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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路的彼端,是不是你(1)

你一定不知道,我曾多么希望。

这条路的彼端,是你在等我。

——题记

苏漠奔跑到那里时,看见温斯年还是站在那里。不言不动的如雕塑模样,手中夹着的半根烟却几乎快要烧尽。他倚在奥迪车前,神情带了点淡淡的萧索,却偏偏依旧是她最喜欢的那个模样。只要微微蹙眉,就能挑动她心中最深的悸动。

苏漠站在远处看了他好久,看他终于被烟火烫得回过神来。然后再自然不过地随手捻灭香烟,他终于还是看见了她,隔着一条不算宽广的马路,却仿佛又隔着万水千山。

温斯年的唇慢慢抿紧,他怔怔地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终于挑唇微笑,向她招手:“傻丫头,愣在那里干什么,过来啊!”只这一句,毫无芥蒂。就仿佛他们还是那对年少时只有彼此的男女,就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这些年的纷纷扰扰。

苏漠压制住心里翻腾的酸涩感,大步跑到他的身边,看他慢慢伸出手,揉乱她的长发,然后说出太过不合时宜的话来。

“怎么又回来了,没和你的小男朋友去吃芝麻糊?”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叶子谦。见他满脸调侃,苏漠便赶紧摇头否认:“那不是我男朋友。”

“哦。”温斯年只是淡淡地点头,也不纠结这个话题,只是道,“怎么突然回来了,有东西忘带了吗?”

苏漠却只是用力地看着他,孤注一掷的神色让他下意识地察觉到危险,正想跳过这个话题时,却听见她的声音,那么固执地想求一个答案。

“斯年哥,你能告诉我你在等谁吗?”

“我——”温斯年似乎被这个问题难住了,脸上的神色顿时有些尴尬,好半天才道,“我在等小夏。不过好像和她错过了。”抬腕看了看表,他笑得牵强又难看,“我看时间也不早了,我还是先回去。阿漠,要不要我送你?”

女生却久久没有回答,她只是用力而固执地盯着他。乌黑的双眸像是两颗盛满流光的玻璃珠,清澈、透亮,却让他的狼狈无所遁形。几乎是惊慌失措地避开她的目光,他还在笑,却到底只是一种敷衍:“不要我送吗,那我先走了。”说着,他转身就想钻进车里,仿佛那个狭小的空间能给他最大的安全感,让他再也不用害怕。可衣角却被女生抓住。苏漠没有看他,只有那浅淡的声音一点一点传进耳朵里,透骨冰凉:“温斯年,你究竟还要躲多久?”他突然就发现印象里那个一直没有长大的小公主,其实已经在他未知的时光里渐渐成熟,退去稚气任性,她其实一直都是聪慧过人的女子。

所以他从来就不该妄想,可以瞒她一辈子。他静静地闭上眼睛,好多话语要脱口而出,但那片血色终究将他束缚。

有些劫难,他一人承担就好。何苦要说出来,让她也伤心为难?他怔怔地想着,觉得喉头酸涩,片刻又嘲笑自己实在矫情。苏漠却依旧固执地想求一个答案,而他必须得给。所以最终他还是开口,语调残忍而冷清:“我从来就没有躲过什么。阿漠,我早就说得很清楚,你是我妹妹,我也从来都是把你当妹妹。有哪个哥哥需要躲着自己的妹妹?”

他的话冷静清晰,毫不留情,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可却并非一举击倒固执的苏漠,她依旧还是看着她,眼底的流光让人辨不分明:“可是温斯年,有谁会把妹妹的照片放在钱夹里?有谁会养只宠物还用妹妹的名字?有谁会在这些年里拼命去收集一个妹妹的任何消息?你能不能告诉我,是你有严重的恋妹情结,还是你其实喜欢这个所谓的妹妹?”

最后一句声音拔高,犹如丢了一个惊天炸弹,几乎把温斯年仅剩的一点点理智炸毁。

静静地盯着她,他听见自己竭力平静地大口喘气声,却还是掩饰不了他此刻的心慌:“阿漠,你别忘了,我有未婚妻。”最后也只能用这句话来拒绝她。仿佛每次最后被逼到急处,就只有这么一句冠冕堂皇的话语来告诫她,又或者告诫自己。

他有未婚妻了,他身上是背负着责任的,所以不能逃,逃不了。可是这次苏漠却再也不愿吃这一套,她只是突然凑近他,用力地一把钩住他的脖子,然后,如花朵一般娇嫩的唇便不管不顾地贴上他的。

他听见她唇齿间发出的声音,暧昧的温暖,却几乎要灼伤他的心脏。她说:“我不管那些,我只想听你的心。”

说完以后,她就用力闭上了眼睛,没有人回答她的话语。甚至那个被她抱着的人身体也僵硬得一发不可收拾,她心中苦笑。虽然早知如此,却还是想试试。

可到头来,也不过只是自取其辱罢了。她怔怔地想着,终于决定还是放开他吧。可下一秒,身体就被人用尽全力地拥紧。

那种仿佛想把她揉进骨血里的力气,让她有些慌张,而唇上也感觉到了迫人的压力。温斯年只是用力地抱紧她,拼命地压紧她的唇,舔咬舐吻,粗暴而毫不留情。带着浓浓的压抑味道,却不知道为什么竟显出些悲伤的意味。

隐约中,她听见温斯年的声音,模糊地在彼此唇齿间交缠。“不行的,苏漠,我们,不可能的……”这是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她,可她却不敢睁开眼睛。脸颊上感觉到微凉的湿意,冰凉冰凉的,几乎要凉到了她骨头里,可终究也只是无法救赎和解脱。

一如她此刻的悲伤,如影随形。

她终于还是推开了他,看着他熟悉的面目、悲伤的眉眼,却是惨淡地笑了。

“温斯年,给我个理由,为什么不可能?”

