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炎带着手下,正马不停蹄地赶回炎国。
被玄冰当众羞辱,对他来说,那简直比要了他的命还要难受。两人以前在国事活动中曾照过面,臭味相投之下,彼此也算有些交情,不料今天对方翻脸无情,硬是充英雄,逼得自己狼狈逃走,这口气,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不过,这也使他明白了权力的重要。如果自己手握重兵,或者是炎国继承人,对方套近乎还来不及,岂敢像刚才那样对待自己?想到这儿,烈炎心中比任何时候都渴望权力,恨不得插翅飞回炎国,夺得王位,带兵前来报仇血恨。他已经决定,自己将发挥得自邪灵的才智和经验,不惜一切代价,去争取自己的权力。
……
炎国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先是国王突然驾崩,由于生前没有指定继承人,两位王子互相指责对方弑君,继而在国都展开了内战,两派人马激战不休,各地手握兵权的将领也蠢蠢欲动,波及全国的大战眼看一触即发。就在这时,国家的两大支柱黄金骑士施万和宫廷法师波可先后表示支持大王子,于是大王子兵行险着,利用刺客在皇宫门外击杀了二王子。
二王子派系群龙无首,纷纷倒戈,眼下,已经到了大王子正式即位的日子。
殿外已被施万带人重重包围,波可和他的学徒们保护在周围,望着下边黑压压的群臣,大王子不由心花怒放。
“王弟争权夺位,派刺客暗杀了父皇,并企图加害于我。”扫视大殿,大王子作沉痛状,“但是刺客因佣金问题,心怀不满,居然在大殿外击杀了王弟!”
提起一个已经开始腐烂的头颅,大王子掉下了眼泪。“幸好天佑我国,得以诛杀此贼,然而我炎国不可一日无君,诸位有何看法?”
“殿下英明神武,得以诛灭元凶,请即王位,以保我炎国社稷!”有人高唱赞歌。
“请殿下即位!”马屁谁不会拍?明哲保身,大臣纷纷表示决心。
强忍住心中笑意,大王子故意摇头道:“我才疏学浅,恐怕误国误民,请诸位另选贤能之人吧!”
众臣一片歌功颂德之声,但大王子仍假意推辞。
“当然,你无德无能,怎可担任一国之君!”宫门大开,一个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上。
“谁?谁在说话?”大王子勃然变色。
“我!”随着冷冷的声音,烈炎大步跨进殿门,额上缠着一根白色绸带,纯白的铠甲闪闪生光,腥红披风高高扬起,手按剑柄,显得威风凛凛,气势迫人。
在他身后,施万按剑而立,面无表情,可是在那双有如鹰隼般的利目扫视之下,众臣无不低下头去。
“烈炎?你,你不是死了吗?”大王子大惊失色,后退两步,跌坐在椅子之上。
“虽然你派人暗算我,但是我却重伤未死,隐姓埋名,就是要赶回来揭穿你的谎言!”烈炎步步进逼,用悲愤无比的语调道,“然而却晚了一步,你,为了权力,居然大逆不道,轼父杀弟,栽赃陷害……”
“我,我没有……”已经死了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大王子不由乱了分寸,打断烈炎的话,他匆忙分辩,“你,你……”
“不错,是我,我回来揭穿你的真面目,为父王,为王兄报仇!”烈炎泪流满面,“哥!为什么你要这样做?难道你忘了父王对我们的疼爱?忘了小时候我们一起打闹的快乐日子?难道你没有一点父子之爱、手足之情?”
“够了!一派胡言!”用力拍着椅子,猛地站起来,拨出腰上的佩剑,大王子歇斯底里,“施万!波可,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哧!”冰凉的感觉传来,一柄利刃自大王子胸前透出,腥红的血液自胸口缓缓滴下,在华丽的地毯上形成了一幅诡异的图案。
他吸着气,按住胸口的利刃,凸着眼,踉跄着转过身,指着仍在微笑的波可,吃力地张大了口。大王子重重地仰面倒地,毫无生气的眼睛,依然大睁着,充满了痛苦、迷茫和不甘。
由于没想到烈炎依然在世,大王子毫无戒心地信任炎国的两大支柱,却落得如此下场。
“你,你为什么要杀死王兄!”抽出剑,烈炎咆哮道。
“殿下息怒,一想到惨死的陛下,微臣便忍不住……”跪倒在地,波可叩头道,“请殿下降罪,只要能诛杀此贼,微臣死而无憾!”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何罪之有?”大步向前,施万单膝跪下,“殿下英明,得以保全自身,诛灭元凶,正当即位,请陛下马上登基!”说到最后,连称呼都改了。
“请陛下马上登基!”尽管众多大臣看得一头雾水,不过既然两大巨头已先后表态,大王子又气绝倒地,他们立即见风使舵,大拍马屁。
再三谦让,烈炎终于半推半就地坐上了炎国国王的宝座。
环顾四周,烈炎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早在途中,他便想出了这一计策。回到炎国之后,他和波可秘密找到施万,表示已经痛改前非,决定一心为国。得到了施万的认同之后,由施、波二人设法取得大王子信任,最终夺权成功。
书房内,烈炎和波可举杯相庆。
“陛下演的那一幕精彩之极!”波可笑道,“感动得老臣热泪盈眶呢!”
