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知道。蔷花是您和曾经生活在紫微垣的那位生出来的,包括她半人半神的事实,还有关于额头上红色的三条火焰的秘密,我都知道。”
听到自己的恋人死去的话,朱罗厚想向他确认自己曾经怎么也无法相信的事实。
“您说她死了……不是人类而是天界里的……”
武振很后悔因为压不住火气而破口说出了那些本想隐藏的话,但是已经说出去了。他告诉了朱罗厚关于蔷花生母的事。
“拥有人类的孩子的神,打破了不灭的原则。她选择了蔷花,放弃了不死之身。”
“怎么可能……”
朱罗厚像是无法相信一样摇着头。武振接着说道:
“湖海龙王是她的哥哥。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朱罗厚感到眼前一片模糊,双腿失去力气。他坐着的椅子在晃动。乘着月光而来的美丽的恋人,竟然死了。曾经只是一味地埋怨她,埋怨因为说不能和人类一起生活而抱着孩子离开的她,可是她却因为爱上自己而死了。得知这个无法相信的事实,他心脏开始抽痛。
“呃!”
“岳父大人!”
武振还没来得及扶住,揪着心的朱罗厚便“哐”的一声倒在了地上。武振惊慌地跑去抱起他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变得僵硬。
“来人啊!没有人吗!”
听到太子催促的声音而慌乱的内官们看到这场景,惊慌地跑了进来。
“快快!叫御医!”
“是,邸下。”
内官飞快地跑去找御医,武振边摇晃着失去意识的朱罗厚,边叫唤着:
“打起精神!听见我说的话吗?”
紧闭着双眼的朱罗厚在与他极其思念的人相见。一片漆黑的眼前渐渐变得明亮起来,他的恋人出现了。她留着一头记忆中的深蓝色头发,乘着月光飞来,钻进了他宽大的怀里。
“怎么现在才来?想你想得眼睛都瞎了才来,真是恶毒的人。”
“那我走了?男子汉大丈夫竟然这么斤斤计较,真是失望。放开我!”
他紧紧搂住了想要推开他的她的腰。不轻易表现自己内心的朱罗厚鼓起勇气,像个孩子一样辩解道:
“闹什么别扭……是因为想你才这样的啊。”
“有多想我呢?”
他甜甜地笑了,红着脸对她说道:
“像这大海一样……”
看着尴尬地告白的他,她笑开了花,用鲜红的嘴唇贴上了男人冰冷的唇。朱罗厚因为渗入嘴里的花香,精神变得更加模糊。
御医一来到,武振便向他说明了情况。
“说着话就突然晕倒了。快看看,快!”
“是,邸下。”
接到命令的御医急忙开始了诊治。与变得僵硬地躯体不同,朱罗厚的脸上挂满了微笑。似乎回到了最想念的时光,做完了要做的事一样,他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
工作间里时而传出沙沙作响的声音以及咚咚的锤子声,打破凝重的氛围。正午强烈的热气使房里变得燥热起来,一心想要集中精神的蔷花皱起眉头,脸上溢出了汗珠。
她在船底边缘的木板上凿出一道凹形的槽口,将第一船舷(船的边缘的第一个木块——译者注)的不者里(船底跟船腹中间的部分——译者注)嵌进了槽里,而后拿来昨天晚上制好的木钉,用它将不者里与船底稳稳地固定起来。于是用木槌噼噼啪啪地敲打着推进洞里,在第一个和第四个船舷左右两边打通了洞。接着要把长钊穿在上边。长钊能够栓住船舷左右两端裂开的东西,并且支撑海水给船身带来的压力。
和第一艘沉没的船一样,这只船的船底很平坦。为了提高战船的速度,战船会制造得比较尖锐,但是为了能够尽可能多地装载货物,商船会比较平坦。虽然可以装载很多货物,但是由于船身底部比较平坦,因此会受到很大的水的阻力。因此船的行驶速度会减缓,吃水线变浅。再加上船体的重心上移,如果破涛袭来,便很容易翻船。利用这一点而制成的船不出意料地沉没了。但是,这次不会再这样造船。她打算做好精确的计划,造出纳德尔想要的船让他放心后,便再次逃跑。她正要拿起第三把长钊时,纳德尔便带着端着食物的侍女们进来了。
“听说你还没吃早餐?跟我一起吃午餐吧。”
“我和你的女人们不一样,不是猪。我不喜欢吃的话,是不会吃的。”
由于刚刚推刨子,蔷花的头上和肩上都沾满了锯末儿。但即使这样,她依然如同盛开的花儿一样光彩照人。纳德尔伸出手作了手势,侍女们便开始把食物摆上桌。食物的香味使蔷花有了胃口,肚子发出了咕噜噜的叫声。只要集中于某件事时,便无法思考其他问题的蔷薇,昨晚除了几块水果外,再也没吃别的东西。因为自尊心,蔷花并没有被摆在那儿的食物所诱惑,而是决定完成工作后,回到房里再吃。
蔷花再次拿起凿子修整窄小的洞。不知过了多久,蔷薇听到了女人咯咯的笑声。她偷偷地瞟了纳德尔一眼,皱起了眉头。一个拥有丰满身材、惹人喜爱的婴儿脸上散发出奇妙魅力的侍女在伺候着纳德尔用餐。
蔷花也见过几次。纳德尔去摔跤场或是狩猎时,那丫头总会紧跟在他的身边。还有传言说不久后这丫头将要成为他的后宫。不知道是不是有了那样的靠山,她看到蔷花时也只是点点头,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但虽说是侍从,在蔷花看来却有些亲昵。她撕开羊肉后,甚至用自己的手喂进他的嘴里,这样的行为分明过分亲密了。而且,她竟然将手放在纳德尔的大腿内侧,慢慢地滑动!呵,真是令人气绝!是要让我嫉妒吗?令人恶心。这时,纳德尔推开了那丫头放在他腿上的手。
“行了,玩笑有些过分了。”
是啊。纳德尔不是这样随便的男人啊。听到纳德尔提醒侍女的话,蔷花露出一副看好戏的笑意,而后却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结果把锤子捶到了自己的指甲上。
“啊!”