“……”

“就算真的判了死刑,你也该给我个理由的,不是吗?”

“对不起。”

“别再用对不起敷衍我!你知道的,我想听的从来不是这一句!”女生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跌落在地上,又仿佛跌落在他心里。

温斯年艰难地闭紧眼睛,缓缓呼气,却呼不出心头那份苦闷。他用力地咬着唇,终于还是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我知道。我从来都知道。可是阿漠,别再逼我。”

原来我这是在逼你吗?苏漠缓缓地闭紧双眼,嘴角的那丝笑意却如雾气一般缥缈虚无:

“嗯。你说得对。我不该逼你的。”她缓缓地说完这句话,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落了一地,可她的声音那么镇定,一点也不配她此刻悲伤欲死的表情。“你放心,我以后都不会逼你了。再见,温斯年。”如果我已成了你的负担,那就还是再见吧。再见,再见,再也不见。那一次没能彻彻底底,就让这一次干干净净。真的,再也不见了吧。

她说完这句话,终究决绝转身,说好了就不要再回首。可身后的男子却陡然爆发出哽咽一般的哭声,那么苦痛,几乎要灼烧她的心脏。她突然就再也迈不动脚步了,只能怔怔地愣在那里,像个傻瓜一般,多么可笑。

身后的哽咽声依旧不断,折磨着她几欲发狂的神经。可她不敢回头,因为她害怕,回头了就会看见他的眼泪。那样太残忍了,真的太残忍了。她缓缓地闭紧眼睛,真的好想问一句——温斯年,为什么我们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最后的最后,还是各自散去。即便再不舍,再苦痛,我们还是要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只是翌日去学校时,苏漠就敏感地察觉到不对。一路上都有人在对她指指点点,当接触到她的目光后,又默契地全部回避,简直就像说好的一样。

即便神经粗大如她,这一路走来,也觉得如芒刺在背。好不容易走到教室,却看见白夏正好整以暇地坐在她的座位上,微挑眉目的样子,高傲而凌厉。

苏漠下意识地就开启了全身戒备模式,但下一秒白夏已经起身,慢条斯理地走了过来。她对着她淑女万分地笑,说出来的话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你挺有本事的啊!在校门口就勾引我姐夫!怎么着,吻得销魂吗?”

“你别胡说!”饶是苏漠脾气不错,也被她这句话激得来了血性,瞪着双眼。她半咬唇的模样却是倔犟无比。

白夏的笑声更冷,她冷不防地出手,这次没扇她耳光,而是直接一脚将她踢倒在地上。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胡说?我说的可是大实话!苏漠,你很有胆色啊!站在校门口就敢和温斯年亲上了!怎么着,你们把我姐当什么呢?”

“我——”

“别说你没有!校门口那么多人都看着呢!要不要和你对质一下啊?”白夏越说越有脾气,忍不住又一脚踢了过去,这次是踢在女生的肚子上,顿时让苏漠疼得一个激灵。

她今天正好来例假了,平常第一天,不做什么也都疼得死去活来。这样被她一踢,几乎都要疼到骨子里,冷汗当即就流了下来,脸色也苍白得彻底。

白夏却只是冷冷地瞅着,说出来的话又冷又厉:“靠!装什么楚楚可怜啊!我可不是我姐夫,不吃你这套!”说着,又是一脚下去,苏漠想躲开,白夏却似乎早已发现她的意图,竟然用力抓住她,狠狠一脚踢下去,这次用了十成力,没有丝毫留情。

苏漠被她踢得一个哆嗦,忍不住呻吟出来,用力捂住肚子,她冷汗涔涔而下,几乎是瞬间就浸湿了她的秋衣。

白夏看她这副模样,更是来了脾气,冷笑着道:“怎么着?这才几天啊!你就怀上了?正好我帮你一把,也省去你打胎的钱!”说着又是几脚下去,每一脚都是不偏不倚地踢在她的肚子上,又狠又准。苏漠早已疼得没了力气,软软地倒在地上,她极力地想躲开这场单方面的殴打。

但不管她避到哪里,白夏的脚总是如影随形地跟过来。而没有人会帮她,从来就只是这样。她只有自己一个人,可悲的,一个人而已。苏漠觉得很疼,真的特别特别疼。她从来就没有这么疼过,好像你以为这一刻就是疼的极限,可下一秒却又告诉你,其实可以更疼。她的眼泪流了下来,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在她脸上肆意流淌。因为真的太疼了,而她竟然不知道这些疼痛的尽头,到底在哪里。

叶子谦来教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场景,白夏一脚一脚地踢着苏漠。而被踢的女生脸色苍白,眼神都有些涣散了。身边站着许多人,但没有一个去阻止。他们都只是愣愣地看着这场单方面的凌虐,脸上是力求自保的漠然。这真像一场戏,可不该是这样演!叶子谦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就冲了上去,用力推开白夏。他第一次觉得如果有把刀,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捅她十几刀,把那个女生受过的疼痛,十倍、百倍地还给她!

白夏被他推得一个踉跄,几乎要摔倒在地,当即就气焰嚣张地朝他吼道:“叶子谦,你想死啊!”

可话音才落,下一秒她就挨了一个耳光,叶子谦用尽全力的那一耳光,几乎把她打蒙了。

耳朵有大半刻的时间失聪,她只看见叶子谦转身,那么小心翼翼地扶起苏漠,少年脸上的疼惜和难过没有半分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