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被择武大会选拔出来的男人选中后,会在家里挂上大红灯笼。而男人会给女子的父母带去酒和肉,并且行跪拜礼,之后和女子同床。第一个晚上将东西送过去,第二个晚上在女子家里过夜,然后就可以将女子带回自己家。
恩辉的住所绿玉堂也挂着大红灯笼,她刚刚从海棠花泡的水中沐浴而出,正在接受着侍女们的侍候,整理着装。侍女将她褐色的长发梳好之后,对半分着,编成辫子盘在头上,插上用金银珠宝做成的花叶。年幼的恩辉脸颊上还留着寒毛,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对着镜子,这里那里地看着,对自己的脸很满意。这个程度,罗史辉好像不会觉得难看。武振哥哥不在,那也真是太幸运了。不然以他的脾气,他是绝对无法接受罗史辉的。父王和武灵哥哥都很生气,责骂她说,天下男人死光了吗?你不顾公主的身份,有失体统。但是恩辉根本就听不进这些话。
这是从小就存有的爱慕之情,对像大树一样的罗史辉,在他还没有现在一半那么大的时候,她就爱上了他。现在长大了,头发也长了,曾经平坦的身板也变得凹凸有致了,对他的爱也越来越深了。现在终于可以将那个人抱在怀里。
她知道自己和他在一起,无法享受到男女之间翻云覆雨的情事。她虽然不知道男女间的云雨之事应该怎么做,但是她也知道那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但是如果通过那样的理由才能够抓住他的心的话,她就不会爱他了。她就爱他现在的模样,帅气多情的模样。她爱的人就只有他,所以现在这个选择是理所当然的。恩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扑哧一笑,上床去等着他的到来。
按照惯例,罗史辉拿着酒和肉来找国王和王后,这当然是免不了要接受国王的刁难和责骂。如果不是王后劝阻,国王肯定是要打折他一两根肋骨来。无法隐藏愤怒的国王走出去之后,王后叫唤着他:
“靠近一点。”
听到王后的命令,罗史辉急忙地走过去,低着头,跪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你们两人之间有什么样的约定,但是这对作为父母的我们都不是轻易就能接受的。你不要太介意国王的愤怒,他不是针对你,而是因为要送走女儿,所以烦躁而已啊。”
“微臣惶恐。”
王后如此的友好,罗史辉打算将留在嘴里的话说了出来。如果离婚的话,是要获得国家的允许才行的。在女人违背了贞操或贞操遭到玷污的时候,或者在男人对不能做夫妻之事而有所隐瞒的时候,都是可以离婚的。只要自己下定决心,今天晚上自己就可以和公主离婚。就在罗史辉下定决心正准备开口的瞬间,王后说出犹如晴天霹雳的话语:
“为了我的女儿,打算把你先稳定下来。”
罗史辉没有明白王后的意思。所以在王后叫自己走近点的时候,自己还在费劲地理解王后的话语,直到现在王后将手放在他头上,她才明白他的意思。王后想要通过自己拥有的治愈能力,将他的缺陷治愈。
罗史辉看到过王后的治愈能力。有一次太子在投球的时候,从马上摔下来,摔断了肋骨和大腿。太子被急忙地送进王宫,痛苦地呻吟着,然后王后握着他的手静静地祈祷。之后王后也没再干什么事,只是嘴里单纯地叨念着祈求老天爷将折断的骨头找回正确的位置,愈合起来之类的话,之后骨头就真的重新接合在一起了,太子嘴里痛苦的呻吟也跟着消失了。而她此刻正在用治愈能力对待自己。“治愈吗?不行!”
“王后娘娘!”