“哈哈哈!”烈炎也笑道,“施万他们现在仍以为真是王兄下的手呢!”
眼中寒芒闪动,烈炎若无其事地问:“你不会说出去吧?”
“臣与陛下系于一命,微臣怎会如此!”波可不由一震,酒杯落地跌得粉碎,连忙下跪表示决心。
“笑话,我不信你信谁?”扶起波可,烈炎仰天大笑。
他当然要笑了,那位邪灵不知活了多长的岁月,丰富的经验有如取之不尽的宝库,他能不笑吗?
……
第二天,宫殿之内。
“我决定从今日起,全国统一赋税,并减税三成!”烈炎环顾四周。
“陛下三思!”众臣大惊失色,这不只是对国家利益,也会对他们的利益造成损害(现在他们领地的税自定,均比皇家高出不少,一旦减税,损失自不必说),因此不约而同地提出反对意见。
“陛下!税收乃国之根本,怎可随意更改?”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臣痛心疾首。
“现在先皇新丧,马上更改法令,于理不合呀!”另一位大腹便便的老臣慷慨激昂。
“陛下圣明,关心民间疾苦,一上任就减轻赋税,但会造成财政空虚,恐怕得不偿失呀!”施万心情矛盾,他觉得烈炎真的变了,不再是一个花花公子,而是一位忧国忧民的年轻君主,可是税收关系到国之根本,使他不得不慎重考虑。
“国库的亏空,会从皇家金库里边补充,我意已决,大家不必多言!”烈炎挥手止住大家的议论。
吩咐施万和波可负责施行,再讨论了其他一些事宜,烈炎准备回寝宫休息。
“陛下!”一大群臣子赶过来,跪了一地,“税收事宜,不可妄动呀!”
烈炎看了一下,都是朝中重臣,现在他的位置还没坐牢,不能不安抚他们。
挥手示意卫兵四下散开,烈炎开口道:“诸位放心,今天减税,只是做个样子,争取民心罢了,要不了多久,税就会比现在还高一大截,而且那帮贱民也不会怨声载道。”
众臣面面相觑,不明就里。
“先皇归天,其余几国明里会派使前来吊唁,实则是想趁我丧君、内乱之时而逼我们进贡,到时我们以此为由再提高赋税,贱民们自会把怒火转移到别的国家,对我们仍是感恩戴德,实际受益的将是大家。”烈炎侃侃而谈。
“陛下圣明!”众臣这才喜上眉梢,心悦诚服。
“陛下此举,是否另有用意呢?”一位大臣问道。
“是的!”踱到一棵树下,烈炎语出惊人,“我此举,是为了配合兵制的改革!”
“什么?”众臣再一次变色,要知道军队是一个国家的柱石,说改就改,后果谁也无法预测。
“臣愚鲁,不明所以,请陛下明示。”众臣不再像刚才那样鲁莽,想先听听这位新皇的意见。
“以前我们使用募兵制,不但需要大量的资金,而且国内很多壮年男子都没有合理的利用,所以,我想改变一下方式,实行一种新方案,我称之为兵役。”烈炎不厌其烦地解释,他知道,只要说服了这帮大臣,自己的位置就牢不可破了。
“兵役?”众臣摸不着头脑。
“是的,国内员缘岁以上,源园岁以下从事农业的贱民,都要服兵役!”烈炎说道,“那就能省下一大笔军费了。”
“所有的青壮贱民都服兵役去了,那不就没人种地了?”有人提出了大家心中的疑问。
“放心吧,我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原来的募兵制依然存在,不过只募那些具有一定实力的人作为军中骨干,这样花费会少很多。至于贱民,平时让他们种地,农闲时让他们参加军伍锻炼,按家庭计算,每年从有多余男子的家中抽调部分卫戍边疆,基本构想就是这样。”面带微笑,烈炎说出了心中的方案。
“可是,那帮贱民肯吗?而且陛下此举,是否有更深一层的意思呢?”有大臣由兵制想到了更多。
“所以,我把赋税先减后增,就是为了挑起他们对别国的仇恨,趁机改革兵制,在仇恨的驱使下,他们还能不卖命吗?”烈炎继续说道,“到那时,国库充足,兵多将广,士气如虹,相信无人能敌!”