她慌忙抓住自己像是着了火似的食指。刚才因为想要嵌上长钊而用力地向下捶打,因此手指甲像是要裂开似的疼痛。蔷花想要分散痛感,噔噔地直跺脚。料事如神的纳德尔很快就意识到了蔷花短小的哀鸣。他迅速地走过来抓住她的手,放到嘴里开始吮吸着。温热的嘴唇抚慰伤口带来的刺痛感,使得蔷花的身体哆哆发抖。
“不要!”
她硬生生地把手指抽了回来,像是害羞了一样,把手藏到身后,脸霍地红了起来。她的食指依然刺痛着,心砰砰直跳。蔷薇看着喜滋滋地笑着的纳德尔,感觉到似乎这该死的家伙看穿了狼狈的自己。他在低着头一动不动的蔷花耳边低声说道:
“所以不是让你吃饭嘛?那么饿怎么能使好锤子呢?”
幸亏啊,幸好他以为是因为自己肚子太饿了才失手的。如果是在其他情况下,她一定会挣扎着摇头说不吃,而此时的她立马走向餐桌旁。
纳德尔的心里顿时膨胀起希望。埃丝特听到克瑞斯娜谄媚的笑声后,朝克瑞斯娜偷偷瞥了一眼。接着手似乎就被锤子砸到了。他看到了这一幕。而且,藏起因为自己的嘴唇而燃起反应的手指,从这一点看来,纳德尔很确信,她的感情已经被动摇了。纳德尔因为这意想不到的收获,心里美滋滋地坐回到座位上。蔷花呼呼吹着红肿的食指,想要把奶酪涂到面包上。纳德尔便对侍女下令道:
“克瑞斯娜,我已经吃好了,你服侍埃丝特用餐吧。”
“什么?”
想要获得纳德尔宠爱而扭动身子的克瑞斯娜,因为他的命令而不满地撅起嘴。她看向蔷花,脸上掩藏不住心里的想法:要我伺候你?她并没有走近埃丝特,而是在纳德尔身旁磨蹭着。蔷花本想拒绝,但是看到克瑞斯娜这放肆的行为,便下决心要给她点颜色瞧瞧。为了不让放肆的丫头听懂,蔷花用暹罗曲国的话对罗史辉说道:
“我不想接受你的情妇服侍我。算了。”
纳德尔觉察出“情妇”这个单词里所蕴含的嘲讽,噗嗤一笑后,用手抚了抚像猫儿一样黏在身边的克瑞斯娜的头。
“虽然这是这孩子的愿望,但是很难实现啊。”
看着抚摸着自己的头、笑着说道的王,克瑞斯娜以为王很喜欢自己,脸上便露出了神秘的微笑。纳德尔接过克瑞斯娜递来的包了羊肉的面包,吃了起来。看到这一幕的蔷花突然生起一种奇怪的傲气。即使以下犯上似乎有些过分,但是蔷花对于这样悠闲自得的他再也忍无可忍。
“你来服侍我吧。”
听到蔷花的话,纳德尔把视线从克瑞斯娜身上移开,用低沉坚定的声音说道:
“我是王。”
“所以呢?以前不是做得很好嘛?现在变成王了,不愿意做了?”
“我做的话,能得到什么?”
“我让你做我的侍从,就已经让你感激不尽了,不是吗?”
“你觉得这本是我要做的事?”
“当然,在你的情妇面前,做我的侍从。”
蔷花很了解纳德尔。他非常喜欢自己理直气壮的样子。要收拾被爱情蒙蔽双眼的男人,比喝凉粥还容易。蔷花尽可能傲慢地抬起下巴,垂下眼,理所当然似的对纳德尔提出侍从的要求。
克瑞斯娜对两人的对话一头雾水,便向纳德尔问道:
“殿下,怎么了?”
“好。”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