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传来刀雨临行前的训话:“......我并不是为了国王的位子而战,我不想用无数士兵的鲜血铺平前进的道路。但是,作为这个国家的王子,我不能容忍一个弑父、杀兄、逐弟的畜生窃走我们这个国家!新世帝国如果到了这样一个人的手里,你们的妻儿老小将永远生活在恐惧当中!你们愿意吗?!”
“不愿意!”数千士兵齐齐怒吼。
刀雨接着大声喊:“你们能容忍这样的人做你们的国王吗?你们能容忍你们的家园落到这样人的手里吗?!”
“不愿意!杀死他!”惊天动地的怒吼声响起,在山谷中回响、激荡。一时间群情激昂,所有士兵的激情都被刀雨煽动起来。
刀雨高举双手示意,众人停止呐喊,看着傲然站立的刀雨。
刀雨右手落下,缓缓指向休明顿市的方向,发出一声清朗的长吟:“一战成名百世功,裹尸故里不愧英!出发!”
十三、一战功成
绵延的队伍在黑夜中急速行走着,除了急促的马蹄声没有一点嘈杂的声音。灯火通明的休明顿市近在眼前,距离他们已经不足两里。
常加利带着华龙国的两百人疾驶在前面,图清风穿着军官制服和他隔了几个人。他雪白的长发被军官帽遮盖着了,否则在黑夜中太过显眼,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眼看就要到达关卡了,刀雨下达了战斗准备的命令。
不一会,他们的队伍来到了休明顿市外围的第一个关卡,也是守卫最严的一个关卡。他们离这个关卡不足百米的时候,看见关卡已经如临大敌般警戒起来。当他们冲到不足五十米的时候,听见关卡那边喝令:“前面的人站住!下马接受检查!”
常加利喝道:“林上将警卫部队归城!我是常加利少将!”
喊话间人马已经冲到不足十米的地方,那边喝令:“立即站住!说出口令!”
常加利心想:老子出来一天一夜了,哪里知道今晚的口令!
他低声对身旁的图正山说:“准备动手!”然后高喊道:“别着急!等一等。”
这是事前制定好的暗号,通知华龙国高手准备动手。
听到暗号,前面的百名华龙国高手立刻把手放在兵器上,准备一冲到关卡前面就动手杀人。
忽然,常加利身后响起一声暴喝!
“混账王八蛋!见了我林飞扬还不迎接!”
正是不折不扣林飞扬上将的声音!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常加利更是吓得差点从马上掉下来。
天呀,林飞扬不是疯了吗?他现在应该在深山里呀!
接着一个人低低的声音使大家明白过来:“别担心,是我,图俊文!”
图清风的声音也传过来:“停下!让他装下去!”
原来,图俊文有一个奇异的能力:过耳不忘,惟妙惟肖。
说白了就是口技。但他的口技可以说是完美的,任何人的声音,他只要听过一遍,就可以一丝不差地模仿出来。刚才他灵机一动,临时想起这个主意,就模仿了林飞扬的声音,打算迷惑敌人好乘机动手。
图清风却立刻想到了更好的计划。
图俊文在常加利、图正山等人的身后,他的身材和林飞扬一样高大,加上天黑视线模糊,完全可以冒充林飞扬。
果然,图俊文模仿的声音起了作用,只听对面“啊”地惊叫了一声。
众人停了下来,距关卡五六米左右。
图俊文接着模仿,爆喝道:“你他妈是谁!竟然挡我的去路!”
关卡内跑出十几个人,急急忙忙地跪倒在地,为首的是一个上校军官,他哆哆嗦嗦地说道:“上校何常有参见上将军!将军息怒,下官不知道是上将军您......”
“放屁!”图俊文骂道,“常加利不是告诉你老子带部队回城吗?你他妈的聋啊!”
这个上校吓得连连磕头,“上将军息怒,上将军息怒!下官知错,下官知错!”
图俊文却是不能息怒,他喝道:“息怒!老子撤你的职!”说着,一指跪在前面的上校喝道:“把这个王八蛋给我关起来!常加利!找人代替他的职务!”
“遵命!”常加利忍着笑对跪倒的士兵说:“听见没有!把何常有关起来!罪名是不敬长官!”
