎了武振对她的信任。而那也成为了武振刁难蔷花的原因,所以两人就渐渐地形同陌路。
看到脸蛋枕着双手睡着了的蔷花,武振猜想着蔷花会手麻,所以想上前将她的手抽出,但是在屈身的那一刻,一阵花香扑鼻而来,他着实吓了一跳,顿时愣在原地。他再一次靠近蔷花的后项,又闻到了香味。那是一种甜美而清爽的香味。不过蔷花身上的味道似乎在哪闻到过,是在哪呢,又是在谁身上呢?武振怎么也想不起来,摇了摇头,起身脱下了衣服。只穿着裤子的武振正想躺到蔷花的旁边,刚掀开被子,一阵浓郁的香气袭来,武振突然记起了这香气的主人。武振颤颤巍巍地用手撩起蔷花额头上的头发,不,不会是湘雅的,湘雅有三道火花的纹身。
“尽想些没头没脑的东西。湘雅不可能是蔷花,女人的香水都差不多……”武振的内心在挣扎。
武振熄了灯,侧躺在蔷花身边。闭眼熟睡的蔷花兴许感到了手臂的麻痹,所以翻了一个身。武振猛地睁开眼睛,突然起身,在月光的照映下,蔷花额头上清楚地出现了三道火花纹身。武振惊慌失措地用颤抖的手摸了摸纹身,但是,火花神奇地消失了,仿佛不曾存在似的。
武振摇摇头,再次靠近蔷花,轻轻地解开她的睡衣前襟。看看身体就明白了,湘雅的身体上一处不落的都留有自己的痕迹。他倒吸了一口冷气,颤抖着。雪白的胸口上到处都有男人的痕迹,深粉红色的乳头上还留有伤痕,而且怎么看都像是自己彻夜撩弄过的湘雅的胸部。武振再次熄了灯,拨开她前额的头发,额头上再次清晰地出现了火花一样的纹身。
罗史辉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突然感到有人正在靠近他的帐篷,他把手放在剑把上,黑色的影子掀起帐篷的门帘,罗史辉从床上跳下来,拔出剑喊道:
“站住。”
原来是太子。罗史辉立刻收好剑,跪了下来。
“太子邸下有什么事吗,难道是太子妃娘娘出了什么问题……”
“不,想说一些关于湘雅的事。”
罗史辉明白了太子的话,低下了头。
“湘雅是我的女人,她从来都不是你的女人,也不可能是你的,她永远是我的。对于湘雅,你不要有什么想法,也不准留有回忆,要是敢违抗我的命令,我会亲自摘了你的脑袋!”
罗史辉爱着的女人不是湘雅,而是蔷花。湘雅只是蔷花变出来的幻影,没有任何意义。
“遵命。”
罗史辉始终低着头,武振怒视了他好一会儿,而后便掀开帐篷离开了。
武振回到自己的帐篷后,盖上被子抱着蔷花,蔷花睡得很香,被武振抱着也浑然不知,只是呼着均匀的气息沉浸在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