对罗史辉突然地叫唤,王后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只是闭上眼睛,开始给他做祈祷:
“老天爷,求您大发慈悲,将他的不足填补上。”
王后神秘的能力一进入身体,罗史辉就感觉像有一阵凉爽的风吹过。清凉的感觉从五脏六腑掠过,头脑也得到放松。但是那也仅此而已,由于自己不是真的有缺陷,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其他特别的反应了。在罗史辉还想说些什么之前,王后结束祈祷,握着他的手,慈爱地笑着,说道:
“公主就拜托你的了,你要让我的女儿幸福啊。”
罗史辉跟随侍女走进公主的住所,里面充满着清香。美丽的螺钿制造而成的家具,装饰华丽的里屋,公主褐色的头发如云朵一般倾泄而下,她低下纤细雪白的脖子。罗史辉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面对如此温情的画面,他该如何战胜胆怯,还有这时常发生的问题。如何做,才能既遵守公主的约定,又能不妨碍他去挑选别的女人,但是公主纤弱的背使得他的内心有所动摇,自己恐怕要难以度过这个难关了啊。
他来了。温顺地坐在床上的恩辉,脸红得就像海棠花一样。她用眼斜瞄了一眼,看到他穿着跟自己眼睛一样颜色的草绿色袍子,但是他并没有走过床边来,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男子汉的他好像也跟自己一样害羞,堂堂一个握剑的武士,竟像书生一样文雅。他一定是受到了父王的非难,身为臣子的他一定感到很难受。
“你想站成一棵树吗?”
恩辉的声音将罗史辉从自身的想法中拉了回来。罗史辉的脸颊似乎是因为害羞而变得红扑扑,他用明亮的眼睛看着叫唤着自己的公主。
“要我……下去吗?”
“啊,不用……”
罗史辉移动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公主坐着的床边,他好像无法坐下的样子,对她安慰道:
“公主殿下,现在也还不迟。您让我退下吧……微臣无法成为公主的另一半。”
“你的意思是要遵从国法行事吗?”
恩辉的话语里透着不满,看着恩辉的眼睛,罗史辉无话可说。
“我不是普通的女人,我是这个国家的公主,应当为百姓做表率。国法里是有你说的那条规定,但是那是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有效的。我明明知道还做了这样的选择,那个不能成为离婚的理由。”
被刺中要害了,看着年幼柔弱的公主,原来也不是省油的灯。她静静地说着自己要说的话,把罗史辉犯的错误揪了出来。
恩辉撑开彩虹般圆圆的双眼皮,瞪着大大的眼睛,抬头看着罗史辉,那段时间以来压在心里的话现在全都要说出来:
“我从小就开始喜欢你。别人我不知道,但是成长为女人的现在,我依然喜欢你。恩辉只有那一颗心。所以不要认为那是颗幼稚的心。虽然我还年幼,但是我向着你的心已经成熟,透着香气。”
罗史辉慢慢地在恩辉的跟前跪下,准备使出最后的杀手锏。现在除了对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也别无他法了。非要让她断了念头才行,如果带着温情度过今晚的话,那事情将会变得更加复杂。因为回到祖国的时候,他怀抱里的女人会是别人。自己在后半辈子里希望能够一起生活的女人并不是公主,必须现在就要把她甩掉才行。
“微臣心里已经有别的女人,请您放过微臣。”
恩辉原本红彤彤的脸瞬间瞬间毫无血色,耳朵嗡嗡地作响,心脏疯狂地跳着。“女子?这个傻瓜!性无能的男人,只是拥有着一颗男人的心……真没想到会是这样。”
罗史辉拜托公主回心转意,放过自己,但是……
“我知道我有很多不足,但是我会努力做得更好的。”
恩辉颤抖着小声说道,罗史辉猛地抬起头。公主努力隐藏着灰暗的脸色,尴尬地笑着。公主不仅美丽,心地还很善良,他讨厌自己伤害了那样的她。
“公主,您不要固执了。身体!心!我是任何东西都给不了您的家伙。”
最后的方法也没能让恩辉点头,郁闷的罗史辉不由得提高声音,用又修长又白的手挠着自己的脖子。
“你不是就在我的眼前……我的身边吗……恩辉,只要这个,不会那么贪心的。”
一颗颗炙热的眼泪掉在了脖子上。忍着,恩辉为了不让罗史辉的心感到沉重,逼迫自己强忍着悲伤。但是最后悲伤还是涌上心头,热泪滚滚落下。