“是!”两个士兵起身,摘掉何常有的军衔徽章,然后架起这个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倒霉上校走了。
常加利接着说:“李宝英上校!现在由你接管这里!”
“是!”
后面驶出一骑,叫李宝英的上校上前喝道:“把关口打开,恭送上将军!”那几个士兵连滚带爬地奔了过去,把关口打开,肃立一旁。
常加利一挥手,命令:“走!”
图俊文装做余怒未消的样子,大声骂道:“瞎了眼的王八蛋!老子白跑一天一夜没追上刀雨,回来还遇上你这个牲畜!啐!真他妈晦气!”骂骂咧咧地随大队人马过了关卡。
目不斜视肃立一旁的士兵暗想:上校是够冤的,林上将正窝火的时候查岗就被撤了。
如此,这个有近千人把守的关卡不费半点力气就过去了,还连带取得了控制权。
众人远离这个关卡后,苦忍了半天的笑意终于爆发出来。
常加利哈哈笑道:“真是有趣!”
刀雨也大笑道:“图俊文这小子学得真像,一张嘴吓得我够呛!哈哈!”
常加利说:“可不是吗?我差点从马上掉下来!这浑小子也不事先说一下!”
图俊文笑嘻嘻地说:“我是灵机一动,吓着了各位大人,抱歉,抱歉!”
图正山也忍俊不禁地说:“那个上校可够倒霉的!”
图清风却默不作声,看着夜色深沉的远方,目光忧郁。
谈笑间,第二个关卡隐隐可见,大家都停止了嬉笑,收心敛神戒备起来。
这次倒很顺利,常加利远远喊了一声:“我是常加利少将,林上将率部回城!”对方就立即打开了关口,让他们通过。大队人马毫不迟疑地疾驶而过,奔向最后一道关口。
据常加利介绍,只要过了第一道关卡,后两道就容易了,只要报上名号就可,一般情况下连检查都不用。
果然,当到达第三道关卡的时候,守卫远远地就打开了关口让他们通过,常加利连喊话的力气都省下来。
过了最后一道关卡,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部队就进入休明顿市。兵分两路,一百名华龙国高手同一千名常加利的士兵离开,按制定的计划去控制各个重要部门和战略要点,图清风等人则直奔林飞扬的指挥部。
林飞扬的指挥部设立在一座僻静的大院落中,远远望去,这个指挥部灯火通明,似乎在紧张地运转着。
离指挥部还有一百多米的时候,刀雨命令全体下马,所有人悄然无息地奔过去将指挥部团团包围住。
看着灯火通明的大院落,常加利面色凝重,侧头问刀雨:“怎么办?”
刀雨盯着大院沉思,似乎也没有了主意。
按照计划,他们到达这里时是临近深夜时分,这个指挥部的人应当都睡觉了,常加利则带人以有紧急军情为由进入,杀他们个措手不及。但现在情况有变,指挥部明显有什么情况发生,里面的人都还没睡,这下就不好办了。
指挥部里有警卫部队三百多人,强行杀进去必然是一番混战,如果惊动了附近的部队就完了。
苦思了一会,刀雨问:“你能不能把附近的部队调走?或是得到指挥权?”
常加利摇摇头,无奈地说:“这附近有三个部队,共计九千多人,全都是林飞扬的嫡系,除了林飞扬、武和山及傅里图这三名将领外,谁也指挥不了,更别提夺军权。”
刀雨不说话了,面色阴沉,显然很为难。
这时图清风说话了:“这三个部队的指挥官都是什么军衔?”
常加利略微想了想,说:“上校,三个全是上校。”
“这就成了。”图清风淡淡地说。
大家对看着图清风,知道他一定有了妙计。
刀雨暗喜,心想:金口一开,手到擒来。
图清风却说了一句奇怪的话:“羊要是知道狼要来的话,看见狼就不会惊慌了。”说完,图清风就闭嘴不说,扭头看向一边。
“啊,我明白了!”刀雨和图正山一齐低呼了一声。
常加利和其他人紧接着也明白了图清风的意思。
常加利兴奋地说:“我假传林飞扬上将的命令,说是可能发生兵变,让他们全体戒备。如果指挥部发生情况不用理会,因为那是诱骗敌人的圈套。只有林上将亲自下令,他们才能按指挥对敌人进行夹击!”
