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要安排人值班，科里不少家在外地的纷纷向林主任请假。
沈云川完全不需要请假，老婆就在身边，只要晚上能回家睡觉就行。
李副主任恨不得天天陪儿子，一点也不想要加班工资。
黄副主任对加班完全没意见，一个青春叛逆期的女儿，一个睡了快二十年的妻子，他宁愿待在医院值班。
不管心里怎么想，众人面上一点不露。
林主任给科里开会，开会主要内容就是春节值班的事。
首先是除夕夜由谁来值班。
众人不吭声。
“林主任，我来值班。”沈云川主动举手。
林主任用笔在排班表上做了个记号。
大年初一值班。
“主任，我。”沈云川又举手。
沈云川不停地举手。
“闭嘴。”林主任忍无可忍，让他闭嘴。
沈云川笑嘻嘻地闭上嘴巴，一只手依然高举着。
黄副主任神情淡然的擦着眼镜，他觉得沈云川这人有点二五兮兮的，俗称二百五。
苗主治医生握着笔垂着眼眸在本子上记录，沈云川太会哗众取宠了，看着没心没肺的傻样，其实心机太深了。
重要的大手术都有他的份，论文他也没落下。
有这样一个同事，苗医生真的很不舒服。
值班人员很快敲定下来，苗医生，黄主任，沈云川，林主任自己也值班。
沈云川是值班最多的人。
春节值班，沈云川没办法回老家。
顾娟很开心，她一点也不想回去。
除夕夜她去沈云川的办公室，两人一起吃了饺子和鱼。
大年初一早上沈云川查房，病人家属准备了压岁钱，沈云川查房顺便给他们拜年，收到不少压岁钱。
碰到年纪大的病人和小孩子，沈云川也会给他们压岁钱。
几个病区查下来，沈云川两个口袋被红包塞得满满的。
这是林主任特意优待他，安排他大年初一值班。
大年初一值班的医生基本都能收到病人给的压岁钱。
晚上回到家，顾娟美滋滋的点着红包里的钱。
有一百的，有两百的，最多的一个红包里装着六百。
加起来快赶上他一个月工资了。
“老婆，你打电话回家拜年了吗？”沈云川躺在按摩椅上问她。
“跟姑妈通了一个电话。”顾娟觉得手里的钱有些沉甸甸的，她曾经也是病人家属，很能理解他们对医生那种接近于奉承讨好的心。
“没给你爸打电话？”沈云川轻叹道。
“不打。”顾娟将这些钱重新塞回红包里，太沉重了。
“明天找个机会，你把这些红包还回去吧。”她缓缓道。
“为什么？这是利市，大家都拿的。”沈云川奇怪地说。
“用这钱我良心不安，你拿它们借花献佛吧。”顾娟帮他把红包装进包里。
沈云川忍不住笑了。
“笑什么？”这下换顾娟奇怪了。
“老婆你这么善良，为什么不能对你爸好一点呢？”沈云川劝说道。
顾娟冷切一声，还是第一次听人说她善良。
他的手机又响了，拜年的短信和电话不断。
顾娟将手机递给他。
胖三打来的。
然后是许家宝。
接着是猴子。
最令顾娟不可思议的是，田蕊居然也给他打电话了。
田蕊算是她高中时期最好的朋友。
现在完全没联系了。
电话里可能田蕊礼节性地问起了顾娟。
“老婆，田蕊的电话。”沈云川将手机递给她。
顾娟急忙摆手。
“哦，她洗澡去了。”沈云川诧异地看她一眼，对着手机撒谎道。
“老婆，我记得以前你跟田蕊关系挺好的。”接完电话，他探究地看着她。
“切，我最好的朋友是燕子！”顾娟不屑地冷切一声。
她新换的手机号存着为数不多的几个号码，除了沈英给她打电话，再没接到其他拜年电话。
他的手机又响了。
顾娟拿着自己的手机去布帘后面，她决定主动给周文燕打个电话。
周文燕打算把她们联名买的那套房子卖掉。
需要顾娟回去签字办手续。
太麻烦了，顾娟立即自己提出借钱给周文燕。
一个电话一百万。
挂了电话顾娟有些懊恼，不该打这个电话的。
借出去也好，省得自己大手大脚的花钱，搬过来以后，她只出不进，花钱如流水，要是只靠沈云川的工资，铁定是不够她花的。
这么一想，顾娟就觉得释然了。
瞒着沈云川，悄悄汇出一百万。
“燕子，你用钱做什么？”顾娟打给周文燕。
“投资。”周文燕笼统地说。
“投资买房？”顾娟一下来了精神，尝到了投资房子的好处，如果燕子真的打算买房，这一百万就算她入股，房子分她一半。
“是外汇。”周文燕撒谎道，她确实准备买房，不过这次不想带顾娟玩。
外汇的事顾娟不懂，顿时打消了投资的念头。
沈英火急火燎的打给沈云川，她得到可靠的情报，吴秀琴打算采取法律手段，追讨顾娟欠顾桂礼的钱。
到时真闹上法庭，那家丑就扬天下了！
沈英夸张地喊道。
沈云川有些头疼，晚上回家再次提起还岳父钱的事。
“不还！”顾娟像个烈士一样顽强不屈。
顽强不屈的同时，她有些心虚，以前是有钱，她就是不还，现在钱借给燕子，她想还也还不了。
为了掩盖自己的心虚，顾娟昂首挺胸，像个斗士一样刚烈。
看着顾斗士，沈云川轻描淡写的转述了吴秀琴即将采取法律手段的话。
“哈！”顾娟冷笑一声，翻了个超级大的白眼。
“我等着。”翻完白眼，她双手背到身后，面向东方，淡定地说。
她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斗士即将变烈士，沈云川懒得理这些家务事，专心写他的论文。
吴秀琴没采取法律手段，而是用了一招更狠毒的。
她报名参加了电视台的真恋人间节目。
记者从天而降在沈云川的医院，想要采访一下沈云川，关于欠岳父钱不还的事。
记者询问的第一个人就是苗医生。
苗医生心怀叵测的将记者同志带到办公室，又跑去告诉副院长。
沈云川当时还在手术台上。
沈云川出来之前，消息已经传遍医院上下。
副院长和林主任出面拦截了记者同志，不接受任何采访。
这件事影响太坏，副院长甚至要怀疑沈云川的人品有问题，给他放假一个星期，让他处理完家事再来医院。
顾娟在家接到沈英的通风报信，立时浑身哆嗦，打给顾桂礼，手机关机。
打到家里没人接。
打给周文燕，她急需一百万，周文燕的钱已经投资了，暂时没钱还她。
听到脚步声，顾娟哆哆嗦嗦地去开门。
沈云川寒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走进来。
“把钱还了。”他不看她，直接命令道。
“借，借给燕子了。”顾娟哆嗦着说。
沈云川将包扔到沙发上，拿着手机去阳台打电话。
猴子能借他五十万，胖三能借四十万，五分钟不到他们俩的钱就汇到了沈云川的卡上。
沈云川去银行还了岳父的钱。
“记得以后每个月给你爸打生活费。”回到家沈云川命令道。
否则吴秀琴会控告他们不赡养老人。
“嗯。”顾娟用力地点头。
沈云川坐到电脑前敲论文，刚敲了几个字，他就把鼠标砸了。
还写个屁的论文，十年之内，他都别想升副主任。
顾娟像鹌鹑一样缩在后面，全身均匀地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