罗史辉伸出手,抚摸着她的头。
“怎么会这么傻呢……”
“我喜欢你,你就是我的全部。”
在充满着甜蜜气息浪漫的新房里,轻轻的抽泣声取代了安慰的声音。在发现自己哭了之后,被罗史辉抱着的恩辉从他的怀里出来,擦了擦眼泪,抓过他的手,说道:
“睡觉吧,都累了……”
如果是作为可以欢愉的男女,这当然是美好的夜晚。但是对于身体有缺陷的自己的另一半,竟还要劝说他睡觉,这样的公主真可怜。罗史辉解开腰带,脱掉袍子,只穿着褂子和裤子睡到公主旁边。
罗史辉睡下来之后,恩辉转过身去,脱下自己的袍子。就在那时候,他的手搭上她的肩膀,帮她脱下了她正在脱的袍子。恩辉的心一下子沉下去,眼睛瞪得圆圆的,无法呼吸。虽然只是碰到他的手指,但是全身却像是遭受到雷劈似的,浑身战栗。他的手指头穿透好几层的衣服,传来他的体温。每脱掉一件衣服,就更进一分感受到他的体温。虽然他的动作很生涩,但是恩辉也没有什么不满,只是闭上眼睛。
只穿着薄薄的白色绸缎和裤子的罗史辉将往床里缩进去的恩辉的身子转过来。她像是等着被鞭打小腿的孩子一样,紧紧地闭着眼睛,引得罗史辉忍不住将他凉飕飕的嘴唇覆盖上她红红的嘴唇。罗史辉为了表达自己的歉意,将自己的初吻献给了或许同样是初次接吻的公主。恩辉暖暖的体温通过罗史辉的嘴唇传递给他。
恩辉希望自己可以被他抱着怀里,将自己的体温传递给他,哪怕是一点点。哪怕是非常少的一点点……哪怕自己在他的心里,只有如同针那么小的一点位置也是好的。
蔷花板着一张脸在等着罗史辉。一觉睡醒,已经回到宫中,她像平时一样习惯性地找他。但是听到公主住所在里的侍女们在聊什么驸马的事,她便问她们到底在说什么事。侍女说起公主脸就火辣辣地红起来,原来是罗史辉在择武大会上胜出,选择了公主,并且一起在她的住所里过夜了。蔷花无法接受完全属于自己的罗史辉成为了别的女人的另一半的事实。对于狠毒、自私、以自我为中心的蔷花,她绝不允许把自己当女人看的罗史辉对自己有二心,更别说是允许他不做自己的影子了。
“罗史辉是只能听从我的命令行事的影子,现在说是公主的驸马!谁允许了?我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娘娘,护卫武士来了。”
“让他进来吧。”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门一打开,蔷花就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朝着罗史辉大步走过去。像平时一样,罗史辉低着头,跨过门槛,关上门。紧接着听到了“啪嚓”连续的声响,原来是全身充满着怒气的蔷花伸出手掌扇在了罗史辉的两边脸颊上。
“呃!”
罗史辉因为这意料之外的冲击,发出里一声短促的呻吟声,向后踉跄了一步。蔷花像个火球似的,紧握着双拳,瞪大眼睛,一个劲咆哮道:
“你胆敢忘记自己的身份,成为了公主的男人?”
“娘娘……”
罗史辉摆正了身姿,跪了下去。但是马上就被蔷花狠狠地踹着胸口,跌倒在一边。只见他捂着胸口,直起身子,再次跪下,低着头。
“还说自己完完全全是我的呢!呵呵!”
蔷花为自己的愚蠢而生气,被罗史辉的背叛气得咬牙切齿。虽然自己都明白,但是自己竟然愚蠢到没有意识到罗史辉是真正的男人。以为他真的只看自己一个人,原来那都是错觉而已。自己绝对无法忍受和别人分享罗史辉。他直到死为止都只能是跟随着我的影子。在救他的时候,他也下定决心要那样做,好好的跟着自己。只要是自己的命令,他分明都会听从。她放低刚才提高的声音,再次命令道:
“马上去悔婚,那样的话我还可以原谅你。”
罗史辉产生了莫名的傲气。与肉体的疼痛没有任何的关系。只是因为蔷花残忍的品性伤害到了自己的心。她明明知道自己对她的恋情,却还傲气十足地在自己面前显摆她和太子的甜蜜,所以他生起了挑战她的心,想要灭灭她狂妄自大的气势。
“还在杵在这里干嘛!快去悔婚啊……”
“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
对于罗史辉胆敢开口打断自己的话,蔷花被气的七窍生烟。他是第一次违背自己的命令。自己并没有对他提更过分的要求,没有对他说更狠的话,只是让他去悔婚,他竟然拒绝了。蔷花的身子像冰块一样僵化,屋里的气氛却像燃着熊熊烈火。
“为什么!你又不是男人,所以叫你去你就去!”