图俊文兴奋地接着说:“这样我们就可放手对指挥部开打,因为那边会认为是林上将军的诱敌妙计,三个部队谁也不敢插手。而林飞扬永远不可能给他们下命令,所以他们就会一直傻傻地戒备!”
常加利微笑着补充:“控制了指挥部后,武和山和傅里图如果归降,这三个部队就没问题了,否则我就以最高长官之名强行剥夺三个上校的指挥权!”
“好!就这么办!常将军你这就去。”
“是。”常加利起身,带着几个亲兵假传命令去了。
众人守在黑夜中等待,谁也不说话。
刀雨则有些心绪不宁,惟恐常加利被押着前往指挥部去对质的情景出现。
四周一片死静,只是偶尔一两声虫鸣自沉沉夜色中传来。
仿佛一个世纪般的漫长煎熬,常加利终于回来了。带来了成功的好消息。
众人精神振奋,在刀雨的命令中向指挥部扑去。
战事几乎立刻就发生了。
当九百名攻击队员自各个方位冲进指挥部的时候,对方的反应速度惊人,几乎是立刻就进行了有效的阻击,而且对方的部队也均是精锐战士,似乎一点也不逊色于华龙国的精锐战士。
这场攻击战比较惨烈,在以三倍兵力的绝对优势攻击下,对方仍坚持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彻底崩溃,以至于图清风不得不将图正山等四人都派了过去。
图清风、刀雨、常加利及有黄金凤武士守护的丝露呆在指挥部的外面,常加利指挥六百名士兵在外面形成阻击圈,凡是从指挥部里逃出来的人一律格杀勿论,以防止有人逃出求援。
渐渐的,指挥部里面安静下来,想必是攻击部队已经控制了局面。不一会,图正山浑身是血地大步走了出来,神采奕奕的样子,一看就没有受伤。他来到图清风的面前,敬礼道:“报告图大人:我们已经占领了指挥部,除武和山和傅里图带的几十个人外,其余全部消灭。”
图清风淡淡地问:“他们在哪里?”
图正山回答道:“他们在后院北厅被包围,但是不肯投降。”
图清风不语,看向刀雨,示意让他说话。
刀雨微笑着说:“走,进去看看。”
图正山在前面领路,众人走进指挥部,前去武和山和傅里图被围的地方。六百士兵则仍围在外面,继续执行格杀外逃者的任务。
众人一路上看见到处都是战死的士兵,鲜血四处流淌,看得众人触目惊心,可见当时的战斗有多激烈。
丝露看着这残酷的场面,脸色苍白,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使她觉得胃部阵阵抽搐,她强压住呕吐的冲动,跟随众人前行。
穿过重重院落,大家来到被数百士兵团团包围的北厅前。
刀雨问图正山:“什么情况?”
图正山回答:“除武和山和傅里图外,还有二十多个军官及十几个士兵。”
刀雨点点头,走到门前朗声道:“刀雨向武和山、傅里图两位将军问好!”
房间里面悄然无声,刀雨耐心地等着。
半晌,一个雄厚的声音回应:“武和山向王子殿下问好!不能出来参见请王子殿下海涵。”
刀雨说:“武将军与傅将军出来一见如何?”
武和山叹道:“不如不见。”
另一个低沉的声音说:“殿下请恕傅里图不敬!事到如今我们没有什么可说的。”
刀雨轻叹一声,说:“我们为何不尽释前嫌呢?请两位将军三思。”
傅里图说:“不用考虑!殿下,我只想问你一件事。”
刀雨说:“请说。”
傅里图问道:“林将军怎么样了?”
刀雨长叹一声,缓缓道:“他疯了。”
“什么!”里面的人齐声惊呼。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一向天不怕地不怕、性如烈火的林上将军竟然会疯了。
只听武和山怒骂道:“什么也别说了!刀雨!有种你就杀进来,老子要把你碎尸万段!”
傅里图也喝骂道:“王八蛋!你竟敢把我林大哥给逼疯了,我傅里图不把你剁成肉酱誓不为人!”