“难道,陛下想要和其他几国开战?”众臣再次大惊。
“是的!”仰起头,烈炎豪气冲天,“我们炎国地处南方,气候炎热,物产贫乏,更常常受到别国的威逼,被迫年年进贡,难道这公平吗?现在其他几国沉湎于安乐,只要我们能够拥有强大的军力,自然能够迫使他们臣服。”他没有说出真实的目的——灭掉其他几国,以免吓着了这帮人。
“陛下英明神武!臣等佩服之至!”听了烈炎头头是道的分析,再加上又有利益可图,众臣莫不心悦诚服。
看着众臣散去,抬头望天,烈炎眼中射出仇恨的光芒,英俊的面庞扭曲得几乎变了形:“等着瞧吧!我会让你们看看,到底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着:
减税后,民众对烈炎赞不绝口,一位明君的形象开始建立。
而各国使臣果然纷至沓来,索要大额贡品,烈炎一口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送走各国来使,烈炎神情激动地发布增税令,并在皇家祭祀广场作了声泪俱下的表演,在散布人群之中的探子的鼓动下,民众无不义愤填膺,群情激愤。
趁此机会,烈炎宣布改革兵制,并许诺以后军中论功行赏,只管功劳,不论军阶出身,台下顿时掌声如雷。
看着已被成功挑起民族仇恨的群众,烈炎泪流满面,心里却着实高兴:这样子,要不了几年,就能完成自己的计划了。
回城途中,不时可见有百姓对自己顶礼膜拜,或是慷慨激昂地声讨别国罪行,烈炎心中说不出的得意。
“陛下!”小心地凑过来,弗洛禀告,“有两位贱民拦路,要求见陛下,他们击伤了几位骑士,已被拿下,请陛下发落。”
“这些小事,由护卫官负责就行了,怎么还要烦我?”烈炎有些不悦。
“其中有个女的,长得很不错,嘿嘿……”弗洛吞吞吐吐。
“好的,带他们到书房,我亲自接见!”烈炎会心一笑。
“要带多少卫兵?”弗洛准备先行部署。
“不用了,对我的实力,你应该清楚!”烈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御书房内,两人端端正正地坐着,一位是男子,长得唇红齿白,英俊不凡,气宇轩昂;一位是少女,长得清丽动人,丰姿绰约,国色天香。
哈哈大笑中,烈炎豪迈地跨进书房,贴身卫士跟着鱼贯而入。
烈炎挥手示意卫士退下,道:“难道还怕有朋友对我不利吗?”
转过头,烈炎爽朗地问:“不知二位如何称呼,中途拦路,有何见教?”
“不敢!在下隼,这位是妹凰,本是孤儿,为圣殿所收养,近日出来游历各国增长见识,刚才为陛下所感,故而拦驾进言,愿为陛下贡献一点心力。”男子长声而起,跪下道。
“快起来!”烈炎走上去,一把扶起隼,“不是为我,而是为国为民!”
亮晶晶的大眼盯着烈炎,凰柔声说道:“陛下上任之后,先改赋税,再革兵制,显然雄心壮志,是难得一见的明君,不知陛下有何打算?”
望着凰那双盈盈如秋水般的双眸,烈炎心中一荡,但他强自按捺下去,转而问道:“不知二位有何良策?”
“陛下,”隼侃侃而谈,“我国因地理、物产的原因,国力一向积弱,现在各国如此欺凌我国,大家莫不义愤填膺,士气可用,兵制改革之后,军力必将大增。再挑起敌国之间的矛盾,使其自相残杀,我国则趁机广纳贤才,到时兵多将广,再远交近攻,各个击破,统一大陆,指日可待!”
“现在各国日渐骄横,权臣当道,我们如能针对其弱点加以收买,同时煽动其国内的不满民众,并大量伪造别国的币种散播出去,扰乱其经济,多头并进,必能削弱其实力,为将来打下基础。”凰也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这样?”烈炎有些犹豫,“是否太不择手段了?”
“不然!”隼辩解道,“如果能够早日统一大陆,使各国百姓能够脱离苦海,使用一些必要的手段是必需的。”
眼中闪着智慧的光芒,烈炎拍额道:“说得好!只要能够让天下太平,一些手段又算得了什么?”
“以后,你们将是我的左右臂助,我们一起造福百姓!”烈炎诚挚地伸出手去。
犹豫了一下,凰还是伸出了手,和烈炎、隼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
派人送走了兄妹俩,烈炎召来弗洛,吩咐道:“马上派人查清他们兄妹的来历,如果有什么不妥,就地格杀!”
“是!”弗洛领命告退。这几天他可乐开了花,因为烈炎似乎很看重他。不过他不知道,烈炎看中他,是因为他头脑相对单纯,容易驾驭的缘故。
一个人坐在书房内,烈炎不由感到好笑。自己采取这些措施,只不过是想尽快增加实力,完成自己的目的罢了,却被人当成胸怀大志的一代明主,这个玩笑可开大了。
想到远在冰国的云儿等人,想到玄冰可能正在对云儿大献殷勤,烈炎便忍不住怒火中烧:“我不能得到,谁也得不到,谁给我伤害,我要他受到千万倍的报复,你们等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