终于是忍无可忍了,罗史辉抬起刚才还在低着的头,嘴角噙着若隐若现的微笑。蔷花那是第一次看到他那样的微笑。不是明朗的笑容,分明是嘲弄的、乖戾的微笑。
“王后娘娘已经帮我治愈好了。不,我根本不需要治疗。娘娘你也很清楚,我只是在那一天假装不是男人。”
蔷花以为自己听错了。罗史辉在反驳自己的话,在违抗自己的命令。这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事。蔷花紧紧地握着拳头,气的浑身发抖,罗史辉看着她这模样,感觉相当兴奋。他想要挑衅她,想看到她因为自己失去理性的模样,他的眼睛散发着亮光。
“我也……想要幸福,请您允许,呃!”
话一说完,罗史辉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刺进了额头,并且看到浓稠的血从眼前和耳边流下。原来是蔷花将茶几上的瓷杯朝他砸过去。
“放了你吗?你是我的不是吗?你不是公主的,是我朱蔷花的啊!”
蔷花失去理性,像个小孩一样瞎闹起来。无法得到父爱,又长时间遭受到武振的冷遇,这使她固执得可怕。“绝对不可以。罗史辉是我的啊。只要是我的命令,他不管是什么都会听从,只要是我流泪,他都会帮我擦去。他应该守护着我,为我而死,只做我的护卫武士。他是我买来的,是我的啊!”
“这是在干嘛!”
就在刚才,蔷花看着还是一副愤怒到要将罗史辉抓来吃掉的样子,在武振的呵斥之下,她才停下踢他的动作。武辉也是从红玉堂听到罗史辉成为恩辉的驸马之后,想要收拾他而正要去找他。
在门外就已经听到蔷花愤怒的声音,开门的时候正看到她无比凶狠的模样。瞬间,武振的心里窜起火气。自己的女人,竟然在对别的男人,不,就连男人也不是的家伙说他是自己的。没有得到那家伙答应的蔷花不受控制地尖叫起来。那不是男人的家伙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值得她这样死缠烂打。
“出去!”
鲜红的血沿着罗史辉的脸留下,浸染了肩膀,还将金黄色的头发也染成红色。太子的命令一下,低着头的罗史辉便偷瞄一眼蔷花。她将雪白的脸撑在桌子上,气喘吁吁。痛苦、辛酸、麻木,他再次醒悟过来。这辈子能让自己痛苦、辛酸、麻木的女人只有蔷花一人。即使四肢被撕成碎片,鲜红的血簌簌地流着,但是他的心依然无法不爱她……
“站住!我还没下命令你敢动?罗史辉!”
“不会放过你的。”
罗史辉将两人的声音抛在脑后,打开门走了出去。房间里回荡着蔷花呵斥的声音。
“罗史辉!”
“朱蔷花!”
武振抓住想要去追罗史辉的蔷花,蔷花的眼里满是怒火。
“放手!不放吗?我要去杀了那个家伙!”
武振强按住想要用手击打柱子的蔷花的肩膀,强制让她在椅子上坐下来。
“那个家伙有什么好,让你这么费心思?一直把你视为天的罗史辉当上了驸马,你不高兴是吗?像个被抢了男人的女人似的,你这样到底是为什么?”
“他是我的!是我买来的!”
蔷花就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发脾气,就像是嘴里好吃的糖果被抢走了的小孩似的,这让武振很吃惊。“难道在自己无视她的时候,她对一直为她擦去泪水的罗史辉产生了感情了吗?她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对他难舍难分了吗?”武振按捺不住心里的愤怒,按住蔷花肩膀的手抓住哆嗦着的蔷花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