接着,里面的喝骂声响起一片,想必是忠于林飞扬的众军官也跟着在骂。
刀雨苦笑。
心想,你们太看得起我,我哪有把林飞扬吓疯的本事?这个大黑锅背得可够冤枉。
长叹一声,他无奈地走到图清风身边,苦笑着问:“图大哥,怎么办?”
众人的视线都落到了图清风的身上。
此时的图清风已经脱下了外面的军装,恢复了他那黑衣白发的独有形象。
明亮灯光照耀下,图清风的白发分外耀眼,漆黑的衣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苍白的脸庞没有任何表情,深邃的双眸望向深广的夜空,嘴唇紧闭。
沉默。
屋里面清晰地传来喧闹的怒骂声,屋外却没有一点声音,所有人的视线都在图清风的身上,静静等待他的决定。
很久,图清风终于停止了仰望夜空,他那苍白的脸转向前方的北厅,原本是深邃的目光转成冰冷,冷冷地说出了他的决定:“一个不留。杀!”
几天以后,远在华龙国的图尔接到一份绝密情报,这份情报的内容让图尔在异常兴奋的同时,感到一丝莫名的恐惧———
员园月员园日深夜,图清风、刀雨率常加利投降部队到达休明顿市,袭击林飞扬部队指挥部,苦战后得以占领。
中将武和山、中将傅里图及三十六名校级军官拒降,被图清风全体处决。
林飞扬指挥部全体官兵三百九十一人,无一人生还。
刀雨夺军权,林飞扬驻守休明顿部队三万人归常加利少将指挥。
此役,常加利部队阵亡一百八十三人,重伤七十九人,轻伤二百四十一人。
本国人员阵亡十三人,重伤九人,轻伤三十七人,损失重大。
图尔简直无法想像本国部队的伤亡如此惨重,当时的战斗惨烈到何种地步?!
在偷袭的情况下,以压倒性的优势进行攻击竟然还如此艰巨!
还有,图清风竟然屠杀了从中将至校官的全体军官!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些问题深深困扰着图尔。
图清风在说出“一个不留。杀!”这句话后,图正山等黄金龙、白金龙、紫金龙、水晶龙共四十四名顶级高手立刻破门而入,冲了进去,数十名精锐战士也随后杀入,屋内立刻传来不绝于耳的惨叫声。
图清风淡淡地对身旁的刀雨说:“你现在多了三万人马。”说完,转身就走,不再理会这里的事。
刀雨和常加利神色复杂地把脸扭向一边,不忍看北厅内的屠杀场面,两个人的眼中充满了悲哀与无奈。
但是除了丝露以外,没有人看到,就在图清风转过身的瞬间,他那本是毫无感情的眼神忽然变成了深深的痛苦与悲哀。
看着图清风落寞的背影消失在弯路后面,丝露轻叹了一声,美丽的脸庞闪过一丝忧郁。
图清风独自走在幽静的路上,看着四周遍布的尸体,心里充满了悲哀。
他们都有亲人,他们都有应属于自己的幸福生活,就在刚才,他们还是充满了活力的青年,可现在却变成了没有生命的尸体。
他们的父母也许正在等待儿子的归来,他们的妻子也许正在盼望与丈夫的相聚,他们的情人也许正在痴痴地盼望爱人能回来迎娶。
可是他们现在只能躺在冰冷的土地上,永远失去了一切。不再有父母,不再有妻子,不再有子女,不再有情人,仅仅是因为有人要他们去战斗,为了他们并不需要的理由失去了生命,多么的悲哀与无奈!
图清风茫然地看着这一切,大脑一片空白。
他是如此的悲哀,以至于丝毫没有察觉危险的降临。
一道人影,鬼魅般自图清风的身后飞掠而来,悄然无息地扑向他。
寒光一闪!
图清风察觉到的时候已经太晚。
锋利的长刀深深地扎进了他的身体,透胸而过。
暗算者一击得手,不做片刻停留,以惊人的速度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整个过程没有一丝声音。暗算者一言未发,图清风也默不作声。
他已经说不出话来。
他低头看着胸前露出的长长刀锋,面无表情,眼中充满了寂寞的悲哀。
深深的寂寞。
深深的悲哀。
他凝视着自血槽汹涌流出的鲜血,无奈地长叹一声。